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学心理老师。
在是否有天生坏种上，与同事产生激烈的争吵。
于是，我们约定同时穿越到八零年代，去验证自己的结论。
我选中的人，叫秦山，现年50岁，因为放火烧山，被判了无期。
刚被抓的时候，整个村的人联名写信，要求立即处死。
信里说着，他是天生坏种。
穿到牛头村的时候，7岁的秦山正被村里一家人吊在树上。
面对那家人的愤愤不平，我拿着刀走向秦山。
01
“江秀英，你那继子把二娃家的狗打死了，二娃把他吊到了树上，要拿鞭子打死他呢。”
邻居匆匆的跑来找我。
这是我穿越来的第一天，也是跟秦峰成婚的第五天。
秦山就是我的继子。
据说秦峰在成婚的第二天就上山打猎，现在还没回来。
找不到亲爹，只好找我这个继母。
我提起一把刀，赶到了秦山被绑的地方。
十一月的天气，孩子就穿个单薄的衣服。
没有一点保暖的感觉。
七岁的孩子，看起来瘦瘦小小，像现代的五岁。
稚嫩的脸上，都是不忿和倔强。
就那么吊在树上，像被展览的猴子。
村民看到我手里的刀，都倒抽一口凉气。
“山娃娘，别这么冲动。孩子犯了错，也错不至死。”
看着我仍然向前走，几个人挡住了我。
“你才嫁过来五天，秦峰又不在家，要是砍死山娃，怎么给秦峰交待？”
甚至有人开始训诉二娃：“不就是打死你家一条狗吗？他娘要是把他砍死了，我看你怎么办？”
二娃拧着头：“我就是吓唬他，没想真打死他。他娘如果打死他，跟我没关系。”
有人小声说：“后娘就是不行，孩子犯一点错，就要砍死，要是亲娘，不得心疼死。”
有人不忿：“死了就死了，这孩子跟她娘一样，都是天生坏种。”
我穿过重重人群，来到了秦山身边。
秦山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扬起刀。
秦山闭上了绝望的眼睛。
人群发出了一声惊呼。
随着绳子被刀割断，秦山安稳落地。
人群都松了一口气。
刚刚劫后余生的秦山，愤怒的瞪着我，也瞪着二娃。
二娃楞了。
“你家山娃打死了我家的狗，就这么算了？”
我再次扬起刀：“你想怎么办？砍死我？还是砍死他？”
我把刀递到他面前。
他后退了一步。
“我相信我家山娃不会无缘无故打死你家的狗。”
“再说，也就一个畜生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把他绑到树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说着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我心里有些发颤。
我很喜欢狗，但我也知道人的心理是欺软怕硬。
如果我表现的软弱一点，就会被他们拿捏住。
二娃没想到我这么不讲理。
但占理的是他，他也不甘示弱。
“怎么，打死我家的狗你们还有理了？”
“你才刚来五天，可能还是知道，你问村里人，谁不知道他秦山是天生坏种？”
我把外套一脱，扔给秦山。
往二娃前面一站。
“我喊三声，要不你砍死我，要不这个事就过去，你自己选。”
说着，我再次把刀递到二娃面前。
并开始倒计时。
刚才我就观察二娃了，他不是那种为了争气啥也不顾的“二敢子”。
如果真是那种人，我也不敢递刀。
周围安静得可怕。
人们目不转睛的看着二娃和我。
二娃有一瞬的慌乱。
但很快转为愤怒。
他喊着：“你以为我不敢是吧？”
他伸出了手。
02
手还没伸到刀前，就被其他人打回去。
“为了一个畜生，你还真想杀人啊？”
二娃本来就没想接刀，别人打回他的手正中了他的意。
在我倒计时没结束的时候，就生气离开了。
秦山没有一点被救的感激，相反，脸上的狞气直往外溢。
我拉起他就往家走。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刚死了个天生坏种的亲娘，又来了个天生坏种的后娘，啧啧啧。”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快别说了，我看这娘们儿，可不是省油的灯。”
秦山啥也没说，但狠狠的瞪着那个说他娘是天生坏种的人。
我看到那个人，嘴角有颗痣。
路上，我问秦山：“你真的打死二娃家的狗了？”
秦山无所谓地说：“打死了，怎么了？”
他这个样子 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你为什么要打死他家的狗？怎能给我说说吗？”
他白了我一眼：“你是谁？为什么给你说？你还真当是我亲娘了？”
刚一到家，秦山的奶奶就喊着：“又去哪里疯了？要是让人家再找到家里，我打断你的腿。”
她端上了饭菜。
玉米粥，杂粮馍，还有一小盘酱黄瓜。
但在二叔家的孩子小志前面，有一个煮鸡蛋。
秦山看也没看，扒拉起来就开始吃。
小志慢条斯理的剥着鸡蛋。
