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日前一天，我在他书房发现了一张写着我俩生辰八字的红纸 。
我以为他是在找黄道吉日给我们办婚礼。
眼里的幸福刚泛起，我就看见这张红纸背后写着。
“此女乃貔貅命格，千金散尽万倍还复来。”
我不相信，他对我的宠爱仅仅是因为花在我身上的钱能千百倍地挣回来。
当我看见他被烧烤摊的烟火熏得眯着眼直咳嗽。
却还是陪着身边的女孩子说说笑笑。
我终于明白我从没有走进他的心。
于是我剪断了手上的红绳，对身边的男人说。
“听说你最新研究的芯片可以屏蔽悲伤，给我植入一个吧。”
1
“杭越。”
“你怎么在这？”
周杭越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极力克制的不悦。
我没有理会周杭越的质问，直盯盯地看着他旁边的女孩。
头发挽起，一身休闲运动装，打扮很随意。
我心里的戒备立马放下了，这不是周杭越会喜欢的女人。
可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女孩看到我出现并不意外，反很热情地招呼我？
“姐姐，你坐，周先生给我的项目投资。”
“我请他吃烧烤，你是他女朋友吗？”
我坐在凳子上高昂着脖子。
“是女朋友。”
周杭越立即否认。
“只是合作伙伴。”
我突然发现，周杭越好像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我是他的女朋友。
“是女性朋友。”
我的脸上依然是标准的名媛微笑，但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子比哭还难看。
周杭越突然出声阻止，语气焦急。
“这个你别吃，有菠萝，你会过敏。”
然后很自然地拿走了沈雅微手上的烤串，再又给她递了一串别的烤串。
“这个是你爱吃的，我一根都没吃，全留给你了。”
这是我观念之外的周杭越，我本能地选择了去适应靠近这个他。
我拿起一根烤串，学着他们的样子，往嘴里送。
“好辣！”
我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出了我一直憋着的眼泪。
“姐姐，你不能吃辣就不要勉强自己。”
沈雅微说着还赶忙给我开了一罐啤酒，只是那罐啤酒喷涌而出。
洒在了我的脸上和衣服上。
我惊呼一声，引来大家的侧目。
“这不是前两天连点十次天灯的名媛吗？”
“什么名媛啊，不过是上流社会包yǎng的玩物而已。”
“这身材真不错，还是有钱人会享受。”
周雅微拿着纸巾一边道歉一边帮我把脸上的啤酒擦干净。
脸上的妆全花了，还粘着一些纸巾屑。
周杭越皱着眉看着手机上的报表。
他抬头正好看见狼狈的我，语气里带着责怪。
“你不去逛街跑着来干什么？”
“你今天什么都还没有买！”
我看着他手上的红绳，他说这是定情信物，可以让我们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每天都要我花这么多钱？”
“我不买不行吗？”
我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犹豫。
可他扫了眼手机短信，眸光瞬间冷下来。
“不行！”
他又温柔地看向沈雅微
“我们走吧。”
沈雅微看着我有点不知所措。
“周先生，你不用送蒋小姐吗？”
“不用，不顺路。”
周杭越头也没回就走了。
沈雅微笑得更加灿烂。
“将小姐，下次见，我先走了。”
她蹦蹦跳跳地追上了周杭越。
我曾无数次撒娇、哭闹着追问婚期，他总以‘时机未到’敷衍。
我低下头，试图用两侧的头发掩盖我的狼狈。
他说的那个时间，我怕是等不到了。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嗒嗒嗒地响起，脚踝处的酸痛蔓延到了心房。
身后突然传来了引擎轰鸣的声音。
我惊喜着转过身。
“上车，我送你。”
车窗摇下的那一刻，我脸上的欢喜骤然凝固，化作失落。
“怎么是你？”
梁牧也是我大学同学，如今已经是行业内的佼佼者了，也是周杭越的对家。
他从车上下来，给我的脚踝上贴上了创可贴。
“我一直提醒你，不合适的鞋子不要穿。”
“不合适的人要离开。”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你是不是也知道他把我当人形貔貅这事？”
他心疼地擦了擦我的眼泪。
“大家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车子行驶在大街上，我看着手上的红绳。
这是周杭越给我的最不值钱的东西，却是我最珍视的礼物。
“别看了，这绳子将你和周杭越捆绑在一起。”
“你花得越多，他挣得就越多。”
梁牧也把我最后的一丝体面也撕破了。
我解开了绳子，往车窗外扔去。
“听说你最新研究的芯片可以屏蔽悲伤，给我植入一个吧。”
梁牧也突然急刹车，过了半晌，他也下定了决心。
“我需要三天时间准备。”
2
回到家，我脱掉高跟鞋，看着满墙的爱马仕。
人人都说钱在哪爱就在哪？
我的爱现在在哪呢？
周杭越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怒意。
“为什么我还没有收到你的消费记录？”
我没有回答他，转身准备离开。
他拉住了我的手，发现我的红绳不见了。
“我们的定情信物呢？”
“掉了。”
我语气淡淡的，挣脱了他的钳制。
