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班费不翼而飞后，我趁着周末悄悄把钱放回了班主任办公室。
老师看见并未声张。
我松了口气。
可谢师宴上，班主任作为优秀教师上台演讲。
却当众控诉我：“某些人虽作为高考状元，可人品败坏不堪，小偷行径恶劣!”
“我校第二名，我儿子张海更应该拿优秀奖学金。”
所有人齐刷刷盯向我，我愣住。
可拿走班费的，就是他儿子啊。
1
谢师宴上，我们全班已百分之八十升本率，而我拿到全省状元的好成绩。
也让班主任作为优秀女教师上台发言。
“我这些年精心栽培我的孩子们，终于在今天取得了好成绩，甚至全省状元都出现在我的班级。”
话一转。
她猛地看向我，我以为班主任要夸我。
刚想回笑。
却冷不丁听见她道：“我始终认为人品比学习更重要!一个在班级偷盗成性的状元，这份优秀教师的荣誉不要也罢!”
“连班费你都要偷，以后是不是要抢银行?”
轰隆一声，耳朵炸了。
所有人齐刷刷盯着我。
瞬间，我脸有些红，不是被拆穿的恼羞成怒和羞愧，是急的。
前几周，班主任为了犒劳大家学习辛苦，决定拿剩下的班费给大家买冰激凌吃。
可她从办公室保险柜取现金时，这笔钱却怎么也对不上数。
明明应该是1503，现在变成了503，还有1000不翼而飞了!
班主任目光冷凝所有人：“如果在周末之前不把钱交上来，我调查完监控以后立马报警!”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知错能改还是我的好学生。”
所有人愣住。
大家都在猜测小偷是谁。
直到放学后，张海偷偷跟在我身后，紧张兮兮地拦住我。
男生红着眼说，钱是他拿走的，可他现在供不上这笔钱。
希望我能帮忙。
他知道我一直有在外面做兼职。
我沉默良久，还是答应了。
于是便有了在周末，把钱放回去时，被班主任“抓包”的一幕。
思绪回到现在，我拧眉，再怎么样也不能现在告诉班主任，偷班费的是她儿子吧。
到时候优秀教师的名号就完全成了笑话了。
我叹气，有些乞求道：“李老师，这件事我们私下再说吧好吗？”
“谢师宴还有那么多老师和同学呢。”
闹大了很难看。
可没想到，班主任笑了。
她冷哼：“就是要在大家面前揭穿你，才能让你长记性!”
“一个连人品都没有的小偷，就是成绩好也不可能对国家做出贡献!你偷的那1000块足够让你进去了!”
“……”
我脸更红了。
一阵红一阵白。
越说越过去了。
见我神情紧张，她更得意道：“养不教，父之，你能有今天这个品性，纯属你爸妈没教好。”
“今天，你爸妈在场没?”
我紧握拳头，摇头。
我爸身体不好，妈妈在家照顾他，可我妈说了，会在电视里看着我的。
谢师宴结束后，还有学校对我的颁奖仪式。
我不能让她失望。
所以，我咬牙，怒瞪班主任：“如果拿走班费点人不是我呢？你要跟我道歉!”
2
闻言，班主任笑了。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其他老师们可都看看她的嘴脸，这个谭笑可是我亲手抓住的，她怕自己暴露，趁着周末又把钱塞了回去!”
“得亏我手段高明，更胜一筹，直接在办公室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夸张道。
“要不是有监控她怕败露，你们猜怎么着。他肯定就把这笔钱花完了!咬死不承认。”
其余老师你看我我看你，对我的不满也宣泄而出。
“谭笑同学虽然成绩优异，可是我们学校一直选拔的是三好学生，你这个行为确实恶劣了。”
“怎么能偷班集体班费呢，太过分了。”
“你这种行为就是进了大学也是要被人诟病的!”
