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还抱着头盔,瞪了江舟一眼,拧眉问我,“你不是说你坐地铁么?你俩怎么会在一起?”
江舟淡淡道:“别那么大火气,我只是送林雪回家而已。”
“我的妹妹,用不着你来送!”裴安拽起我的手,往家门口走。
边走边责备:“离那个江舟远一点,他就是个疯子。”
裴安生气了。
我甚至有点开心,他还是在乎我的。
我想起他昨晚在我耳边说得缠绵情话,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
下一刻,门开了,沈青宜站在门口。
裴安触电似地甩开了我。
他快步上前,像是个初坠爱河的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青宜,等久了吧?”
说完甚至忘了我还站在后面,牵着沈青宜走进屋,顺手关上了门。
我看着紧闭的大门,呆站了几秒,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没带钥匙,只好又敲门。
我妈打开门,讶然,“小雪,你怎么不和你哥一起进来啊?”
我苦笑着没说话。
家里只有我妈在,她忙着做饭,留我们三个在客厅。
我突然开始后悔回来。
沈青宜歪在裴安怀里,漂亮的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林雪?我听说表演系的系花就叫这个名字,是你?”
我皱眉,这话纯属是明知故问了。
那个表演系的林雪上过很多次校园采访,沈青宜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样子。
可裴安却听不出。
嗤笑一声,说:“青宜,你也太看得起她了,她哪有表演系的那个气质啊?”
“留个短发,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估计跑去当群演都没人要吧。”
沈青宜轻笑,“你说什么呢,我看林雪还是挺漂亮的,只是不太会打扮罢了。”
裴安从鼻子里轻嗤,“确实。”
我心里发冷,强压怒火,想走,又听沈青宜问:“她是你亲妹妹?长得不太像啊。”
裴安表情有些尴尬,“不是亲的,但和亲的也没差别,我俩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哦,”沈青宜垂眼,“怪不得你俩带着同款的项链。”
他一愣,看向颈间,那是我给送他的情人节礼物。
裴安不喜欢廉价的饰品,那条项链是我攒了很久的钱买的,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他很喜欢,说要一辈子戴在身上,就像是我永远陪在他身边一样。
可此时他却粗鲁地将链子扯下,银色的细链断成两截,裴安笑着看沈青宜,“这是过年时干妈给我俩买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不喜欢我就不戴了。”
他说着随手将它扔进了鱼缸。
那些胖鼓鼓的金鱼还以为是食物,争先恐后,挤成一团,又一哄而散。
好蠢。
和我一样。
我猛地站起,强忍着眼里打转的泪,“我想起来学校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吃吧。”
裴安没说话,只是轻轻皱眉,像是我破坏了他的好事。
我逃似地离开,听到妈妈在身后叫我,“小雪你干嘛去,不在家吃了?”
我不敢回头,闷头“嗯”了一声,“学校临时有事。”
“哎呦你这孩子,我还给你做糖醋排骨了呢……”
推开门,风扑在脸上,吹得脸上的泪发凉。
我没出息地抹泪,忽然瞥见街角那辆扎眼的红色机车。
江舟站在路旁,嘴里叼着根烟。
见我出来,笑着比划口型:
“去兜风么?”
近了才发现,他嘴里叼的不是烟,而是根棒棒糖。
我哑然问:“你还没走?”
“是啊,”江舟笑,抬起下巴指了指他的车,“我提供接送服务的。”
我没心思和他玩笑,闷声说:“不用了,谢谢,我想自己走走。”
刚说完,肚子却咕噜响了一声。
江舟轻笑,把手里的头盔塞在我怀里,“走吧,带你去吃饭。”
不等我反驳,就几步小跑跨坐在了车上,回头看我,拍了拍后座。
我又一次鬼使神差地上了车。
小声说:“我没胃口……还有兜风服务么?”
“哈哈,”他笑着说:“坐稳了。”
车飞驰而行,我抱住江舟,耳边风声呼啸,身前传来灼人的温度。
他载我去了江边。
这条江离学校不远,很多黏人的夏夜,裴安会载我来这里吹风,我紧紧靠在他身上,心跳声鼓得耳鸣。
做了十余年的梦,我从未幻想过,自己会有梦想成真的那天。
裴安在学校里永远是最受欢迎的那个。
他大我一级,学校里很多人以为我们是亲兄妹,不少漂亮的女生会托我给他递情书。
他身边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能长久。
我想,这样也好,至少我是他妹妹,他不会轻易抛弃我。
可还是在他拒绝了一个女生后,忍不住剪了短发。
只因为他说了一句“我不喜欢长发的女生。”
其实短发长发有什么所谓,他只是不喜欢那个女生罢了。
我抹去眼前的泪,我的梦也该醒了。
车速缓缓降下。
江舟偏头看我,“你哭了?”
我未答,他驱车停下,我才看到他的外衣后面湿了一大片。
赧然道:“不好意思啊,我回去洗了还给你吧。”
他轻笑着,眼底晦涩的情绪却一闪而过。
“没事,下去走走吧,听说难过的时候看水有奇效。”
他拉着我走去江边,塞给我一根棒棒糖。
“甜食能分泌多巴胺,可以缓解紧张难过的情绪。”
彩红色的糖纸上还沾着他身上的温度。
我接过糖,垂眸,“谢谢你啊,江舟……”
他打断我,柔声道:“我才要谢谢你。”
我一愣,“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