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经过谢家旧宅时,他清晰地看到沈昭眼中闪过的痛色。
十五年前那场屠杀中,谢家三百余口血染长街,据说连看门的狗都被斩首。
若沈昭生母真是谢家旁支...不,…甚至不是旁支,而是唯一留下的嫡系血脉。
当夜,东宫书房。
萧景珩将一枚梨花钉放在烛火下仔细观察。
这是他从沈昭袖中暗器里偷偷取出的,钉尾刻着极小的“谢”字。
他闭眼回想那个雨夜,彼时十岁的他随母后出宫遇袭,一个穿着杏黄衫子的小女孩用这种暗器救了他。
记忆中的眉眼,与沈昭竟有七八分相似。
“殿下,有新消息。”
莫言匆匆进来,“江氏又在给沈大小姐说亲了。”
萧景珩皱眉:“谁?”
“驸马的外室子,刑部侍郎宋言。”
茶杯在萧景珩手中裂开一道缝。
宋言是朝中有名的活阎王,掌管刑部大牢,据说亲手剐过上百人。
更离奇的是,他对女子极其厌恶,曾有贵女试图接近,被他当众用剑指着喉咙吓晕过去。
“有意思。”
萧景珩擦去手上的茶水,“备礼,明日去沈府道惊扰之歉。”
次日,沈府花厅,萧景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宋言。
他一身墨蓝官服,腰佩短剑,面容俊美却冷若冰霜。
令人意外的是,这位活阎王见到沈昭时,眼中竟闪过一丝温和。
“沈小姐受惊了。”
宋言声音清冷,却递过一个锦盒,“家传金疮药,对刀伤有奇效。”
沈昭接过锦盒时,指尖与宋言短暂相触,两人对视的眼神让萧景珩胸口莫名发闷。
更可气的是,沈昭居然对宋言笑了。
不是那种假惺惺的闺秀浅笑,而是发自真心的愉悦。
“宋大人客气了。”
她声音都比平时软三分,“上次的药很有效。”
上次?他们之前就见过?
萧景珩捏紧了扇骨。
江氏在一旁假惺惺地笑:“昭儿与宋大人真是投缘呢,宋大人年轻有为,虽说出身...咳咳,但前途无量啊。”
这话明褒暗贬,直指宋言外室子的尴尬身份。
萧景珩知道宋言生母的遭遇。
驸马原配,在丈夫中举后被公主强行贬妻为妾,最后惨死青楼。
这样的身世在贵族圈里是永远洗不掉的污点。
出乎意料的是,宋言竟没动怒,只是冷冷扫了江氏一眼:“沈夫人慎言”
“下官虽出身微贱,却也知礼义廉耻四字怎么写。”
言下之意是讽刺江氏作为继室苛待原配之女。
沈昭低头抿茶,萧景珩却看见她唇角微翘。
江氏被怼得脸色铁青,沈瑶赶紧打圆场:“宋大人别误会,母亲是夸您呢。”
“秋狩在即,”
萧景珩突然开口,“宋大人负责安防?”
宋言拱手:“正是。”
“那沈小姐的安全也拜托了。”
萧景珩笑得温润,却在桌下踩住了沈昭的裙角,逼她看向自己,“毕竟,沈小姐是本宫的...重要合作伙伴。”
他满意地看到宋言眉头微皱,而沈昭则瞪大了眼睛。
三日后,秋狩大典。
萧景珩一身玄色骑装,远远看着沈昭与宋言在猎场边缘交谈。
宋言俯身听沈昭说话时,发丝垂落的样子莫名有几分女气,但腰间的佩剑又昭示着这是个不容小觑的男人。
“殿下,”
莫言匆匆赶来,“查清了,宋言确实是谢家幸存者,本名谢言,是谢将军庶弟的女儿,与沈大小姐是表兄妹。”
萧景珩手中的弓弦猛地绷断,在他虎口拉出一道血痕。
所以沈昭对宋言的亲近,是因为血缘?
还是...他们之间有更深的联系?
“继续盯着。”
他冷声道,“特别是...”
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