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了一篇救赎文里,任务是帮助男主宋时赚够50万。
我起早贪黑和倾家荡产的宋时在工厂门口卖手抓饼。
可他的白月光李静静回国了,他从银行卡里转走几万块,对我说:“我要给静静办接风宴,她想吃西班牙烟熏T骨牛排。”
我忍气吞声:“没事,钱还能再赚的。”
后来,我戴着墨镜开着法拉利敞篷车,路过他的摊位。
朝他的二维码扫了二百五十块:“老板,要个手抓饼,不用找了。”
1
我穿书了,系统给我的任务是帮助宋时走上致富之路。
我推着丁零作响的二手手抓饼车来到工厂门口。
往常这个时候天早就亮了,今天却阴沉得反常。
宋时穿着崭新白T恤正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着那块锃亮的收款码亚克力板。
他嘴里嚼着口香糖,时不时吹出个泡泡,发出“啪”的轻响。
“老板!七个巨无霸手抓饼加甜豆浆,赶着上工!”
几个穿着工装的建筑工人朝摊位走来。
“好嘞!”
我皱眉看向依然在玩手机的宋时:“要下雨了,先把防雨布铺上吧。”
他像是长在了塑料椅上,连头都没抬。
“慢走,下次再来。”
我微笑着将鲜香可口的手抓饼递到顾客手里,手里不空闲,左手翻饼右手打蛋。
“宋时?你听见我说话吗?”
转头看去,屏幕蓝光映着他精致的眉眼和痴迷的微笑,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翻飞,在对话框里打着一条又一条信息。
备注是“静静”。
对话框里不断弹出可爱的小狗表情包,粉红色的爱心特效铺满整个屏幕。
还没等到宋时回应,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许多人弓着身子手捂着头,急忙走上摊前来:“老板!我的不要了!”
瞬间,摊前排着长龙的队伍只剩下寥寥无几付过钱的客人。
宋时猛地站起来,“杨诗画,你他妈是瞎了吗?”,他不耐烦地拍打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打开零钱盒,“说了多少次提前搭雨棚!客人都走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焦急地在零钱盒里翻找,手指一遍一遍捋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我心脏猛地一沉:“宋时你拿钱去干什么?”
“静静的航班提前了,我去机场接她。”
我伸手想拦,却被他侧身避开:“那是今天的营业额——”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就几百块钱?回头补给你。”
回头?他哪次不是这样敷衍?
上个月说要进货,拿走五千块,结果李静静朋友圈里晒的奢侈品包的卡写着他名字的缩写;
上周又说要去考察店面,结果全用来和他的朋友在高级餐厅里享受。
“老板,能不能快点?”
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中年男人大声嚷嚷。
“马上好!”
我咬牙加快动作,顾不得和宋时说话,麻利地铲起半焦的手抓饼。
抬头时,宋时已经拦了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我听见他对着手机温柔地说:“静静,别急,我马上到。”
袖口早被蒸汽熏得发黄,油腻味似乎已经渗进头发丝里,衣物上那些洗不掉的油渍像极了毕加索的抽象画。
我机械似的重复着动作,送走了大雨中的最后一位顾客。
宋时发来的消息在锁屏上跳动:“记得把摊位收拾干净,别丢人。”
我盯着宋时精心擦拭过的亚克力板,突然很想把它砸个粉碎。
2
“需要帮忙吗?”
这是我刚穿越来时,宋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原主刚上大一,在新生晚会上酒精过敏性休克。
唤醒的却是穿越而来的我。
宋时站在我面前,浑身镀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头顶悬着两个明晃晃的大字——“男主”。
那时候的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成绩优异、家世显赫,追求着校园女神李静静。
在穿越后的第三年,系统冷冰冰的声音终于在脑海响起:“帮助宋时获得50万创业基金。”
他家产被抄,父母入狱,从天堂到地狱。
李静静红着眼眶对他说:“宋时,我要去美国了。”
他四处奔走,但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无奈下找到我,没落地坐在公园的石凳上,穿着皱巴巴的西装,手里紧张地捏着他的厚厚的计划书:“诗画,你看看,我现在能找到的也只有你了。”
我翻看着他做得很细致的计划书,挑了挑眉,有些惊喜。
“宋总,仔细说说。”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眼睛很亮,像烧着一团火。
我曾在商业战场厮杀多年,见过无数创业者眼里的光;
有人是贪婪,有人是妄想,而宋时眼里,是真正的孤注一掷。
无论有没有系统的存在,我都决定帮他。
“砰!”摊车的轮子终于卡死。
我浑身发抖地拧开公寓门锁,勉强支撑着劳累的身躯倒在了床上。
天花板上的“呼呼”吹着的蓝色小风扇并不能纾解身上的黏腻感,隔壁热情的小情侣发出暧昧的声音,远远传来KTV大叔的满怀感情的嘶吼声。
被闹钟吵醒时,宋时背对着躺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点半了,该起了。”
我强撑着困意推了推他,声音沙哑。
“和王叔说好了,三点要去拿生菜。”
他被灯光刺得皱眉,抬手挡住眼睛,语气不耐:“他家一斤比别人贵三毛,有必要吗?”
