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我价值两万八的年夜饭刚刚上齐。
相亲对象突然带着一大家子人来蹭饭。
“相过亲就是一家人,年夜饭怎么都不叫我们吃?”
“这么能花钱,我真得好好考虑要不要娶你了。”
我眼看着他妈吃了我八千块钱的帝王蟹,他弟顺走了我一瓶茅台。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一顿饭,足够把他们送进监狱了。
……
“集团那边出了点小问题,爸得晚来一会儿,咱们先吃。”
年夜饭上齐了,我妈和妹妹盛婉言笑晏晏。
“你爸啊,集团要上市了,确实太忙了。”
虽然只是我们一家四口的年夜饭,但我也是按照高规格准备的。
刚要动筷,外面突然有些异响,没等我反应过来,包厢门就被人推开了。
“盛妍啊,不是我说你,咱们都一家人了,你怎么连年夜饭都不邀请我们家?”
一个男声响起,紧接着包厢里一下子涌进来了十多个人。
我和妈妈,盛婉都傻眼了。
说话的周齐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有点嫌弃地环视了一圈包厢。
“这房间也太小了,我这么大一家人也坐不下啊,盛妍,你有点失礼了。”
没等我说话,周齐他妈更是大手一挥,自顾自开始招呼这些亲戚落座。
“大家今天敞开吃,这都是我准儿媳妇给准备的,别客气!”
周齐的这些亲戚们倒是真的不客气,直接就围坐在桌子前了,椅子不够用还找服务员开始加椅子。
我们还完全没动筷的一桌子菜,这帮人拿着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上辈子是饿死的。
“哎!谁让你们进来的,把筷子放下!”
我试图阻拦,奈何对方人实在太多了。
闹哄哄的,我的声音几乎快要被淹没。
有个中年男人,不知道是他们家什么亲戚,直接抱着雪花鱼翅的大碗开喝。
我瞪大眼睛,眼看着他咕嘟咕嘟几口喝完了整碗鱼翅。
他放下碗,抹了一把嘴,不满地冲着我喊道。
“侄媳妇!再加一碗!这么多人,这么点东西够吃吗!”
这一碗就是一千八。
盛婉用肘弯碰了碰我,用下巴指指周齐小声说:“姐,这谁啊?”
我皱着眉扫了周齐一眼,无语道:“这就是之前大姑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前几天,大姑说我这么大年纪了,应该找人结婚了,擅自做主给我安排了相亲。
我本来不想去的,但看在爸爸的面子上,还是勉强自己去了。
爸爸跟家里关系不好。
爷爷奶奶家极度重女轻男,爸爸小时候成绩很好,考上了城里的重点高中。
可是爷爷为了送大姑去读卫校,竟然让爸爸退了学。
退学的爸爸独自进城打工,赶上第一批下海红利,赚了不少钱。
后来,甚至还成立了公司。
但爸爸知道家里人的尿性,自己在外面混得这么好,愣是没让家里知道一点。
这些年也很少和家里来往。
只是现在年纪大了,爷爷奶奶也都过世了,开始有点顾念手足情。
这次大姑给介绍相亲对象,给周齐夸得快上天了。
“这孩子可争气了,三十多岁就月入过五千了!”
“虽然样貌差点,但是家里条件挺好,又有空调又有空气炸锅的。”
“咱家妍妍虽然长得漂亮,但是也二十七八了,老姑娘了,这相亲啊,该看得看!”
我听她这话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爸爸也不太乐意,但奈何大姑太热情,就让我去走个形式,给大姑个面子。
没想到这周齐,三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像四十了似的。
大肚子赶上我孕七月的闺蜜了。
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着油腻味,还自我感觉良好。
那顿饭我都吃得怪恶心的。
回家以后忘记了删好友,没想到他竟然根据我的朋友圈找到了年夜饭包厢。
一听这是大姑介绍的相亲对象,妈妈皱起了眉。
我赶紧拍拍她的后背安抚。
“妈,你先去别的包厢等等,我会处理的。”
我妈有心脏病,若是因为这些烂人犯了病,可太不值得了。
送妈妈出包厢的时候,周齐的妈妈冯兰一只胳膊拦在了我们面前。
“哟,亲家这是什么意思,吃饭不叫我们就算了,怎么我们一来,你还要往外躲呢?”
