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他常常绷着一张脸,面容冷峻,气质冰冷,不苟言笑,衬衫扣子永远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做事规规矩矩,严谨的几乎刻板。
他永远冷着脸为我忙前忙后,年少时我纨绔嚣张,得罪了不少同龄人,他们都要偷摸着打我,但都被他沉默着一拳一拳揍了回去。
他把我当成麻烦,时常蹙眉,责备又无奈,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裴栀你不要再惹麻烦了。”
思绪流转间,我心情复杂。
“陈叔,我不回来住。”
我站在门外,声音平静:“我回来是拿母亲留给我的别墅钥匙的。”
我和父亲之间的芥蒂早已根深蒂固。父亲出轨,母亲被活活气死,而如今,那个小三的女儿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我的生活,试图夺走我仅剩的幸福。
况且,裴劲商在家,我更不敢面对他。我不敢想他会怎么看我。
在他眼里,我会不会也是个没有脑子,为了个男人一无是处的废物。
陈叔叹了口气,终于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声音沧桑又无奈:“进来吧。”
我迈步走进那扇熟悉的门,心中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屋内的陈设依旧如故,仿佛时光从未流逝,可我知道,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陈叔转身走向书房,我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恭敬递给我时,粗糙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复杂。
“小姐,”他忽然开口,面露遗憾:“你…真的不打算等老爷和少爷回来吗?”
“他们都挺想你的,一家人,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我接过钥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陈叔,我想去看看妈妈。”
陈叔没有再说话,对我无声弯了弯腰。
我握紧钥匙,转身朝门外走去。脚步匆匆,仿佛逃离一般。
夜色渐深,我独自驱车前往母亲留下的别墅。
别墅位于城郊,远离喧嚣,四周被茂密的树林环绕,显得格外幽静。
母亲生前最爱这里,她说这里是她唯一能感到安宁的地方。她走后,这里便成了我睹物思人的地方,因此我很少来这里。
我停下车,站在别墅前,抬头望着那栋熟悉的建筑,心中五味杂陈。钥匙在手中微微发烫,仿佛带着母亲的温度。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仿佛母亲依旧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我。
屋内的陈设依旧保持着母亲生前的模样,仿佛时光在这里停滞了一般。
我走到客厅的沙发前,轻轻坐下,手指抚过沙发上的刺绣,那是母亲亲手绣的。
她的手指灵巧,绣出的花纹栩栩如生,仿佛每一针每一线都带着她的心意。
“妈,我回来了。”我轻声说道,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哽咽。
我一根筋搭在程砚疏身上,要陪他白手起家一起吃苦时,母亲气的眼睛几乎哭瞎。
母亲苦口婆心劝我说他不是良人。
她说程砚疏原生家庭不好,心思缜密,不见得会真心实意待人。
但我当时说了什么?
我气的冷眼看着母亲,冷嘲热讽说她把握不住男人就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不耐烦的摔门而出,走之前潇洒留了一句:“程砚疏和我爸不一样,他不会耐不住寂寞出轨。”
我直接朝母亲心口处挖伤口,只顾自己解气,全然没注意到她偷偷哭红的眼睛。
这一走,我硬是赌气没回来看过母亲一次。
程砚疏公司上市时,我趾高气昂地带他回家,想让母亲看看她不看好的人有多优秀。
但却收到了母亲离世的消息。
那天,我正在国外陪程砚疏处理客户,家里最后一通电话打给我时,我在和他游船上激情接吻。
我牵着程砚疏回家时,家里安静极了,父亲罕见的没有骂我,哥哥依旧是那张冷峻的脸,眉头微皱,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我看不懂他的眼神。
我第一次害怕他们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而母亲呢?
她会不会也对我很失望?
她会不会后悔生我养我,养了个白眼狼一个劲儿地惹她生气。
如果她知道程砚疏出轨了,对象还是小三的女儿,母亲会不会气的肝疼,然后把我抱在怀里苦口婆心劝我换一个对象?
这些我都注定得不到答案。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猛地抬头,看见裴劲商站在门口,冷不丁撞入他淡漠疏冷的眼神里。
“你怎么在这里?”我脑子空白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