“他家的菜新鲜,不打农药。”
我半拉着眼皮刷牙,拿起手机,却看到一条已读短信。
“22:37分,您的亲属卡尾号1111在L’Antiga消费45000.00元,可用余额315213.58。”
刷牙的动作猛地停住,缓缓转头看向宋时。
“你这钱拿去做什么了?”
他坐在床头,嘴角噙着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打,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却连头都没抬:“静静说她想吃米其林三星的西班牙烟熏烤牛排,我不是想……”
“哦。”
我堵住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解释,低头继续刷牙。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他眼眶微红,垂着头,声音低哑:“诗画,我只是……不想让那群人看不起我。”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平静地说:“没事,钱还能再赚。”
四万五,足够在王叔那里买一百二十八年的生菜。
就为了给他的白月光办一场接风宴,眼睛都不眨地花掉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办婚宴。
我低头看着无名指上925银的戒指。
这枚戒指就好像宋时,早已褪色发黑。
3
我记得那是和宋时一起打拼的第二个新年。
我和他窝在狭小的公寓里,噼里啪啦地按着计算器。
一个个加大的数字不停地被机械女声报出。
他紧张地不停地在搓着手,眼睛死死地盯着计算器。
在计算器最终报出的四万八千五百二十二时,他抱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眼睛有些湿润。 他从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里掏出首饰盒,向我展开。
“是金子总会发光,诗画,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会在我熬夜做账时悄悄为我披上外套,会记住我最爱吃的街角那家小笼包,会替我按揉腿肚子,说“再坚持一下”。
而现在——
我看着宋时擦着崭新发亮的收款码,破铜烂铁都比他强。
我面无表情地翻动手抓饼,油星在铁板上滋滋作响。
一天大概能卖50个饼,一天大概600块,一个月扣掉成本、水电、家用、房租……
不吃不喝还要干37月,3年……
宋时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几乎是瞬间抓起来。
“喂?静静?”
电话那头传来林静娇柔的嗓音,即使没开免提,甜腻的语调也滑进耳朵里:“宋哥哥,你在忙吗?”
他小心翼翼地背过身去,手捂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偷看我:“不忙不忙,怎么了?”
我的手顿了一下,铲子悬在半空。
宋时挂掉电话后,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几秒,抿了抿嘴:“诗画,静静说想吃南街那家网红奶茶,我现在去排队可能还来得及。”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闪烁的眼神。
“我们这也隔了好几条街,她不会自己去买吗?”铲子重重刮过铁板,长叹一口气,“我去上个厕所,你看好摊。”
宋时明显松了口气,点点头,目光却已经飘向手机屏幕,拇指飞快地打字。
厕所镜子里的女人眼下挂着青黑,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我捧起冷水拍在脸上,试图浇灭胸口那团火。
五年前那个眼里有光、充满斗志的宋时,和现在这个为了李静静连生意都不顾的宋时,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当我回到摊位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摊位前几个穿蓝色制服、戴着红袖章的城管大叔,正在小车上捆铁链。
却没有宋时的身影。
“等等!”
我冲上前,连忙赶过去,满头大汗地问:“陈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
他小声凑过来,在我耳边低语:“我都发消息给小宋暗示过了,你们怎么没走?”
“宋时呢?”我环顾四周,声音嘶哑。
“我们来的时候你们摊位没人,真不好意思啊小杨,”他随即扯着嗓子,“违规摆摊,扣留一个月,罚款五百元。”
就在这时,宋时慢悠悠地从街角转出来,手里拎着奶茶袋子,眼睛黏在手机上,脸上挂着意义不明的笑意。
我沉着脸,手里紧紧拽着罚款单:“她的一杯奶茶难道没有这辆车重要吗?”
“怎么回事?”他语气轻松得像是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城管来了,你不在,他们直接拖走了。”
他不在意地瞥了眼被五花大绑的三轮车,“扣了就扣了呗,我们刚好可以换个新的。”
“你说什么?”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一副讨好的样子:“诗画,不然我们可以物色个店铺开店,整天风雨里来去也不方便,行不行?”
“宋时,”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赚到一万块时,你说了什么吗?”
他愣了一下,眼神游移,“那么久的事……”
“你说‘诗画,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解下身上沾满污渍的围裙,折叠好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现在想给好日子的人已经换了,对吧?”
宋时的表情终于变了,“诗画,你别这样……”
“系统。”我在心里哑声问,“如果任务目标自己放弃了,任务算失败吗?”
系统沉默几秒,回答:“任务判定标准是宋时银行卡余额。”
我长叹一口气,拿起手机,对着五花大绑的三轮车上的二维码扫码。
“我们分手吧,宋时。”
“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欠。”
喇叭里传出机械的电子女声:收款十八万三千五百八十元。
同时,脑海里“叮咚”的声音响起:
恭喜!您已完成任务。
我将无名指上价值二十块的戒指褪下,抛进了下水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