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派三年，天赋和勤奋让我成为海城顶尖医院最年轻主任医师。
回海城第一晚，我被院长临时拉去做手术示范。
需要家属签字时。
我却看到坐在门外焦急走来走去的老公迎了上来。
他把我拉到一边悄声道。
“南庭的弟弟赶过来还要时间，我先签字，大家一起长大，这种忙还是得帮帮的。”
“南庭成为运动健将不容易，我一步一步地看着她走过来的，一定要好好弄！”
“喏，这个是主刀医生的红包，你记得塞给他。人家是天才教授，你作为助理记得好好学。”
我冷冷地看着周明舟。
便知道这段婚姻是时候结束了。
1
见我拒绝了红包，周明舟冷了脸。
“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不要瞎胡闹。”
我只是摆了摆手，面无表情道。
“医生有医德，情况紧急，先做了手术。”
周明舟抿了抿嘴，最终妥协。
“我专门请了从申城回来的天才教授，你盯着点他，可千万别出了岔子。”
我很快以专业态度投入手术中。
这算得上是常规心脏手术，我没用多长时间便完成。
但高度集中的精神早让手术服内里的衣物早已湿了个透。
白天去病房交代注意事项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已趴在南庭床边熟睡的周明舟。
而南庭正一脸温柔用手摸着他的发间。
我心里像被撕了个口子般。
一旁护士悄悄和我说。
“害，这先生可是整整守了一晚上，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嘘寒问暖。也没其他人来看过。”
“那女士晕倒医院前被救起，还好通讯记录上全都是丈夫密密麻麻的记录，这才找到家属。”
我忽然想起外派时一次时我因意外煤气泄漏濒临死亡抢救时，
科室帮忙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周明舟，却都是占线。
而他两天后出现在病房，仅仅呆了两小时就借口忙走了。
我深深呼吸了几口，堪堪维持住体面走了进去。
看到我来了，陈南庭柔柔弱弱地叫了声嫂子。
一听到陈南庭声音，周明舟立刻苏醒了过来焦急问道。
“南庭，你没事吧？”
见我双手插兜站在面前，周明舟掩了掩鼻子，似乎在掩盖心虚。
陈南庭心不在焉地听着注意事项，
倒是周明舟拿着备忘录一字不差记了下来。
我不由得有阵怒火升起，冷笑质问他。
“她弟弟呢？怎么没来？我生病的时候你怎么匆匆就走，但她这里却可以待那么久？”
周明舟不以为然地叹了口气。
“好啦，老婆，别吃醋了。你那次不是在外地嘛，我也确实是工作忙。”
“而且后来我买了不少礼物哄你开心，到现在还记仇呐？”
“她那弟弟就是个街溜子，找不到很正常，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得帮衬点？”
可周明舟生病，我在飞机上还在熬着文献。
也飞回海城照顾他一周。
周明舟顿了顿，在我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倒是你，提前回来也不说一声，老公好去接你呀。今天回家我做饭好好犒劳你！”
陈南庭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随即柔弱无辜地笑了笑，
可一开口，便让我火冒三丈。
“多谢嫂子，没想到做手术助理也那么累，头发全都贴在头皮上了。”
“不是我说嫂子，明舟哥最喜欢另一半漂漂亮亮的，就算是外科医生，你也得注意下形象吧。”
“申城那么时尚的地方嫂子待了三年，审美怎么也没提高些？”
这话一出，周明舟无奈地看了眼陈南庭。
2
陈南庭是短跑运动员，成绩一般。
整日里大把的时间都花在了打扮上。
美其名曰现在运动员要尊重个性。
我忽然想起外派电话时，周明舟提及陈南庭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们无论讨论什么当下时兴的。
最后话题都会以南庭是专家，多向她请教结束。
我插在白大褂里的指甲嵌入手心。
面对陈南庭时，气极反笑。
“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
有了周明舟的纵容，陈南庭更是肆无忌惮。
“嫂子，助理就算了吧。再说了，怎么主刀医生不来给我注意事项？你们医院对患者怎么那么不上心啊？！”
我脸上变了颜色。
周明舟也意识到不妥，打起了圆场，轻声斥责了陈南庭。
“好了，就算是助理，那也站在手术室那么久。更何况是你的嫂子，对你了解不更深？”
陈明庭红了脸，无奈瘪了瘪嘴。
