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得了绝症,为了救她,黑白通吃的顾嗜岐将骨髓捐赠人娇养了起来。
她要顾夫人的排场,顾嗜岐就摁着我的肩膀,逼我当她的跪式保姆。
她想体验春风一度的快乐。
顾嗜岐就带着她在我们的主卧颠鸾倒凤。
我伤心、痛苦,不理解顾嗜岐为什么要宠她到如此地步,但为了女儿能够被治愈。
即便被苏纪柠冤枉了九十九次,我还是咬着牙做小伏低。
直到,女儿病重,我哭着哀求苏纪柠救她。
苏纪柠却说自己心情不好,要我给她磕一千个头,她才答应捐赠。
我在大雨里将额头磕的鲜血淋漓。
好不容易攒够一千个,求苏纪柠动身去医院。
顾嗜岐却揽着假寐的苏纪柠不耐撵人。
“叶倾香,我刚刚问过医院,女儿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你为了和苏苏争风吃醋,这么诅咒她,根本不配做她的妈妈!”
我眼神空洞,看着几秒前医院发来的女儿遗照。
心如刀绞,当成喷出了一口血。
顾嗜岐不耐的将我送进医院,口口声声:“叶倾香,你能不能有点大局观?我对苏苏好,全是为了女儿,你少和她争宠!”
我神情惨白,一言不发。
女儿没了,这段婚姻,也没必要继续了。
1
“叶倾香,你摆出这种样子给谁看?我向着柠柠都是为了那个贱丫头!”
“你不感谢我,还敢给我摆脸?!”
医院病房,顾嗜岐居高临下的指着我鼻子数落。
见我垂着眼不看他,他怒意更盛,粗暴的扯下了我手背上的输液针。
“叶倾香,当初是你哭着求着要嫁给我,说只要和我结婚,付出什么都愿意。”
“人说话不是狗放屁,你现在是想反悔?”
提起过去,顾嗜岐满脸嫌恶。
嘴角却微微扬起,透着被深爱后的自鸣得意。
以前我最欣赏他的骄傲。
可此刻……我看着这样的顾嗜岐,胃里只有一阵儿不受控的翻涌。
“顾嗜岐,你觉得我是装的?”
我声音哭涩到了极点,整个人像是在浓重的悲伤里浸泡过。
顾嗜岐听到我的声音,眉头狠狠一皱,一把掐住了我的下巴,要我直视她。
“叶倾香,你少装可怜!”
“苏苏从三个小时前就一直饿着,等你做晚饭,你今天就算说出花来,也得和我回去。”
整整一千个响头,磕的我额头青紫,几乎毁容。
顾嗜岐看着我的惨样,目光里却没一丝怜惜,只有厌恶。
七年前,尚未接手家业的顾嗜岐,被仇家追杀。
跑进了我租的廉价地下室。
为了蒙骗那些杀手,他将我压在床上,一口一个宝贝,粗暴的夺走了我的第一次。
事后,我哭的不能自已,痛骂他流氓。
顾嗜岐却说,他对我一见钟情。
只要我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让我爱上他,风风光光的将我娶回家,疼一辈子。
我不答应。
顾嗜岐就跪着用刀,在心口处一遍遍刻我的名字。
最终,我被打动,答应嫁他。
那天,向来冷漠如山的顾嗜岐脸上浮现出巨大的狂喜,一连叫我了我数声老婆。
可只是过了几年而已,当年说疼我一辈子的他,却已经彻底忘了自己说的话。
“别碰我,我和你回去。”
冷冷打开顾嗜岐掐着我的手,我忍着浑身痛苦艰难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顾嗜岐被我的态度弄的一愣,正想说些什么。
苏纪柠便梨花带雨的从门外闯了进来。
“叶倾香,你凭什么杀死我和顾总的孩子?”
“明明顾哥哥已经答应让我怀他的宝宝了!”
苏纪柠尖利的指甲狠狠在我脸上挠过。
我吃痛吸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刚转过来时,一瓶避孕药就朝着我的鼻子砸了过来。
“叶倾香,我这么久没宝宝,一定是你在我的菜里放了这个!”
