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心跳变得平缓。
盛泽川又一次重复前面的步骤,两人在市区里绕了又绕,最终停在一家婚纱店面前。
他开口道,“姜梨,公司临时有点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我看到婚纱店门口的苏念,点了点头。
我在车上坐了整整三个小时。
其间盛泽川陪着苏念试穿了无数套婚纱。
记忆闪回从前。
大概是我失明第三年,盛泽川在我生日那天摆满了桔梗花。
嗅觉和触觉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中变得无比灵敏。
盛泽川牵引着我的手,落在面前的纹理画上。
我几乎是瞬间就感应到画上的人是我和他。
“姜梨。”
他的眼泪先一步落在我的手上,克制颤抖的哭声混着桔梗花香深深地刻进大脑。
“往后余生,我是你的双眼。”
天边一声惊雷,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在车窗上。
盛泽川脱下外套,为苏念挡雨,小跑过来。
他拉开车门,苏念自然而然地坐在副驾上。
之前盛泽川说,后排更宽敞,能放下许多随身物品。
说更方便,也更安全。
我没有起疑,还觉得盛泽川细心。
现在才明白,空出的副驾是苏念的专属座位。
盛泽川向苏念比了个“嘘”的手势,而苏念明知我看不到,却还回头冲我打招呼。
“姜梨,好巧。”
盛泽川显然没想到苏念会无视他的叮嘱,不过想来也是。
七年地下情人终于有了结婚的机会,难免要炫耀一番。
盛泽川连忙找补,“我在公司遇到了苏念,又逢下雨,我就带她上车了。”
估计连盛泽川自己都不知道,每当他撒谎的时候,说话的语速会很快。
车子启动,眼前的景物向后滑动。
“真的吗?”
手背上的针眼一跳一跳地疼。
我看向窗外,平静反问道。
“你和苏念只是普通朋友。”
“凑巧……在公司遇见。”
盛泽川握紧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着我。
“当然,今天是工作日,遇到上班的同事很正常。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要待在家里照顾失明的病患。”
看似解释的话里藏着细针,在心口扎出密密麻麻的洞。
“那你向我发誓,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只有我有资格成为你的妻子。”
我平静开口,看到苏念眼底的怨毒,和盛泽川躲闪的视线。
“姜梨,不要闹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不要让我在同事面前难堪。”
他下意识抬高语气,神情有些不耐烦。
“你说。”
我重复道。
也许是不想在苏念面前失了面子,又或者实在没心思应付我。
他声音变得严厉,“姜梨,你生病了,医生要我对你有耐心一点。可你也不能仗着这一点胡搅蛮缠。”
“我在公司连个正常的异性朋友都不能有吗?是不是只要我身边出现女人,就代表我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这七年来,我尽力满足你的要求,生怕你哪里不满意,可换来的却是你的猜忌和怀疑。”
“姜梨,你让我很失望。”
他义正词严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谎言。
于是我又一次重复。
“避而不谈就代表你心中有愧,盛泽川。”
“够了——!”盛泽川高声道,由于情绪激动他没能看到右后方驶来的车辆。
等到反应过来已经避无可避。
盛泽川猛地向右打方向盘,苏念被他整个护住,而身处后排的我暴露在车头前。
剧烈的痛感传来,玻璃碎渣嵌在皮肉上,鲜血止不住往下流。
有人拨打了120,救护车很快赶到。
我的腿被车体压住,动弹不得,视线模糊间,我看到盛泽川抱着膝盖破皮的苏念往外跑。
“我是她的家属,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受伤了,请尽快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