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说他妈妈快不行了。
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再去一趟当初和他爸爸认识的丽江。
我答应了，但没去。
小助理胃不舒服，撒娇缠着不让我走。
我想，只是晚几天，又不是不去了，他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而且谁知道江城是不是夸大了病情。
结婚这么多年，他越来越矫情，干什么都要我陪着，烦人的很。
可就是这样粘人的江城，之后的一个月都没有联系我。
我觉得奇怪，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是在欲擒故纵。
我带着小助理在云南玩了一个月。
他调皮，发了条“爱在哪，时间就在哪”的朋友圈。
江城竟然再底下留言，祝我们幸福。
我愤怒地飞回家准备质问，才发现家已经空了。
1
“江城！”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对他吼起来，
“我看你真是出息了，还学会离家出走了是吧！”
“你有种自己走啊，拖着一大堆东西算什么男人，你全身上下哪样花的不是老娘的钱！”
“我不就是没陪你妈去丽江吗，脾气闹了一个月还不够吗，还想怎么样！”
“要不要我再开个发布会给你道歉？”
漆黑的空房子扰乱了我的心。
从前就算吵得再凶，江城也不会不理我，更别说什么离家出走，夜不归宿了。
所以我只能通过发脾气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愧疚和慌乱。
我希望江城能和以前一样跟我吵。
这样我就能把错全部怪在他的身上，再一哭二闹直到他向我道歉为止。
可江城安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静静地听我骂了快半个小时，然后告诉我，离婚吧。
“方梨，我们离婚吧！”
电话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压下心中的慌乱。
但水壶是空的。
桌面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拿起水壶，露出一个淡淡的圆印。
江城多久没回家了，他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不对，他舔了我十年，要离早离了。
我刚和顾淮之在一起，被他发现时，他也说要离。
最后还不是哭着喊着求我回家。
想到这，我笑了一声，“江城，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玩这一套，幼不幼稚。”
“我没跟你开玩笑。”江城又重复了一遍，“方梨，离婚吧！”
他的声音有些冷，但我不在意。
男人嘛，哄哄不就好了。
毕竟也是我有错在先。
“下个月妈生日，我们在陪她去好不好？”
“失约的事你也不能怪我啊，真的是公司有事。妈平时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大冬天在机场等我五个小时。”
“我又不是……”
畜生两个字我有些心虚地说不出口。
当时顾淮之说胃不舒服，撒娇着直往我身上蹭。
他把我的手按在他块垒分明的腹肌上，“姐姐帮我揉揉好不好？”
边说边用鼻尖轻蹭我的蕾丝肩带。
谁能拒绝帅气男大这样的诱huò啊。
我一个没忍住，就忘了时间。
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我只不过是犯了天底下女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电话那头，江城迟迟没有反应。
他该不会是在介意顾淮之发的那条朋友圈吧？
“小孩子乱发的你也在意？江城，咱俩都快奔三了，能别跟一个刚出校园的孩子计较吗？”
“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都是为了工作，别生气了好不好？”
“工作？”他声音有一丝阴阳怪气。
我谎话张嘴就来，“是啊，都是为了工作，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幼稚的小屁孩。”
“我喜欢的是你啊，老公！”
“回家吧，都一个月没见了，你难道不想我吗？”
江城不置可否，我乘胜追击，提出明天下班接他去约会。
“老公，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他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后，我松了口气。
江城真是越来越难哄了，远不如淮之善解人意。
夫妻多年，又不能真离，凑活过呗。
空荡荡的家看着没意思透了。
我拿上车钥匙，去了送给顾淮之的别墅。
2
一早上，我坐在办公室都心不在焉。
6月7号。
今天这日子看着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有什么特殊含义。
“姐姐！”
顾淮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办公室，在我耳边亲了又亲。
“晚上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我定了一个情侣套房……”
我推开他。
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万一留下什么印子，江城又要不开心了。
这是今天上午我第三次推开顾淮之了。
他眼皮一耷，开始追问我，到底什么时候离婚。
我心一惊！
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婚了？
床上吗？女人床上说的话怎么能信！
我把顾淮之赶出办公室。
焦躁地来回走了好几趟，猛地想起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
难怪我昨晚约他去大学门口的奶茶店回忆青春，他这么高兴。
现买礼物肯定来不及了。
我在办公室翻出了一个顾淮之从前不要的胸针，他嫌老气。
但江城又不知道。
而且包装盒还是好的呢。
到下班的点，突然下起大雨。