药片顺着衣领滑进我的内衣。
我下意识抬手去捂。
苏纪柠不依不饶的上手直接扯开了我的衣襟。
“大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勾引顾哥哥?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女人!”
苏纪柠说着,娇弱无骨的依偎在顾嗜岐怀里,委屈抱怨:“顾总,你快管管你家的糟糠妻。”
“她自己肚子不争气,给你生了个残次品,不愧疚也就算了,凭什么还阻止我给你生?”
顾嗜岐心疼的吻了吻了她眼睛。
抬手在我唯一完好的脸颊上又甩了一巴掌。
“叶倾香,你也是母亲,你怎么能做出给苏苏下药这么恶毒的事?”
“赶紧给她道歉,赔罪!”
顾嗜岐目光灼灼,理所当然的等我低头。
饶是女儿患病这三年,我已经逐渐接受了顾嗜岐偏心苏纪柠的事实。
但见他如此,不甘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顾嗜岐,你是我丈夫,你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要其他女人给你生孩子?”
为了救女儿,这三年我将苏纪柠这个预备恩人当成神明供奉。
每晚亲手给她洗脚、按摩。
一日三餐,无论她要俄罗斯菜、还是淮扬菜都尽力满足。
但顾嗜岐是我丈夫,她不能睡着我丈夫,还要我做小伏低,像窃一样侍候她这个主母!
我难得落泪,顾嗜岐见了,目光里闪过一丝心疼,但苏纪柠只是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顾嗜岐心中的天平就再次偏到了她身上。
“叶倾香,你敢这么和苏苏说话?是想你女儿去死?”
“苏苏身体弱,要是不在捐献骨髓之前怀孕,这辈子都可能当不了母亲。”
“这事我已经答应了,你少多管闲事!”
爱了多年的人看我的目光像看杀父仇人。
我苦涩的心脏一沉再沉,连开口继续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好,你们随意。”
我最后一次为顾嗜岐妥协。
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便跟在顾嗜岐身后回了家。
别墅门打开。
苏纪柠勾着顾嗜岐的脖子,二人迫不及待的滚到了沙发上。
我侧目没去看,曾会让我痛的仿佛万箭穿心的一幕,自顾自上楼收拾女儿安安的东西。
可还没一会儿,苏纪柠就拉着顾嗜岐的领带走进了安安的闺房。
“顾哥哥,人家也喜欢女儿,我们在这吧!”
2
苏纪柠身上穿着我的睡衣,眼神挑衅。
我皱眉关门,死守着安安的房间,不想他们恶心的气味破坏女儿仅剩的东西。
顾嗜岐见我不配合,皱眉警告:“叶倾香,你给我让开!”
他揽着苏纪柠的腰,和她严丝合缝的靠在一起,欲望挡都挡不住。
我觉得眼眶刺痛,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些庆幸女儿已经走了。
如果我的宝贝还活着,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护着别的女人,心应该也会和我一样痛吧。
“顾嗜岐,你们想怎么样,随便你们。”
“别墅这么大,你非要弄脏安安的房间?”
“你知不知道……”
安安也是顾嗜岐的孩子,我想告诉他,她已经走了。
但话还没说完,顾嗜岐就被某个词点燃了般,暴怒抬脚,一脚踹开了安安卧室的门。
“叶倾香,你还要废话到什么时候?”
“苏苏是唯一能救安安的人,你这样百般阻拦,是不是觉得只要安安死了,我出于愧疚一辈子不会和你离婚?”
“你为了攀高枝,到底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脑子里嗡一声,难以置信的看向顾嗜岐。
他眼里全是看透我的不屑。
我为安安给苏纪柠当牛做马三年。
他却觉得我是在用安安当垫脚石,演苦情计,只为留在他身边。
自嘲一笑,我回头最后看了安安的房间一眼。
觉得这里已经彻底没了留恋的必要。
我一声不吭,抱着安安的东西,大步向楼下走去。
路过苏纪柠时,却被她手贱的扯住了包的一角。
“叶姐姐,你一个家庭主妇,一分钱都没赚过。现在是要拿着顾哥哥的东西去哪啊?”
安安的长命锁、身份证等许多小东西因此散落一地。
苏纪柠抱歉的“哦”了一声,蹲在我脚边替我捡。
“叶姐姐,我和你说话,你干嘛装聋?”