突然被他拥进了怀里。
“宝宝，乖，我不想失去你。”
“更不想毁了你。”
我闻着他怀里的烧烤味，觉得很不真实。
这是周杭越呀，纸醉金迷的周杭越。
他竟然会陪一个小女孩去吃烧烤。
“刚刚为什么不承认我是你女朋友？”
他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背。
“傻，这圈子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他顺势拉开了我的拉链，轻抚着我的敏感处。
不一会我就化作了一摊水在他怀里。
我勾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唇往他嘴边送，可他却轻巧地避开了，含住了我的耳垂。
“为什么不吻我？”
我到今天才发现，哪怕是情到深处他也几乎没有吻过我。
他加重了亲密度力道。
“这样还不够吗？罚你走神了。”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从我身上抽离。
这是第一次，浓情时他离开了我。
我看见了电话上显示“周雅微”。
他甚至没有交代一声，拉个拉链就走了。
我瘫坐在地上，不着寸缕。
镜子里的我面色潮红，风情四溢却留不住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我拿起身旁的高跟鞋砸了过去。
破碎的不仅仅是镜子，还有我。
我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发现周杭越又回到了我身后。
他一把扯过我的头发。
“雅微的事是你做的？”
原来沈雅微打电话给他是在向他哭诉，自己被网暴了。
被全校师生指指点点被包yǎng做小三。
而周杭越想都没想就觉得是我做的。
刚刚还在跟我温存现在就恶语相向。
他眼神暴怒，把我推向了那堆碎片。
不顾我身后的鲜血。
“她跟你不一样，她有梦想有追求。”
留下这样一句诛心的话就走了。
夜里，我沉睡时感觉有人拿起了我的手。
我睁开眼，发现是周杭越，他正在往我手里套红绳。
“醒了，以后这绳子别摘下来了。”
我猛地惊醒。
“我不要。”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乖，明天是我生日。”
想着再过两天我也就彻底解脱了，就由着他。
而我的顺从很好地取悦了他。
他爬上床，把我搂进怀里，吻了吻我的额头，道了声晚安。
第二天醒来，他已经不在身边了，后背是伤也处理过了。
手上的红绳格外刺眼。
“醒了。”
周杭越端了早餐进来，好像我们昨晚的隔阂从没发生过一样，依然体贴入微。
照顾我吃完早餐，又帮我穿衣服。
昨晚碎掉的镜子已经重新换上了，后背的伤口却时刻提醒我。
周杭越为了另一个女人将我弄得遍体鳞伤。
他给我准备的衣服是收腰的，勒紧得我伤口疼，而且我最近好像胖了点，拉链有点拉不上。
可是他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一个用力将拉链拉上了，背后的伤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周杭越，我换件衣服吧。”
“太勒了，我肚子不太舒服。”
周杭越看着我的肚子，神色晦暗不明。
“可能是你吃太饱了，没事。”
3
珠宝展上我状态不是很好。
肚子隐隐作痛。
周杭越也发现了我的异样，手敷在我的肚子上。
“是不是经期快到了。”
然后叫在场的工作人员给我冲了一杯红糖水。
跟着红糖水一起进来的还有琳琅满目的珠宝。
周杭越满脸期待。
我挑了最不起眼、最便宜的一个。
可他却拿走了我手上的项链，冷着声音吩咐道。
“这个不适合你。”
“这些都包起来。”
然后交代了我一句晚上的生日宴会别迟到了就走了。
“蒋小姐，周先生对您真好。”
“是啊，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大方的男人。”
“大家都说你的生命里只有高定和爱马仕。”
听着她们对我的艳羡之词，我只觉得讽刺。
他为我花钱不过是因为，我能替他涨财，千倍百倍地涨。
突然肚子一阵胀痛，看着手里的红糖水。
我才想起，我的经期已经推迟两周了。
三年前，我曾怀过一次孩子。
周杭越知道后开心得不得了，还背着我偷偷策划了一个求婚仪式。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被求婚孩子就流掉了，我和他的婚事也就一直搁置。
回过神来，我已经在医院了，手上还握着验血单。
“HCG偏低，要保胎。”
“高跟鞋和太紧身的衣服最好就不要穿了。”
医生给我开了一些保胎的药。
出门时医生又叮嘱了一句。
“怀孕不能喝红糖水，红糖是活血的，容易流产。”
我回家换了件宽松的衣服，又找了一双平底鞋出来。
想起，明天我就要去植入芯片了。
有点犹豫。
我拿出昨天梁牧也给我的芯片植入同意书。
挣扎了许久。
最终还是撕掉了，扔进了垃圾桶。
我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给这段感情一个交代。
看了看时间，周杭越的生日宴会快开始了。
我打算在他生日宴跟他坦白怀孕的事，然后跟他求婚。
到了会场，我没有看见周杭越的身影。
我找了个人少的角落休息。
“蒋以棠，我们又见面了。”
沈雅微手里握着一杯酒坐在了我对面。
“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朴素。”
