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京圈都传沈家佛子失忆了。
那个手持佛珠、清冷矜贵的玉菩萨,如今追在我身后喊“老婆”。
我陪沈知远演了三年情深不寿,却在动心那晚,听见他兄弟调侃:
“知远,装失忆骗她三年,还故意在芭蕾舞剧上扯断她的肩带,让她当众跳裸舞,你可真会玩。”
他摩挲佛珠,讥讽一笑:“这算什么?我还把她跳裸舞的视频发上网,她爸气得在她生日当天跳了楼。”
“等再制造场车祸让她残废,小姑当年被她抢走的首席之位,就算报仇了。”
“恩怨两清后,我自然会好好待她。”
原来,所谓情动,不过是一场骗局。
后来,如他所愿,我死于“车祸”。
搜救队说,沈家那位从不失态的佛子,徒手刨开燃烧的残骸,
染血的掌心死死攥着一枚钻戒,内壁刻着:
【沈知远,我不爱你了】
他疯了般砸毁沈家佛堂,为我和他姑姑决裂。
华尔街最冷的雪夜,他一遍遍数着佛珠,跪在我新欢门前,声音嘶哑:
“傅沅,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我俯身,在他耳边轻笑:
“现在知道数佛珠了?当年碾碎我真心时,怎么不念一句阿弥陀佛?”
……
“知远,傅首席那晚在舞台上的身段,啧啧……”男人呷了口茶,眯起眼睛,
“那水蛇腰扭得,全场男人裤裆都绷紧了。”
“都说你是京圈最清心寡欲的佛子,谁能想到,你竟能想出在芭蕾舞剧院弄断她肩带这种损招?还让她当众跳裸舞,那白花花的大腿根,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浑身燥热!”
沈知远手握佛珠,"啪"地甩出一沓照片。
“喜欢拿去看,不够还有视频!”
照片上,我当着一千多名观众的面,芭蕾舞衣肩带突然崩裂。
水晶吊灯下,我像只被拔光羽毛的鸟,赤裸着身体完成了最后的32圈挥鞭转。
“啧啧,沈大佛子真舍得啊!”那人捡起照片,手指故意在画面关键部位摩挲,“把这么好看的yóu物光着给人看?”
“你懂什么?”另一人yín笑着凑近,“这才叫艺术!傅首席这裸舞跳的可比那国外片子里的演员带劲多了!”
我死死攥着茶盘,滚烫的茶水浸透袖口。
指尖传来灼痛,却抵不过心脏被撕碎的万分之一。
三年前,那个手持佛珠不近女色的沈家佛子,突然成了我身后亦步亦趋的痴情种。
他总用深情的眼睛望着我,一声声“老婆”叫得缠绵入骨。
大家都说他是因为失忆了才这样的。
我也信了,甚至暗自庆幸这场意外让他眼里终于有了我的影子。
可这三年里,每当夜深人静,他摩挲着佛珠的手指总会在我腰间停下。分明呼吸都乱了,却偏要念着清心咒翻身下床。
那天夜里,我偷偷跟着他,透过门缝看到佛堂里,
他禅衣凌乱的半褪挂在腰间,骨节分明的手指压着那个精致娃娃。
“语棠……”沙哑的嗓音里浸满情yù,
随着他脊背一阵战栗,供桌上的香炉轰然倒地。
灰烬飞扬间,我看见他虔诚地吻上那个穿着芭蕾舞裙的精致娃娃。
娃娃的脸俨然是他小姑的模样。
我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心如死灰。
他不是清心寡欲,只是他的欲望,全给了他小姑。
茶室内的调笑声刺耳地穿透门板,打断了我所有的思绪。
“快看那对白兔跳的,比夜总会的舞女还浪!”
“傅大首席这视频够我回味一年了,哈哈哈——”
沈知远垂眸捻动佛珠,檀木碰撞声压过满室污言秽语。
“这算什么。”
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她的视频我早就给她传到网上去了,她爸看到这个视频,已经在她生日那天跳楼了。”
佛珠突然绷断,噼里啪啦砸落满地。
“等车祸废了她的腿,把语棠的首席之位还回来…”
他弯腰捡起一颗珠子,逆光中眉眼温柔得可怕。
“到时候,我会好好跟她在一起。”
瓷杯在我掌心迸裂,鲜血混着茶汤滴在裙摆上。
既然你选择用失忆来骗取我的真心,
既然你为了沈语棠连我的命都想要……
我颤抖的手指抚过腕间那道尚未愈合的伤痕,那是他上次出意外时我为他挡下的刀伤,
“好啊,沈知远。”
瓷片在掌心刻出新的血痕,我却笑了。
“你要我死,我成全你。”
2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发小周临深发来的消息:「视频已经恢复完成,要现在发给你吗?」
我擦干眼泪,迅速回复:「发过来。」
屏幕亮起,一段模糊的视频开始播放。
那是三年前我生日宴会的监控录像,画面中父亲看完一段消息后脸色骤变,随后冲向阳台……
我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直到血腥味弥漫。
这段消息就是我爱了三年的沈知远亲手发送的。
三年来日日说爱我的人,却将我最不堪最屈辱的裸舞视频,变成了伤害我爸的利刃。
泪水模糊了视线。
三年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
他"失忆"后追在我身后喊"老婆"的笨拙模样……
他在我每次演出后送上的白玫瑰……
他在我父亲忌日时陪我整夜诵经……
全都是假的。
我擦干眼泪,迅速回复:「周临深,我跟你走。」
「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死’在他制造的那起车祸里」周临深那边犹豫了很久,回复了一个「好。」
以前因为沈知远一句‘没你我活不成’,我便斩断了和周临深一起飞往美国深造的想法。
我以为他爱我入骨,直到如今他亲手将我剥光示众,才懂这三年痴心,不过是他精心设计的屠宰场。
万幸我还有条离开的退路。
回到公寓,天已经黑了。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是沈知远打来的电话。
“沅沅,你在家吗?”