我带着满腔怒火和周明舟回了家。
一到家，他便忙前忙后地做起饭来。
医生工作忙碌，周明舟除了工作上的事，
几乎把家里的家务全部包揽，他说。
“老婆的手是做手术的，必须精养起来。”
任谁都夸一句好老公。
一如当初恋爱那般。
我叹了口气。
即便捏着周明舟的通话记录。
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饭桌上，反倒是周明舟抢先开了口。
“抱歉，老婆，南庭讲话就是直接。运动员嘛，生活简单，也没人教。”
我没和周明舟绕圈子，拉出通话记录。
“我不喜欢她。这事结婚前我就和你说过。”
“你告诉我，你俩通话记录为什么比我的多那么多？”
结婚前，我便不太喜欢陈南庭对周明舟的接触，他也承诺我婚后会注意。
外派三年，周明舟和我电话时常越来越短，工作忙是不变的借口。
但却能和陈南庭煲上几个小时的电话粥。
周明舟叹了口气。
“好了，她父母去得早，和弟弟相依为命，我做哥哥关照一二也应该。”
“老婆，刚刚回来就别讲别人了，我们不如……”
周明舟的手伸到我的衣内。
我突然鸡皮疙瘩被激了出来。
从见到我到现在，周明舟没有关心过我半句。
我忍着最后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作为我老公，我想要你远离她你可以吗？”
周明舟游走的手愣在原地，半晌，他抽了出来。
点了支烟，只是不耐烦说了句。
“你外派三年，南庭也帮了我很多。为什么不感激只顾着自己好恶？”
“清月，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僵在原地，喉咙发紧，下意识反驳。
“你不觉得你和她界限有点过了吗？”
周明舟弹了弹烟灰。
“你查我通话记录注重我的隐私吗？这事我都没说什么。”
“你外派三年，是南庭照顾我的父母，甚至偶尔照顾我。别人做手术人命关天这事，你斤斤计较？”
“我要真的和她有什么，如今周太太头衔怎么可能会是你？”
我瞟了一眼周围试图让眼泪回到眼眶。
却看到家里放了不少小女孩的摆设。
这些一看便不是周明舟的喜好。
周明舟家里有个头疼脑热，都直接打电话让我解决。
逢年过节，我会替周明舟准备好礼物。
他父母吵架都是跑到申城找我来斡旋。
而陈南庭，只是会在饭桌上说两句好听的话。
周明舟的话让愤怒和委屈涌向心头。
“我外派三年是和你商量的吧？”
“我斤斤计较？别人照顾我的老公都照顾到家里去了，甚至还要做家属签字。”
“我对爸妈，周明舟你想好了再说话。”
“至于周太太……”
我长长呼了口气，心中对周明舟最后侥幸灰飞烟灭。
“我也可以不做。”
3
周明舟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可依旧和我对峙。
良久，他率先败下阵来。
“好了，老婆，别说气话。我离她远点就是。”
“巧了，明天刚好是妈的寿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席好吗？”
提起我妈，周明舟也算得上一个好女婿。
更提前张罗她的寿宴。
我生生咽下这口气。
可没想到，我妈的寿宴，周明舟他妈居然带了陈南庭来，同行的还有陈南庭那做手术都未出现的弟弟陈南明。
周明舟也变了颜色，可周母只是大咧咧摆了摆手。
“寿宴嘛，人越多越热闹，亲家母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妈看了看我，她只知道我不喜陈南庭，
但还是没有弗了周母的面子。
觥筹交错间，周母带着陈南庭开始和宾客寒暄。
“我这大侄女可是短跑健将，国家二级运动员，快来认识认识，说不定以后要在电视上看到！”
周母拿着陈南庭以前取得的一点成绩翻来覆去地炫耀。
有宾客懂人情世故，笑着把我拉过去做圆场。
可周母只是阴阳怪气。
“清月呀，书呆子一个，读读读，读到博士，然后又外派，就一院一个助理医生，你说说。”
“一天天就待在书堆里，也不打扮。也就我家明舟看得上。”
我妈听得气不过，正想反驳，被周明舟拉了过来。
“妈，我妈这人就这样，您多谅解。”
“无论清月什么样，哪怕一辈子就是个助理医生，也是我的妻子，我会一直支持她的事业。”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周明舟。
支持？外派时我有时工作压力大，想要找周明舟舒缓。
他只会抱着头和我抱怨。
“老婆，你那医学我完全不懂，老公只能给你买个包换换心情。”
可医院里，问起陈南庭病情时，
周明舟俨然半个心外医生。
周明舟看出我的不对劲，竟对我撒起娇来。
“我真不知道我妈会这么拎不清，老婆，你相信我。等寿宴结束，我马上就划清界限！”