“不怕周杭越生气。”
我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是上午我想要，但是周杭越不让我买那条。
她看到了我的目光聚焦在他脖子上，摸了摸项链。
“这是周杭越刚刚送给我的。”
“他说这条项链很衬我的灵动。”
我好不容易攒足了勇气想要跟周杭越求婚，不想被她影响了。
起身，准备离开。
她拉住了我，拉扯间我的孕检单掉了出来。
“你又怀孕了！”
她先我一步捡起了孕检单。
“你真傻，你以为你怀孕了，周杭越就会跟你结婚吗？”
“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是怎么流产的。”
三年前我满怀期待地走向正准备跟我求婚的周杭越。
突然有个服务员端着高高叠起的盘子把我撞倒在地。
然后一阵剧痛，一股热流，我昏厥了过去。
我抬眸，眼里充满震惊，盯着沈雅微。
“你是那个服务员。”
“我要去告诉周杭越。”
还没走两步就被绊了一下。
跟三年前一样，剧痛和热流又再一次在我身上上演。
“以棠。”
周杭越焦急地跑过来抱住了我。
4
肚子上的疼痛一阵阵的，脑子也逐渐清醒。
我听见沈雅微声泪俱下地在和周杭越道歉。
周杭越轻声安慰她。
“没关系，这个孩子我也没想好要不要留。”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难怪他会给我红糖水，我的经期他比我记得还清楚。
我不相信他没有怀疑过，我是不是怀孕了。
沈雅微走后，周杭越还在我床头守了我很久。
“以棠，对不起。”
“下次我一定让你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说完在我唇上留下一枚吻。
若是从前，我会觉得这是爱。
现在我只觉得冷得彻骨。
我睁眼喊了他一句。
“周杭越，孩子没了是不是？”
眼泪顺着我的话音一起滑落。
周杭越替我擦了擦眼泪。
“没关系，孩子以后还会有。”
“你先把身子养好。”
我忽略了他柔情蜜意，单刀直入地问他。
“是沈雅微绊倒了我。”
“你准备怎么处置她，”
他的眼里有挣扎有不忍还有疼惜，可是最终还是无情地开口。
“雅微不是故意的，她刚考上研究生，手上的项目也……”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没事，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把周杭越打发走了，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时候门又打开了。
沈雅微走了进来，坐在我床头，面带嘲讽。
“你知道周杭越为什么不让你生孩子吗？”
“因为你生产后会影响你的貔貅命格。”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也知道？”
周雅微告诉我她是大二那年在学术交流会认识的周杭越。
我怀孕后，周杭越找到她，只要她能让我意外流产，就会资助她到研究生毕业。
甚至还会帮助她创业。
而她自己也在日常相处中爱上了周杭越，并且知道我的存在。
“所以他一直不娶你。”
“所以不管你怀多少次孕，你都不可能生下孩子。”
沈雅微的述说，一字一句如同凌迟一般，将我的血肉一刀一刀地切割掉。
看着我痛苦的神情，沈雅微满意地笑了。
“蒋以棠，你知足吧。”
“你这些年用的钱财是我们普通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
“凭什么你凭借着一个貔貅命格就能拥有如此奢靡的生活。”
沈雅微的面目变得狰狞，我起身给了她一巴掌。
周杭越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蒋以棠，你干什么？”
他把沈雅微拉到了他身后，怒视着我。
“孩子的事是个意外，跟雅微没有关系。”
“你要是还想有孩子就给我安分点。”
想起刚刚沈雅微的话，我反问他。
“你确定我还能有孩子。”
许是我眼里的悲痛刺伤了他，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愧色。
“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陪你。”
他们走后，我拨通了梁牧也的电话。
周杭越离开后，心情莫名地越来越烦闷。
他让司机把沈雅微送回学校，自己下了车。
正好看到了商场的婚戒广告。
他想起这些年蒋以棠一直想要个婚礼，或许时候到了。
再过两年集团稳定后，蒋以棠也可以生孩子了。
他这次难得的没有挑贵的买，其实他一直知道蒋以棠喜欢精致小巧的饰品。
买好婚戒后，他回了医院，可是却看不见蒋以棠。
他瞬间慌了，追问了护士和医生也没有问到蒋以棠的下落。
电话也打不通，无奈只能回家去找。
可是家里也安静得可怕。
他在房间的垃圾桶发现了蒋以棠撕碎的芯片植入同意书。
梁牧也的这款芯片他也知道。
植入后，大脑会自动屏蔽悲伤的情绪。
而让大脑产生悲伤情绪的那个人会在植入者的眼里变成一团马赛克。
想起这两天蒋以棠的反常，他的大脑甚至空白了几秒。
他一边跑一边拨打梁牧也的电话。
电话一直没有接通，他跑到梁牧也的实验室时。
正好看见蒋以棠走进操作室。
“以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