声音温柔得仿佛刚才茶室中的一幕只是我的幻觉。
“小姑为你办了个庆功宴,邀请了很多芭蕾舞界的专业人士,你收拾一下,换好舞服,我来接你…”
我张口打断,“什么庆功宴还需要我穿舞服去?我今天有些累了不想出门,算了吧。”
沈知远那头有些愠怒,“沅沅,你不要这样不识抬举,小姑是给你机会,你再拒绝我就生气了。”
说罢,沈知远就挂断了电话。
他来的很准时,见我没有换衣服微皱了眉,但还是带我去了宴会厅。
厅里坐着许多沈知远的狐朋狗友,上座为首的是沈语棠。
当我踏入宴会厅的瞬间,无数道黏腻的视线像毒蛇吐信般从我的锁骨游走到脚踝。
那些人还在窃窃私语。
“装什么清高,视频里那对nǎi子晃得可真带劲。”
“不如让沈大佛子再灌她杯酒,咱们重温下傅首席的天鹅湖?”
我起身想走,沈知远将我按住,体贴的为我脱掉大衣,给我喂了一杯水。
“来的路上渴了吧,喝点吧。”
我勉强抿了一口,然而没一会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阵晕眩。
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是沈语棠涂着绛红色口红的嘴唇,正对着我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包厢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线里只剩下扭曲变形的光影。
沈知远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为沈语棠倒着茶,
“你…给我下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支离破碎。
蹲在面前的男人突然用打火机抵住我锁骨,金属灼烧皮肤的焦味里,他贴着我的耳垂轻笑:“多金贵啊,这可是沈佛子特意为你调的霓裳散”
火苗窜起的瞬间,他故意让滚烫的金属滑过我剧烈起伏的胸口,“当年杨贵妃服了这药,在安禄山面前跳了整夜的胡旋舞呢。”
满堂哄笑中,沈语棠走向我。
她蔻丹掐进我下巴:“知远没告诉你吗?他每次抱你时想的都是我,他装失忆设计这场恋爱,就是为了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
“你抢走的首席之位,他要你跪着还回来,连同你的尊严一起。”
沈知远连余光都未施舍半分,揽着沈语棠关门而去。
男人们扭曲的面容从四面八方压来。
有人拽着我的头发强迫仰头,冰凉的酒液顺着脖颈灌进衣领;
有人用皮带抽打我的脊背,迸裂的声响惊得我剧烈痉挛。
“贱骨头配跳芭蕾?”镶着金牙的胖子一脚踹在我膝窝,骨骼撞击大理石的闷响淹没在哄笑中。
他踩着我的手指碾磨,钻心刺骨的疼里,听见有人撕开我裙子的的裂帛声:
“穿什么舞裙?直接bā光了学狗爬!”
3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浑身的伤痕都在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沈知远捧着白玫瑰走进来,佛珠在腕间轻晃,像极了我们初见时的模样。
“沅沅,”他温声唤我,指尖拂过我额前碎发,“你昨晚酒精过敏,可把我吓坏了。”
我绝望的盯着他袖口若隐若现的抓痕,那是我在失去意识前拼命挣扎时留下的。
他竟连戏服都懒得换,就穿着这件沾满我痛苦痕迹的衬衫来演深情。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沈语棠带着医生进来,
“知远,”她亲昵地搭上他肩膀,“让医生给傅小姐好好检查下”
红唇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特别是声带,昨晚喊得太厉害,可别伤了嗓子。”
我阖上双眼,泪水洇湿了雪白的枕套。
医生检查时的橡胶手套声渐渐远去,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
“傅小姐身上有多处约束性淤伤,尤其腕部”
医生的声音顿了顿,“下体三度撕裂伤,需要立即进行缝合。另外……”病历本翻动的沙沙声里,那句“沈少,jīng液样本请问需要提取吗?”轻得像把刀剜着我的心。
沈知远的声音依然温柔似水:“不用,也不用报警,都是闹着玩的。用最好的药,别留疤就行。”
我麻木地听着话,心脏早已被碾成齑粉。
那些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皮带抽打的脆响、酒瓶碎裂的刺耳、还有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我颤抖着点开手机分散注意力,短视频平台推送的第一条赫然是:
【惊爆!芭蕾舞团首席傅沅聚众多人运动、深夜淫乱视频曝光】
配图是我衣衫不整、眼神涣散的特写,评论区最热的一条写着:
“装什么清高玉女,这腿张得比跳天鹅湖时还开。”
“跪求高清无码原视频!这身体太带劲了!”
