我和秦凡烬相处了三年。
他拿钱,我教学。
我教他为人处世,教他经商之道。
把他从一个爱闹爱哭的臭小子训成了真爷们。
结束雇佣关系的那天。
我问他想要什么分别礼物。
他步步向前。
“哥,我想要你。”
……
说实话。
听见这句话的我大脑短暂地陷入一片空白之中。
他说想要谁?
我?
呵,笑话。
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我幻听了。
按照我们两个的相处模式。
他应该想杀了我才对。
我还记得初见秦凡烬时。
他才十八岁左右。
见的第一面就被我吓哭了。
当时的我正在擂台上教训一个不听话爱玩阴招的小崽子。
下手狠了点。
侧头时看见拳馆来了人。
我挑起绳子翻下擂台朝那人走去。
我向前走,他向后退。
少年可能是生得太过清秀好看,身子又过于瘦弱单薄。
恰巧脸上还带泪。
所以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最后少年被我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眼中的惊恐更是无限放大。
活脱脱的,
像是一只白兔看见了浑身带着戾气的恶狼。
我玩弄心更盛。
伸出沾满红色黏稠液体的手,捏住他的脸。
手感,很嫩。
我俯视着他。
“臭小子,现在滚还来得及。”
秦凡烬明显身子在抖。
然而他没走。
“我拿钱,你做事,说那么多干吗。”
话听着挺硬,要是不夹杂着哭腔就能显得很有力度了。
我微微起了点兴致,身子倚靠在墙上,面上带笑。
“可以跟着我,但是有个条件。”
秦凡烬抬眼,泪光里面夹杂着些许希冀,立马说道。
“钱不是问题。”
我双手抱肘在胸前,笑意更甚,可那笑意只限制在嘴角之上,不达眼底。
“钱无所谓。”
旁边的人递来浸湿过的毛巾,我接过来擦着手上的黏腻。
不一会纯白色的毛巾就变得斑驳。
红白相间,不再纯净。
秦凡烬此时就犹如即将被我接过手的白色毛巾。
经过我的手。
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我将毛巾折好,随即开口。
“让我有所谓的是,我这个人最讨厌半途而废。”
“就算半路你提出想要离开。”
“我也会脱了你一层皮,剔了你的骨,让你丢半条命再走。”
当时秦凡烬答应得爽快,答应得坚决。
我想着他的决心怎么也会支撑他度过一个月。
然而。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三天就受不了了。
当天。
秦凡烬整理好行李,抱着自己的白色帆布包,哭喊着他要回家。
此时这小崽子在我眼里像什么。
那时的我想了一会才找到贴合的语句。
像是一个被扔在幼儿园之后大吵大闹寻找父母怀抱的屁孩。
可老子这里不是托儿所,更不是什么幼儿园。
我一拳打在眼前不断晃动的沙袋上。
发出嘭的一声。
秦凡烬明显身子抖了一下。
但还是小声嗫嚅道。
“钱,钱我不要了,我要回家。”
余光里。
我能看见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嗤笑一声,将拳击手套扔在地上。
朝秦凡烬微微抬了一下下巴。
示意他随便。
秦凡烬如蒙大赦,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赶忙朝着电梯间走去。
在电梯响起叮的一声,他上了电梯后。
我拿起地上的矿泉水。
扭开瓶盖喝了一口。
心中倒数了十个数。
还未倒数到一的时候。
电梯门便再次打开,秦凡烬就被我安排的人从电梯里扔了出来。
我扭头看他,笑容无限放大。
“怎么,舍不得我?”
秦凡烬趴在地上,抬头看着我,眼中似乎终于有什么东西变了。
“时燃,你玩我?”
我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抬得更高。
四目相对。
我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说了。”
“我最讨厌半途而废。”
秦凡烬朝我挥拳,然而软弱无力的拳被我随便便挡了下来。
我眼中满是戏谑。
“想干我?等你有能力再说吧。”
第一年里。
秦凡烬几乎一得空,便拿出全部的精力和我斗智斗勇。
变着法地整我。
甚至酒里放安眠药弄不好会死人的这种方法他都用。
据家庭医生说。
我昏睡了两天。
等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秦凡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压制住很久的病犯了,还是觉得秦凡烬这次太过了。
总之我整个人很暴躁。
根本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医生不断规劝着我还需要静养,不宜动怒。
我只让他滚。
等我在负一层找到秦凡烬的时候。
他坐在健身器材上,手里拿着瓶水,望着地面发呆。
听见脚步声后,朝着我这里望了过来。
他眼中的情绪我读不懂,我也不想懂。
我冲过去拽住他的衣领往上提,猛地给了他一拳,秦凡烬被我打倒在地。
“安眠药配酒,你小子是生怕我活着?”