江城发信息让我不用去接他，直接开车去母校，他自己坐地铁过去。
我嘲讽地勾了勾嘴唇。
穷惯了的男人真是小家子气。
我和江城创业至今，也算小有资产。
连顾淮之我都送了他辆奔驰。
但江城始终坚持绿色出行，他说我赚钱不容易。
能存他就帮我存着，以后肯定用的上。
能花才能赚啊。
当初为这事，我还跟江城吵了一架。
真搞不懂，一个男人怎么扣扣搜搜成这样。
窝囊废！
3
车开到半路，顾淮之突然打电话让我回去，
“姐姐，你快回来吧，公司有人闹事。”
他声音有丝哽咽，“他们说我是小三，骂我吃软饭。”
我几乎没有犹豫，掉转车头。
闹事影响的也是公司，我这样安慰自己。
一进公司，就看见贴着顾淮之照片的大字报，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小三不得好死”。
他工位被泼满了红色油漆。
他一点点拿着抹布在擦。
同事围了一圈，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时不时还交头接耳，点评几句。
“都下班了还不回家，那么热爱工作这周都给我留下来加班！”
一声吼下去，所有人四散开来。
我把顾淮之拽回办公室，哄了半天。
其实他真不是吃软饭的，名校毕业，自身能力过硬，还是带着资源进的公司。
他介绍的那个项目，让我赚了快五千万。
这样一个长得帅，爱撒娇，有能力的助理天天放在身边，很难让人不心动的。
最关键的是他还主动。
顾淮之化委屈为动力，拽着我从沙发到地毯。
一会这样，一会那样。
轰！
雷声炸响。
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我好像忘了什么。
发愣的功夫，顾淮之又亲了上来……
事后，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吓得我从顾淮之怀里跳了起来。
我回拨过去，被直接挂断。
我连忙推开顾淮之要来抱我的双臂，披上外套往外走。
“姐姐，你去哪？”
他的脸沉了下来，“你要去找那个欺负我的老男人？”
“你刚刚还答应我，要跟他一刀两断的。”
“方梨，你不许去，像这种又丑又恶毒的老男人，有什么好找的！”
“江城不会做这种事的。”我反驳他，“江城也不丑，你再这么说他别怪我翻脸。”
一道闪电划破黑夜。
紧接着，是一声响破天际的炸雷。
我有些担心，江城这个人一根筋。
他肯定还在学校门口等我呢。
也不知道带伞没有？
这么冷的天淋湿了肯定会感冒的。
顾淮之今天也很奇怪，第一次见他这么无理取闹。
都说了床上的话不能信。
他死活拦着不让我走。
“你看！”他把手机递过来。
是一条威胁他的短信。
没有备注，但这串数字我倒背如流，是江城的号码。
“你信别人不信我？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做小三也要跟你在一起，可你呢，从第一天开始，你就答应我会离婚的！”
我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我确实不相信江城会做这样的事。
可人都是会变的。
当初我也不信，我那么爱江城，有一天也会腻了，会出轨。
“既然姐姐不信我，就让我和他当面对质。”
“诡计多端的老男人，耍阴招算什么本事，他就是仗着姐姐你舍不得才这么肆无忌惮。”
顾淮之说了很多煽风点火的话，我渐渐有些信了。
一个电话打不通，就连环call。
好不容易接通，江城叫我名字的声音在抖。
他好像在哆嗦。
我看着窗外的雨，他不会还在等我吧。
我选择性忽视心中升腾起的那一丁点不安，对他大骂，
“江城，你怎么变成这样，欺负淮之对你有什么好处，我都说了我跟他没什么，你怎么就不能大度一点。”
“你要是把争风吃醋的劲头用在工作上，早成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快三十了只能做家庭主妇。”
“你下次再敢这样，我们离婚……”
电话里传来忙音。
江城竟然敢挂我电话，真是长本事了！
我暴躁地把手机往地上一摔。
我习惯了江城对我百依百顺，他突然的冷漠和反抗让我心乱。
我必须做些什么。
想着，拿上钥匙带顾淮之去了江城住的公寓。
不为别的，就是想刺激下江城。
他只要认错，我马上既往不咎，接他回家。
4
这座小房子，是江城妈妈买给他的新房。
当时我们还没结婚，他就把我的名字加在房本上。
第一次创业失败，他把房子卖了替我还债。
后面再买回来，也只写了我一人的名字。
我笑江城傻。
那时候他抱住我，下巴抵着我额头轻蹭，“你的我的有什么区别呢？小乖，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他手臂突然收紧，像是要将我揉进骨血，
“我爱你，方梨。”
他不停轻喃着爱我。
那时候，我们虽然没钱，但比现在幸福。
老式的小区，没有电梯，房子又在六楼。
我每爬一层，都能想起和江城的旧事。
大学他追了我三年，为了劝退他，把他送我的项链丢进学校人工湖，
“一天之内，你要是能找到，我就当你女朋友。”
大冬天，他二话不说跳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他晕倒在女生宿舍楼下，手里握着那条银色的项链。
我又骂他傻。
他说他不是傻，是实在太喜欢我了。
我们在一起后，江城真的把我宠上天。
生活费、工资90 ％都花在我身上，自己天天躲着吃泡面，也要给我买口红。
刚创业的时候，他陪我去跟供应商谈判，喝到胃出血也不吭声。
事业有了点起步，我闹着让他辞职，
“我回来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江城，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一个月后，他真的辞职了。
从此，就算我12点到家，也能喝上热乎的粥。
白天，江城就在家画画，他好像还有几十万的粉丝。
哪怕我已经不缺钱了，他也总是习惯性地将赚的钱都给我。
往事一点点清晰。
低头看见顾淮之牵着我的手，胸口像塞了团棉花，又堵又闷。
我猛地甩开。
可还没甩开，头顶就传来一声呵斥，“方梨！”
是江城的兄弟周放，
“江城还在医院躺着，你就带小情人来他家厮混。”
“是觉得平时在公司不够刺激吗！”
医院？
心脏莫明揪紧，内疚、慌乱、担心……五味杂陈，挤满了胸腔。
我后悔了，只要江城没事，我再也不闹了。
我一把推到顾淮之，头也不回地跟上周放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