我木然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污言秽语,直到视线模糊成一片血色。抬手将手机扔进马桶的瞬间,屏幕里扭曲的倒影正对着我笑。
我只想逃离这里……
不管不顾的自己拔掉了输液针,又从垃圾堆里翻出顶泛黄的旧帽子。
帽檐压到眉骨的刹那,恶臭的垃圾味混着血腥味突然涌上喉头。
我不敢打车,不敢看周边的人,
每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在窃窃私语,都像是在讨论我昨晚屈辱的过去。
当备用机接通周临深电话时,他声音里的焦急刺得我心脏抽痛。
可我的泪腺仿佛已经干涸,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就像那晚无论怎么哀求,都没人停下录像的手。
“周临深……”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子,“我什么时候能走?”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抽泣声,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回答:“飞机就停在停机坪,可你说要等那场车祸……”
“我这边打听到的消息,他们设计的车祸就在明天。”
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
突然不可抑制地低笑起来,笑声嘶哑破碎,混着滚落的泪水。
“就这么等不及吗,刚让人糟蹋完我的身子,就要来碾碎我的腿?”“那就他亲眼看着——”
“他亲手安排的车祸,是怎样把我都拖进地狱的。”
4
第二天清晨,我若无其事地下楼用餐。
沈知远担忧的望向我,眼中深情虚假得不真实。
“醒了?”他放下报纸,走过来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怎么连说都不说一声就从医院出来了?”
我装作乖巧的答,“不想让你因为照顾我,耽误去佛堂抄经。”
“医生说你还需静养,”他放下咖啡杯,“等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医院。”
我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粥,热气氤氲间掩去眼底的冷意——是医院,还是另一场车祸“意外”的现场?
“好。”我轻声应道,抬眼对他笑了笑,“都听你的。”
他似是满意了,指尖在我发间轻轻一捻,像对待一只乖顺的宠物。
半小时后,我坐进车里,司机老陈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车子缓缓驶出别墅区,拐过一条林荫道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群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乌泱泱地堵在路口。
“怎么回事?”我皱眉。
老陈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些人已经蜂拥而上,将车团团围住。
闪光灯刺眼地亮起,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拍打车窗,尖锐的提问像刀子一样捅进来——
“傅小姐,您那段‘多人运动’的视频点击量破千万了,请问您当时是喝醉了,还是本来就玩得这么开?”
“听说您为了挤进豪门,私下‘服务’过不少权贵,沈佛子知道您的‘光辉历史’吗?”
“视频里您可是相当主动,现在装清纯是不是太晚了?”
“您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放dàng’吗?还是说,他们早就习惯了靠您‘卖身’谋利?”
我的手指猛地攥紧裙摆,指节泛白。
那些恶意像刀子一样剐过来,将结痂的旧伤重新撕开。
视频……那段被羞辱的视频……是我这辈子最恶心的回忆。
车窗被敲得震响,一张张扭曲的脸贴在玻璃上,像索命的恶鬼。
我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就在这时,我听见老陈下车后,低声对着蓝牙耳机说:
“少爷,人已经按您说的引过来了……对,场面很乱,傅小姐看起来快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我天灵盖上。
我缓缓转头,死死盯住他的后脑勺。
老陈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慌乱地挂断电话,后视镜里,他的眼神闪烁不定。
车外,记者的叫嚷还在继续。
可我的世界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个念头清晰无比——
沈知远,又是你。
我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过。
用另一只手给周临深发了条消息:「计划提前,马上执行。」
「沅沅,道路已安排妥当,烧焦的尸体也准备好了,绝对是最完美的车祸现场。」
我让司机老陈下车。
车子冲破记者包围的瞬间,我猛踩油门。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仪表盘指针疯狂右偏。
腕表停在14:15,
沈知远,这是你失忆后第一次在剧院看我跳《天鹅湖》的时刻。
今天,我要你亲眼看着这只天鹅真正死去。
挡风玻璃外,隧道入口像张开的巨口。
我单手解开安全带,在时速180的颠簸中精准地按下发送键:
【沈知远,你不是一直想看我死吗?今天这场车祸,我如你所愿。】
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我看见手机屏幕亮起他第37个未接来电。
火光吞没视线的最后一刻,我对着后视镜勾起嘴角。
镜中倒映着不远处他疯狂奔来的身影。
那张永远从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我期盼已久的,撕心裂肺的绝望。
沈知远,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