像是习以为常。
我看着婆婆：“娘，有小志的鸡蛋，怎么没有山娃的？”
婆婆撇了撇嘴。
“他也配吃鸡蛋？跟他娘一样，都是天生坏种，能让他吃口饭，就不错了。”
秦山没有抬头。
但我注意到，他拿眼睛悄悄的白了一下婆婆。
眼睛里，都是风暴。
婆婆看他没说话，大声开口：“山娃，你自己说，你配吃鸡蛋吗？”
秦山抬起头来，我看到他眼里的风暴已经消失，变成了无所谓。
“不配。”他小声说。
一个成年人，竟这样对待一个小孩。
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成长环境。
就对婆婆说道：“娘，你这样对山娃，等秦峰回来，能愿意吗？”
婆婆笑了：“峰娃打起他来，可比我狠多了。要是让峰娃知道山娃干的事，是不是打死他都不好说。”
婆婆的面上都是得意。
好像她是一个仁慈的奶奶。
她凑近我：“你都不知道山娃他娘，那个哑巴……”
“别说了……”一个当奶奶的，当着孩子这样说他的亲娘，孩子咋能开心？
婆婆却像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你看，你也不喜欢说起他娘吧。村里没一个喜欢的。”
我终于语气不善：“让你别说了。”
婆婆看着我拉着的脸，叨叨了两句：“不说就不说，这么凶。”
这个过程中，秦山始终没有说话。
小志吃完鸡蛋，就开始慢悠悠的吃饭。
也没有说话。
第二天还没起床，就听到婆婆的大呼小叫。
“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的鸡给打死了？”
“谁家的坏种，不干一点好事？”
起来后发现，婆婆养的鸡，有一只正在院子中央，身上插着一把小刀。
鸡早就僵了。
秦山和小志也起来了。
秦山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小志倒是说：“这把小刀是山哥的，昨天下午，我见他磨刀了。”
03
婆婆听到小志的话，顿时气黑了脸。
看着秦山就要面临一场狂风暴雨，我不得已又说了谎话。
“哦，是这样，我想吃鸡，让山娃帮我杀的。”
小志怯怯的看了看我：“我不信。”
我瞪了小志一眼，也许是太过凶狠，他马上闭了嘴。
婆婆看着我们仨，又不相信的看着秦山，没从秦山脸上发现端倪。
就生气地说道：“好不容易养的鸡，你就这么馋？山娃，以后再杀我的鸡，我饶不了你。”
小志是小孩，应该不撒谎。
我把秦山拉到外面没人的地方。
“说吧，你为什么要杀死那只鸡？”
秦山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耐心说道：“山娃，我可以袒护你一次两次，但我没办法一直袒护你。你如果一直犯错，谁也袒护不了你。”
秦山的语气有所松动，但依旧倔强地说：“谁稀罕你的袒护。你也同他们一样，认定我不是好人吧？”
“还有，昨天奶奶说了，你也不喜欢我娘，你也觉得她是天生坏种吧？”
我蹲下，扶着他的肩膀：“山娃，我不认识你娘，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我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也不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但我想，她对你，一定很好。”
秦山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在二娃把他吊起来的时候，他眼眶没红。
在奶奶说他杀了鸡的时候，他也没红。
此时，泪水在他眼里打转。
但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个七岁的孩子，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早早的就学会了隐忍。
我试着抱了一下他，却被他用力推开。
“你以为你对我好一点，我就认你当娘吗？做梦去吧。”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秦山看也没看我，就跑开了。
次日，我外出为秦山买了棉袄棉裤。
买了个新书包。
还买了一些大白兔奶糖。
刚回到村里，就遇到学校老师来家里找我。
“秦山打了同学，把头都打破了，你们快点去。”
此时秦峰也刚刚打猎回来。
秦峰和我赶到学校的时候，那个学生的家长已经到了。
那个母亲正对着秦山的脸，一下一下的在打。
秦山一嘴的血。
但他除了愤怒的小脸，并不敢还手。
看到我们过来，他吓得更厉害了。
我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张。
一把拉开那个母亲。