她一双三角眼配着两张薄唇,看上去格外刻薄。
“还是说,你也觉得年夜饭不叫我们挺不像话啊?”
她还指责上了?
我妈从小娇生惯养,嫁给我爸以后更是被宠成了小公主,根本不会跟人吵架。
她只是抬起白皙细腻的手指指着冯兰,气得嘴唇直哆嗦。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谁是你亲家,我们家妍妍可还没嫁人呢!”
一看我妈动气了,我赶紧让盛婉带她出去。
我没理冯兰,冷着脸回头看向周齐。
“谁让你来的,怎么,你家穷得吃不上饭了?大年三十要到别人家讨饭吃?”
周齐没生气,吐了口烟圈,咧嘴乐了,露出一口黄牙。
“你看你,矜持什么嘛,我们都相过亲了,你马上都是我媳妇了,在亲戚面前给我点面子。”
我被他的话狠狠震惊到了。
怎么会有人觉得相过亲就是要结婚了?
这帮亲戚也跟着七嘴八舌。
“哎哟,年轻小姑娘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哈!”
“脸皮薄归脸皮薄,讲话也不能那么难听,什么叫吃不上饭了?”
他身后的表弟冯明立马开始跟着起哄,一脸贱兮兮地笑。
“嫂子害羞啦?没事,熟悉熟悉挺好,以后闹洞房的也是我们这拨人!”
“少放屁。”我厉声打断了冯明,他这话实在是让我恶心死了,“谁是你嫂子?”
我回头指着周齐:“赶紧带着你的穷亲戚们走,我这桌饭菜,你也必须原价赔偿我!”
听到我语气不善,冯兰眼睛一横,掐起腰。
“一家人说什么赔不赔偿的?还没过门呢,就敢这么说老公的亲戚?太没家教了!”
嘴上一边说,她眼神一秒也没闲着,一把掰下来帝王蟹蟹钳,吃完一根感觉不过瘾,又把另外一根拿起来往嘴里塞。
我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没过门呢?我告诉你,我们只是陌生人关系,少往我身上贴!”
冯兰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趾高气扬。
“你要是这样不识抬举,我可不同意你嫁到我家来,就算来,彩礼也得降级!”
我气笑了:“你家所有财产加一起,恐怕都不够我买个包的,你还拿上架子了?”
冯兰还想说什么,却因为吃得太急,被蟹肉噎住了。
“啊啊——”
她掐着脖子,没一会儿脸就憋紫了。
“妈!妈!”
周齐终于舍得从一堆山珍海味里抬起头,赶紧快步冲过来。
照着冯兰的肚子捶了两拳。
“咳咳!”
冯兰堵在嗓子里的蟹肉一下子喷了周齐满脸。
我皱着眉移开了眼,多看一下都怕自己吐出来。
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吃个螃蟹差点给自己噎死的,人怎么能没出息到这个地步。
“呕!”周齐一边干呕一边拿起手边的湿巾擦着脸。
冯兰被噎成这样,家里的那些亲戚们依旧头不抬眼不睁地狂吃,像一群蝗虫一样,就这么一会儿,桌上都没剩什么了。
他家里这些人的贪吃程度,简直让我咋舌。
冯兰满脸通红,拍着胸口大喘气。
周齐擦完脸,满脸怒气指着我:“都怪你气我妈,她差点噎死!你给我妈道歉!”
我毫不示弱:“你们这一家子人,莫名其妙吃了我家的年夜饭,还张口闭口说我是你媳妇,你要不要脸?”
我一把打开包厢门,指着外面。
“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报警了!”