突然一阵骚动引起我的注意，陈南明在宴会上如同街溜子般，不顾场合，直接向在场几个女孩索要微信。
我看不下去替女孩直接拒绝。
他却只是戏谑打量我全身。
“这便是嫂子吧？我以为读书读那么多年应该长得一般，没想到嫂子这么漂亮。”
“怪不得当初让周哥迷了心窍，我姐对周哥痴心一片都没能阻拦你和周哥结婚。”
我忍无可忍，对陈南明下了逐客令。
陈南庭却走过来委委屈屈蓄了眼泪。
周母见状竟不管不顾让我道歉：“怎么？参加个寿宴还分三六九等？南明没工作就不能参加博士的妈的生日宴？！”
周明舟更是蹙了眉。
“我都答应你了，何苦咄咄逼人。老婆，说几句漂亮话圆过去好了。”
他转身朝宾客表达歉意。
“我老婆，书读得太多，阳春白雪的，大家多担待担待。”
我看着周明舟，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原本以为会很难过，但没想到却没多大情绪波动。
倒是旁边刚刚被骚扰的女孩直接站了出来维护我。
“我们都拒绝添加联系方式了，这人还一直骚扰我们，是清月姐出来帮忙制止。”
“周哥，你当这么多人的面，怎么不维护你老婆，反而帮着外人？”
一句“外人”，让周明舟红了脸，却也让陈南庭蓄的眼泪如瀑布般落了下来。
陈南庭立刻跑了出去。
在周母的怂恿下，周明舟只是说了声抱歉便追了出去。
陈南明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和得意。
“嫂子，看样子还是我姐更有分量一些。”
“我家遗传心脏病，但我姐症状很轻，无伤大雅，是我陪着我姐那天去的医院。”
“可周哥如此紧张我姐，做弟弟的，自然要帮姐姐一把。”
“嫂子，不知道我还能喊你嫂子多久？要是离婚了，嫂子记得考虑考虑我。”
4
宴会的不欢而散让我更加坚定离婚的决心。
我找周明舟说了很多次。
可他只是对我避而不见。
处理完家里所有陈南庭的痕迹。
所有空隙都被礼物塞满。
无奈之下我只得到公司寻周明舟。
刚进公司，所有人对我的到来都很讶异。
“周总夫人，她不是外派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公司？”
“啊，这是周总夫人啊，我还以为里面那位才是……”
周明舟的助理更是慌了神。
我立刻反应过来，冲到了周明舟办公室。
陈南庭几乎是半个人倚在周明舟身上。
“舟哥，你去看我比赛吧，票都给你送来了。以前你都去的啊，现在怎么回事？”
周明舟轻轻叹了口气，却也没推开陈南庭。
“你嫂子都要闹离婚了。我答应她离你远些。”
“你的比赛我如数家珍，这次我会送花给你助威的，现场我就不去了。”
陈南庭粘得更紧。
“舟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不能因为有嫂子就不要兄弟吧，”
“嫂子外派三年，不都是我照顾你嘛，怎么她一回来，什么都变了？”
眼看陈南庭就要亲了上去，我推开门，冷笑道。
“兄弟？是指会接吻的兄弟？”
见我来了，周明舟一把便推开陈南庭。
他瞪了陈南庭一眼，陈南庭才不情不愿嘟嘟囔囔离开。
我坐下来敲了敲桌子。
“不用走，我是来给你腾位子的。”
“周明舟，我们离婚吧，你要不同意，我就走诉讼程序。”
听到这话的陈南庭停住步子，眼下全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周明舟却捏了捏眉心疲惫道。
“这里是公司，别闹了，清月。”
“趁着她也在这里，我答应你，我以后不再见她。”
我轻轻摇了摇头，把陈南庭和周明舟的亲密照片递了上去。
“虽然不算直接，但也是有理有据。”
拿出照片一瞬间，陈南庭便心虚低了下来头。
我起身要走，周明舟却指责起我。
“都让步到这种程度，清月，你非要不留一丝余地吗？”
我不想要纠缠，此时陈南庭却接起一个电话。
瞬间她的眼色就变了，六神无主。
“舟哥，我弟弟……我弟弟心脏病犯了，正在医院抢救。”
周明舟愣在原地，他看了看我。
良久还是拎起衣服便要走。
“抱歉，清月，人命关天，我们的事回来再说，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他俩一走。
我便接到院长的来电。
“小蒋，有个病人十分危急，你快来。”
我点了点头，便朝着医院赶去。
手术室里，和院长紧急讨论手术方案后，
我戴着口罩走出手术室。
“家属在吗，病人情况紧急需要家属签字。”
坐在厅外的陈南庭立刻瘫软了下来。
周明舟走了过来。
“我是患者的姐夫。院长说找了最厉害的医生来主刀。”
“您是主刀医生吗？务必倾尽全力，钱不是问题。”
说罢，周明舟又要掏出红包。
我摆了摆手，取下了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