“你一个大人就这样打一个小孩，真是恶毒。”
还手就是一把掌。
还没顾得问清楚情况，秦峰却是一脚踹在了秦山的身上。
秦山小小的身子，嘭得一声摔倒在地上。
04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秦山看到我们过来，会更加害怕。
以前这样的事，他应该吃了不少亏，挨了不少秦峰的拳头。
我大喊一声：“秦峰，你他妈给我住手。”
老师，秦峰，还有那个孩子的家长，听到我的话，都愣住了。
此类事情，惯常的做法，就是家长揍自己的孩子，让人家出口气，再赔礼道赚，就过去了。
大概率，秦峰以前都是这样做的。
但我却护住了秦山，质问老师。
“你眼睁睁的让其他家长打秦山，也不管吗？”
老师很委曲：“秦山把人家孩子的头都打得流血了，人家家长出口气怎么了？”
那家长也咄咄逼人：“你要是讲道理，我也不追究了。但看你不是个讲理的，今天这事可不好结。”
我盯着老师：“作为一个老师，我不求你多公平，但你不能看着你的学生被其他人打。”
老师说：“秦山欺负其他同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本身就是一个天生坏种。”
说到最后，看着我凶狠的眼睛，他的语气小了下去。
秦山没说话，但听着老师的话，似乎要抓狂。
我让秦山说原因，他又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说。
我把他拉到办公室外边，告诉他：
“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你一定有原因。”
“只要不是你的错，我都不会怪你，也不会让别人打你。但你一定要告诉我原因。”
秦山这才说道，是因为那个孩子说他和他娘都是天生坏种，他忍不了，才打了那个孩子。
我回到办公室质问那个孩子：“你是不是说秦山和他娘是天生坏种？”
那孩子看了看老师，又看了他爹娘和我，小声否认：“我没说。”
“班里这么多学生，只要你说了，作证的多的是。”
我拉着那孩子走到教室，家长和好几个老师都跟了过来。
站在讲台上，我问学生：“刚才张亮说秦山是天生坏种了吗？”
学生相互看看，没有人说话。
张亮的娘嘲笑道：“看看，没一个证明的，我儿子肯定没说。”
我注意到，刚才来得太急，买的大白兔奶糖还在给秦山新买的书包里。
我正挎在肩上。
于是拿下书包，提着书包的底，一股脑把糖倒在讲台上。
学生看到糖眼睛都直了。
“今天谁要是给我说实话，我就把糖给谁吃。”
一个学生怯怯的举手。
她看了看老师，又看了看其他人，小声说道。
“我听到张亮说秦山是天生坏种了。”
我抓了一把糖放到了这个学生的桌子上。
其他人眼馋的张开了嘴巴。
有人带着，其他学生争着举手。
他们纷纷说：“张亮就是说秦山了，还说了秦山的娘。”
看着这么多人作证，我再次问张亮：“你到底说没说？”
张亮拧起了眉头：“说了，怎么了？又不是我自己说的。”
张亮的母亲小声训斥他：“不是不让你承认吗？”
张亮却说道：“谁不说他是天生坏种？你们在家不也这样说吗？”
我转向他们，一巴掌向张亮母亲脸上打去：“你们在家就是这样编排我儿子的啊？怪不得会打你儿子？让我说，秦山打得好。”
又看着秦山。
“儿子，以后谁要再说你，你也打。打死了，有你娘我给你兜底，你不用管。”
“今天，张亮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秦山道歉，否则，以后秦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反正你也打不过他。”
张亮娘不愿意了：“你们秦山把我儿子的头都打冒血了，还给你们道歉？”
我冷笑一声：“秦山才七岁，就是打死也不用负法律责任。但你是大人，你把我儿子打得满口是血，你可要负责。今天道歉的话，我不追究你。如果不道歉，我追究你不说，以后还让秦山天天打张亮。”
“你自己选择。”
张亮的父母还没决定，张亮就害怕了。
“我道歉，对不起，秦山。”
他站在讲台上，对着秦山，鞠了个躬。
老师却不愿意了：“秦山娘，你在课堂上大吵大闹算什么事？”
正想找这位老师算账呢，他自己凑上来了。
“老师，你今天的行为以及你在办公室的言语，让我觉得你一点也不配当老师。”
老师生气嘲笑道：“就你？你一个猎户的二婚媳妇，也想管教老师了？我呸！”
我没有生气，而是说道：“教师职业道德规范要求，作为老师要关爱学生，要教书育人为人师表，你说你做到了哪一条？”
“做不做得到也不是你说了算。”老师语气愤怒。
“刚才你在办公室也说秦山是天生坏种，现在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秦山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