谢师宴上人很多，舆论混杂。
还有不少知名企业家也在场。
一时间，我被批判得面红耳赤。
同学们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看我：“班主任说班费长了脚又自己回来了，原来是你心虚放回去了啊。”
“可是这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小偷的事实。”
“全省状元是个小偷，这也太讽刺了吧，这个笑点我得笑一辈子。”
我哑然。
眼眶有些红。
可我答应了帮那个人保守秘密，还是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跟他们解释：“如果是我的话，我大可以不把班费明细上报啊，这样大家都看不出来到底少没少。”
“可我并没有这么做。”
我想让他们相信我，可大家只是用质疑和鄙夷的目光看我。
直到班主任再次轻蔑开口：“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要我看，我校第二名，我儿子张海更应该拿优秀奖学金。”
我猛地抬眼。
原来，班主任是为了让自己儿子得到优秀奖学金，所以公开声讨我吗。
班主任得意扬扬：“为什么我能当好这个优秀老师，那当然更离不开我的家庭教育。”
“我家张海这次虽然只拿了全校第二名，可他实力是远远在某些人之上的呀，德智体美劳那更是样样俱全。”
她下台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继续道。
“所以，我认为，学校的十万元奖学金应该给张海!我可不是假公济私，我是觉得张海同学更配得上!”
说完。
台下静默几秒，转而来的是一片轰隆隆的掌声。
有同学说：“这么看来，我也觉得张海更适合拿这笔奖学金。”
“至少不能是害群之马来拿啊。”
“你们有没有想过谭笑偷走我们班费是为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补贴家里?毕竟她有个卧病的废物爸哈哈哈哈。”
那些平日里看不惯我的人。
此刻戏谑地疯狂嘲笑我。
甚至上升到对我家里人的攻击。
他们说，我是贫困生，没钱给爸爸买药了，所以才想出了偷班费这种下三烂手段。
学校的直播摄像头对准了我，我凭空生出了害怕。
要是妈妈真的信了那些人的话怎么办。
我摇头，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下意识的，我看向张海，嘴唇颤抖着，希望他能站出来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不是她偷的。”
可男生沉默，垂着眼睫，手指微微蜷缩，却始终没有开口。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是坠进了冰窟。
那些刺耳的嘲笑声还在继续，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对着我拍摄：“我去，小偷还哭了。装得真像！”
镜头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将我钉在原地。
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
张海终于抬起头。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他眼睛里翻涌着复杂情绪，愧疚、挣扎、痛苦。
可他还是别过了脸。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我擦掉眼泪，怒火与悲愤再也充斥不住，我大声反驳：“不是这样的，拿走班费的不是我，是张海!”
3
我垂眸，眼睫毛颤了颤。
还是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即便我答应了要帮张海隐瞒，可这不是我可以被他们恶意攻击的借口啊。
空气静默无声。
半晌，我在他们戏谑的目光中，看到班主任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当着全部人的面，狠狠甩我一个巴掌。
“你没人赖了是不是?敢污蔑我儿子!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报警把你送局子里去!”
我想反抗。
可其余老师却抓住了我的手。
他们叹气，看我的眼神复杂：“你这孩子，做错了事道歉承认错误，还能改正啊。”
“撒谎成性了可不好啊。”
我反驳。
“我没有撒谎，你们让张海自己站出来说话啊。”
班主任怒怼我：“我再敢威胁我儿子一下试试?我还教育不了你了。”
我愣住。
什么时候我威胁他了!
在张海欲言又止，转而沉默的举动下，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我没说话，心脏有些难受。
像是被什么密密麻麻的虫蚁啃咬一般。
看着班主任和张海站在讲台前，笑得合不拢嘴：“这就是我儿子张海!成绩优异，样貌也好，理应拿奖学金。”
“大家说，是不是呀。”
原本属于我的优秀学生上台讲话流程。
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给了张海。
她示意张海说话。
男生沉默半晌，终于拿起话筒：“班费是我拿的，大家错怪谭笑同学了。”
所有人都懵了。
呆呆站在那。
而班主任的脸色最为难看，之前的笑容转瞬即逝。
她扒拉开张海点领子，嗓门大了不少：“你瞎说什么?!”