“这些是顾哥哥买给安安的,你凭什么拿走?”
苏纪柠面上一幅为安安考虑的样子。
一双脚却离楼梯口越来越近。
我抢在她面前抓起安安生前最喜欢的裙子想收好。
苏纪柠立马扯住了另一端。
“叶倾香,虽然你很讨厌我,但我还是愿意帮你忙,喏,给你~”
她说着将裙子往我面前一递。
我将东西往包里收。
苏纪柠却尖叫一声,猛的朝后倒了下去。
她身后只有三级台阶,她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哭唧唧的停了下来。
“叶倾香,我明明在帮你,你为什么要推我?”
她泣不成声。
顾嗜岐反应过来,一把拎起我的领子,将我抵在了墙上。
“叶倾香,你今天到底在闹什么?!”
“苏苏的身体那么重要,摔坏了你赔的起吗?!”
他暴怒的声音炸在我耳边。
我自嘲一笑,抬眸直视他的目光。
“顾嗜岐,你觉得苏纪柠身体重要,到底是因为她是苏纪柠,还是她是安安的捐献者?”
“你这么护着她,真的是为了安安吗?”
这个问题,早在三年前顾嗜岐将苏纪柠接回家时,我就想问了。
他口口声声说一切付出都是为了安安。
可安安生日,他在陪苏纪柠看海。
安安被推进手术室抢救,顾嗜岐召集了全国名医,却只为给苏纪柠的仓鼠治病。
那台手术,安安连麻醉师都没分到,握着我的手熬了整整四小时,才强留住一口气。
而也正是那时,顾嗜岐在五星酒店开了情侣大床房的信息发进我手机。
他说他是为了安安讨好苏纪柠,可事实呢?
他敢开口吗?
见我死死瞪着他,顾嗜岐眉目一凝,拎着我来到台阶边,随即指节一松,直接将我摔在了苏纪柠旁边。
“叶倾香,你既然看出来了,怎么还敢碰我的人?”
“我今天非得给你点教训,让你长长记性!”
我的小腹和膝盖重重磕在台阶边缘。
极致的痛苦让我眼前一阵阵儿发黑。
身体如煮熟的大虾般痛苦蜷曲。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在虚空中看见了安安担心的脸庞。
“宝宝……”
我满脸惊喜,朝虚空伸出手臂。
但指尖还未触到安安稚嫩的面庞。
顾嗜岐便居高临下的走到我面前,一脚狠狠踩在了我的手背上。
“叶倾香,你少在这装神弄鬼。”
“赶紧给苏苏道歉,否则你的安安,你也不用见了!”
……
顾嗜岐要我给苏纪柠道歉。
我的骨头传来碎裂的痛感,牙齿咬烂了口腔的软肉,也不肯低头。
“顾嗜岐,你做梦!”
“你一个见异思迁的渣男,你不配命令我!”
安安走了,这个家,顾嗜岐,我都没必要留恋。
结婚这么久,顾嗜岐第一次被我如此对待。
他面上闪过一丝怔忪。
对上我仇恨的眼神时,恍惚移开了踩着我的脚。
“叶倾香,你是我妻子,我对别人动心,不代表我心里没你。”
“这些年珠宝、高定、限量化妆品我那样没给你,你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跟我闹?”
顾嗜岐说到最后,似无奈似宠溺的朝我伸出手。
“刚刚是我冲动了,你不想道歉就算了,我以后不带她在你面前,不就得了?”
顾嗜岐一番话说的苏纪柠面色铁青。
她用嫉恨的目光瞪着我,像是要从我身上挖下一块肉。
转而面对顾嗜岐又满脸温柔小意。
“顾哥哥,你别生气,我刚认识你三年,就愿意听你的话。”
“姐姐和你都认识七年了,肯定比我更爱你,要不然……她也不会给你准备惊喜啊。”
“惊喜?”
顾嗜岐摸不着头脑时,苏纪柠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条杠的验孕棒。
“当当当,这是我今早在叶姐姐的垃圾桶里发现的。”
“顾哥哥,这个惊喜大不大,叶姐姐又怀上你的骨肉了呢!”