“哥,我……”
秦凡烬手中的水瓶的水洒了他满身。
白色宽松衬衫此时贴在了少年的身体上,我余光扫过瞬间愣在了原地。
只见衬衫之下,白皙的皮肤之上。
满是斑驳。
像是那天我在拳馆接过手的那条白色毛巾。
经过我手里之后。
变得红白相间。
我从未想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无措”这个词还会在我的人生中。
对于这昏睡的两天。
我脑海中还是勉强能拼凑出零星记忆。
那些不确定的画面我一度以为是大脑对经验的处理和整合,是随神经活动而产生的梦。
可现在看来,那些似乎是真真切切地实际发生过。
地上的秦凡烬擦了擦嘴角的血,接着起身。
他扯起笑容,表情鲜活。
“哥,看你这表情,你不会以为我身上是你的杰作吧。”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被人点中心事的感觉也让我很不爽。
秦凡烬解开那件湿了大半的衬衫。
将它扔在地上。
我盯着秦凡烬出神……
不知道从哪天起。
少年单薄的身体已经变得如此精壮。
那些留在他皮肤上的斑驳像是一幅画出人心底欲望的画,交错的痕迹足以看出笔锋的力度之大。
与肌肉线条互相衬托得更加禁欲。
秦凡烬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黑短袖套在身上。
那是我的。
套在他身上,竟也出奇的合适。
“哥,这次是我有些过了。”
秦凡烬屈起一根手指,用关节摩挲着嘴角,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
“哥,但是,我家那位见我的时候,不喜欢我身边有人跟着。”
我的眸紧紧地盯着秦凡烬摩挲过的地方。
嘴角除了被我打的那一拳的伤口。
似乎还有被撕咬过的痕迹。
秦凡烬似乎也注意到我视线的落点。
“哦,这个,真是个狼崽子,就因为我说不让人跟着这事得回来找你商量,就给我咬成这样,还……”
“没得商量。”
我打断秦凡烬的话。
心底的烦躁只增不减,甚至下意识地摸向衣兜开始找药。
摸了一片空的时候。
我才想起来病情已经压制住很久了。
秦凡烬朝我走近。
“哥,我保证我不跑,或者我们各让一步,让你的人看着我时,稍微离远一点……”
我一把钳制住秦凡烬的脖颈。
“听不见吗?没得商量。”
秦凡烬短暂地愣了下神,随后眼神中带着点玩弄。
他的手落在我的腕上。
“听你的,哥。”
后来训练的日子里。
我总是有些漫不经心。
也总是下意识地看向秦凡烬的唇。
不受控制的好奇,秦凡烬口中的那个狼崽子,是女人,还是……男人。
“燃哥,燃哥!”
武官的工作人员叫了我几声,我回过神。
擂台上。
秦凡烬脚下趴着他刚刚打败的对手,随即朝我走过来,站在黄色警戒线上,神色熠熠。
“哥,我进步是不是超快。”
我伸出手。
旁边的工作人员为我戴上护具。
我没回答秦凡烬。
但是不可否认,这小子无论是在哪个方面,天赋都极高。
然而。
他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仅仅几分钟,秦凡烬便被我几次“探手”摸索出攻击和防守规律,最后被我用出挂捶击倒在地。
裁判出声。
“10、9……5……”
秦凡烬张开臂膀仰躺在地面上,xiōng部不断起伏。
我在他身边蹲下,俯视着他。
“我不是和你讲过,自负必败。”
秦凡烬侧目看向我,笑容邪魅。
在读秒即将结束的最后关头站起身。
我皱了皱眉紧接着站起,我没想到遭受重击的他还能站起来,不等我站稳随之而来的是一记侧踢。
我根本躲闪不及,硬生生接下这一脚。
随即秦凡烬主动倒地,连带着将我带倒。
然而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让秦凡烬站起身,而是在地面上用技巧缠住他。
最后先站起身的是我。
虽然这场比赛注定是我赢了。
但是在我们双双倒在地面上时。
秦凡烬凑近我耳边朝我说的话却一直环绕在我耳边挥之不去。
他说。
“时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
秦凡烬的话不是说说而已。
因为我对他太过于苛刻。
苛刻到将他一人扔在荒岛上没有提供任何物资,苛刻到教他学游泳只是将他扔在水里让他自生自灭,苛刻到他在生意场上被几个人合伙哄骗签下满是漏洞的合同……
他恨我是应该的。
他想让我生不如死是正常的。
但是。
他现在是不是被我折磨到精神失常了。
说想要我。
疯了。
桌子前。
我盯着秦凡烬,在他的脸上找不出一点玩笑的意思。
“想要我?”
秦凡烬点点头,眼神毫不避讳。
我松了松衬衫领子,解开了几个纽扣,嘴角带笑。
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红酒。
瓶塞被拔出时发出微弱的嘭声。
我走向客厅处的真皮沙发,坐了上去,双腿大开,朝着他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示意他过来。
秦凡烬走近我,站在我面前,眼神有些许的迷茫,准备拿我手里的酒。
我手往后,躲开了他。
另一只手伸出手指,向地面的方向指了指。
“不是想要吗,诚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