她又想到什么，眼珠子转了转，欣慰笑了。
“小海，妈知道你有绅士风度，不想让她一个女孩子下不来台是不是，才要替她掩饰。可你帮不了这一次帮不了她一辈子啊。”
“有些人就是欠教训，没家教，所以才会干出偷鸡摸狗的事。”
闻言，我没忍住笑出声。
没家教，呵呵。
真实讽刺。
张海摇头，原本就惨白的脸色不知为何更白了。
我隐约察觉他身子有些颤抖。
还是继续道：“不，拿走钱的人就是我，我之前听到你在家里念了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所以我把它打开了。”
班主任笑容更甚了。
摇头否决：“绝不可能。”
“你家里又不穷，妈的工资足够你花了，你拿一千块能干什么用?”
“只有缺钱的人才会这么做。”
她对我横眉冷眼。
“大家评评理，看我说得对不对。”
“说不定我儿子是故意想把奖继续留给谭笑，毕竟谭笑这孩子家里穷。”
有老师微笑，看张海的眼神充满欣慰。
“这么说起来，张海同学的道德品质是很高的，与人为善，帮助同学啊。”
身边的同学也笑了。
“张海会偷班费?不如说母猪会爬树呢。”
“他平日里性格虽然沉默古怪，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谭笑这么欺负人，太坏了吧。”
众说纷纭，我哑口无言。
4
不知道是谁从身后悄悄推了我一把。
我猛地摔倒地上，膝盖划破了皮，渗出一些血。
好不狼狈。
我咬牙，眼眶湿润，却只能无声抗议。
咬死了不承认是我干的。
可恨当初张海求我帮忙的时候我没有录音，所以才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我绞尽脑汁回想解决办法。
突然，我想起来办公室的监控应该还在!
一定可以调查清楚。
我刚想开口，却被班主任的话怼了回去。她强硬地拉着张海，就要进行后续的颁奖典礼。
自顾自开口：“不要再说什么没用的话了，别影响大家!”
“小海，过来领奖，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你不准再胡言乱语了。”
我猛地抬眼。
到这，我突然明白。
班主任不是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她是不愿意!
女人的目光紧紧凝视着穿校服的少年。
拽着他的手往后退。
就要接住校长本该给我的奖学金。
摄像头纷纷探过来，大家都在注视着这隆重场面。
我却想上前阻止。
这笔钱我必须得到!
我要凑足医药费……
可我刚上前几步。
不承想，张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偷盗”视频播了出来。
我震惊，一时间忘了动作。
所有人齐刷刷看着他，满眼诧异。
视频里，张海真的轻车熟路打开了保险柜密码，从里面不多不少，刚好拿出了1000块的班费!
所以，真的是张海拿的!
甚至于，他当众打了班主任的脸，当着所有人承认了这件事。
我也懵了。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只见男生面色又差了不少，皮肤绷得发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仍咬牙告诉所有人：“我说了，不关谭笑的事。也是我在事情暴露后，求她问她借钱，把班费放回去的。”
“妈，你的儿子才是那个真正点小偷，你高兴了吗!”
男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韵味。
笑道：“我为什么拿走班费，因为我拿去看病了啊，妈，你一直不肯相信我得了病。”
“闭嘴!”
室内炸了。
原本好好的谢师宴，突然变成一场闹剧。
全校第二亲口说自己有病。
摄像头的闪光灯在不停闪烁，对焦在这对母子身上。
班主任彻底变了脸色，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巴掌扇在张海脸上。
“你快告诉他们，你在胡说八道!”
“我对你那么好，你能有什么病?别丢人现眼。”
的声音尖锐刺耳，回荡在宴会厅里。
她的手掌还停留在半空中，那一巴掌的余音似乎仍在空气中震颤。
张海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但他已经感觉不到那种肉tǐ上的疼痛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嘴角却扯出一个诡异的笑。
“重度抑郁症，妈。”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凝固的空气。
“医生诊断的，记得吗。就是那张被你撕掉的诊断书。”
班主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否认：“胡说八道！”
“你非要跟我作对是吧!”
张海的笑声戛然而止，声音陡然提高：“我站在阳台上，想着跳下去会不会轻松一点。这就是你口中的没事找事？”
室内一片死寂。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有人窃窃私语。
李凤的脸色由白转青，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张海的手腕。
她赔笑：“这孩子跟我闹脾气呢。”
张海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他不想再演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在所有人目光下。
男生从前方阳台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