那帮穷亲戚们也吃饱喝足了,一看我这么说,大概也明白其实我根本没有要嫁周齐的意思。
一个个擦擦嘴,也都站起身打算走了。
那个中年男人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打个饱嗝,嘴里还吐槽着。
“啧啧,挺好的东西,就是吃完了那鱼翅都没再上一碗,效率太低。”
“还有那个海参太咸了,不好吃。”
赶着说,他顺手拿起桌面上的葡萄酒。
“这酒没喝过,我拿走了。”
旁边的妇女不乐意了:“你吃那么多好东西,还要顺酒?”
说着,她抢过酒:“这酒我拿来尝尝!”
我看着桌面的菜品和酒,在心里默默算着账。
这一桌子菜,一共是两万八。
他们拿走了我一瓶茅台,一瓶葡萄酒,加一起大概九万。
这点东西,足够让他们进局子了。
见大家要走,冯兰试图拦住他们:“哎?说好今天来帮我谈彩礼的,怎么就走了?”
那妇女撇撇嘴:“大姐,你没看出来啊?人家压根没想嫁小齐,还谈什么彩礼啊。”
她翻了个白眼:“吃她点东西,说话这叫一个难听,一个劲儿撵我们,你看她像是要嫁人的样子吗?”
我无语,知道我没想嫁,嫌我说话难听,那就少吃两口啊!
很快人就走没了,就剩周齐,冯兰,还有冯明。
盛婉和妈妈也过来了。
“你爸正在来的路上,这会儿有点堵,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妈妈拍拍我的手,我反手握住,安慰道。
“没事,他们跑不了。”
爸爸什么时候来都不重要了,反正年夜饭也没了。
我刚刚发消息告诉盛婉不要报警,我一定要等他们已经吃完,造成足以量刑的损失,再去找警察。
一见到盛婉进来,冯明来了精神。
他用手抚了抚下巴,眼神放光,语气猥琐。
“这妹妹真漂亮啊,哥,你可有福气了。”他用肩膀撞了撞周齐,挤眉弄眼道,“都说小姨子半个屁股是姐夫的,到时候能不能也给我谈谈?”
盛婉才刚刚满十七岁,一个青春期的小姑娘哪里听过这种污言秽语?
当场就哭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骂了一句毫无攻击力的话:“你无耻!”
小姑娘娇滴滴的话语,在冯明这种猥琐男的眼里堪称打情骂俏。
他舔舔嘴唇,脸上挂着下流的笑:“这妹子真带劲!”
“你……你们……”
我妈气得脸色发白,抬手捂住了胸口,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我妈气得心脏病犯了。
我赶紧去她外套口袋里掏速效救心丸。
“女儿娇滴滴的,这当妈的也这么矫情。”
冯兰满脸不屑,三角眼上下扫视着我们一家三口。
“开个玩笑就要死要活的,看来这基因不怎么样啊。”
喂我妈吃完救心丸,看着她缓过来以后,我沉默着站起身,拎起手边的凳子,猛地砸在了冯明身上。
冯明毫无防备,凳子砸中了他肩膀,他愣了几秒,然后抱着胳膊嚎叫起来。
周齐赶紧从我手里抢下椅子,皱着眉训斥我。
“我弟又没说错,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姐妹俩要是都能嫁到我家,那是你们的福气!”
“我们哥俩要样貌有样貌,要工作有工作,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的?
长得性缩力拉满,工作也只是普通职员而已,哪来的自信呢?
冯兰也心疼地蹲地上给周齐揉着肩膀,刻薄开口。
“我看你一个月工资最多也就两千五,也就过年了才能来这地方吃饭,牛什么啊!还买了几瓶假茅台,啧啧,你这种虚荣的贱婊子根本配不上我儿子!”
我气得脑袋嗡嗡直响。
真后悔回老家来过年,这要是在市内,我们吃饭的餐厅,他们连进都进不来。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哪个公司的,这么厉害?”
周齐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下巴也微微扬起。
“我和我弟可都是盛飞集团的销售,一个月工资都五千以上!”
我,我妈,还有盛婉,皆是一愣。
半晌后,我直接笑了:“周齐,你知不知道盛飞的盛,是哪个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