苏纪柠故作天真。
顾嗜岐听她说完,面色却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叶倾香,你又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
他怨怼的伸手扶我,嘴里不住的抱怨。
“你要是早点说,我也不会让你摔了!”
“你现在赶紧跟我去医院,要是宝宝有什么问题,我和你没完!”
顾嗜岐既因对我施暴心虚,又因有了孩子窃喜。
两种情绪让他的神情狰狞又可恶。
我不愿被他触碰,冷冷躲开他的手。
“不用你假好心,我会自己去医院。”
顾嗜岐却攥着我的手腕,力气大的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别闹脾气,我陪你。”
他说着用力将我塞进副驾。
我挣扎不过,沉默随他。
到了医院,我如木偶般被顾嗜岐推着做了各项检查。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我终于可以去看安安时。
顾嗜岐接到了一通电话。
“顾哥哥,家里突然来了好多混混!他们说、他们说要杀了我!”
“顾哥哥……我没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呢呜呜呜……”
电话那头,苏纪柠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
顾嗜岐听了,原本因即将成为人父平缓舒展的眉头,骤然紧皱。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捏住了我的脖颈。
“叶倾香,你没完了是吧?”
“你怀孕,我陪你来产检。”
“你不喜欢苏苏,我也答应你将她养在外面!”
“你为什么还要对苏苏出手?!我看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
顾嗜岐觉得是我要害苏纪柠。
的确,我有这个立场。
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如果是为了安安,那我应该亲手杀死她。
如果是为了顾嗜岐,呵……
“不是我,我一直在你旁边没时间也没机会。”
不想被顾嗜岐迁怒,我随意解释。
顾嗜岐掐住我脖子的双手,却越来越用力。
“叶倾香,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放了苏苏。”
“你别忘了,女儿的病只有苏苏的骨髓能救!你害了苏苏,安安也活不长!”
说到最后,顾嗜岐语气严重。
明晃晃的用安安的命威胁我。
喉管被暴力挤压,我呼吸困难,脸被憋成了猪肝色。
四目相对,我却没对顾嗜岐求饶。
反而冷静十足。
“安安昨晚就死了。”
“顾嗜岐,你和苏纪柠早就把她害死了!”
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滚下。
我死死瞪着顾嗜岐这个杀人凶手。
顾嗜岐却像被狗皮膏药黏到了般,一把将我甩了开来。
“叶倾香,你就是这么当两个孩子的妈的?”
“你还要不要脸?!贞洁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你对苏纪柠不满,可以打她,骂她,怎么能毁她清白?!”
“叶倾香,你太让我失望了!有你这样的妈,孩子不如直接去死!省的以后长大了,是和你一样的祸害!”
顾嗜岐说着,直接将我推进了手术室。
“给她流产!”
“她不配生下我的孩子!”
顾氏控股的医院,顾嗜岐说一不二。
他一吩咐,医生立刻有条不紊的准备流产手术。
我木偶一样放弃挣扎。
反正这孩子我也没想留。
但在手术开始前,安安的手术医生突然得知消息冲了进来。
“顾嗜岐!叶倾香刚失去安安,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打掉她第二个孩子?!”
“你知不知道安安昨天临死前还一直念着你!”
“明明你们那时赶来是可以见她最后一面的!”
安安的主治医生,是顾嗜岐的发小。
虽没接手家业,但却是裴氏孙辈一代产业最多的。
顾嗜岐不信我。
却不能不信裴顷宴,不给他面子。
“你说什么?安安怎么了?”
太多信息让顾嗜岐心烦意乱。
他轻咳一声,再次确定。
裴顷宴张口欲说。
下一秒,苏纪柠的电话又打了进来:“顾哥哥,怎么办?!他们要闯进卧室了!”
“顾哥哥,今天是我的排卵期,我不能出事啊!”
苏纪柠的声音一响,顾嗜岐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彻底离开医院前,他回头吝啬的瞥了眼,像年猪一样被按在手术台上的我。
“叶倾香,你今晚写六千字道歉信发到我邮箱。”
“然后,我会劝苏苏不要怪你,安安毕竟是我们的女儿,我这个父亲不希望她出事。”
……
顾嗜岐不信安安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一瞬。
随即抓住了准备离开的医生。
“流产还没做,你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