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葬礼上，丈夫把我手里的遗像夺走，转头递给了我的双胞胎妹妹。
“你一向坚强，就让让你妹妹，爸生前最疼她。”
灵堂前，我妈和妹妹一唱一和：“多亏了瑶瑶最后陪在爸身边，他走得才安心。”
“是啊姐姐，不像你，只知道忙公司的事，一点都不孝顺。”
我为父亲公司殚精竭虑，撑起整个家的付出，他们视而不见。
我没有争辩，当晚就给父亲的私人律师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拉黑了全家。
他们以为我只是闹脾气，我妈在家族群里指责我：“为了一张遗像，连爸的头七都不顾了？”
“就是，姐也太不懂事了，这点小事都计较。”
直到一周后，律师当众公布了父亲的视频遗嘱，揭穿妹妹并非父亲亲生，并根据遗嘱条款冻结了所有遗产，他们才疯了似的找到我。
“你早就知道瑶瑶的身世？你故意在葬礼上设计我们？”
“不就是一张遗像吗？你至于为了这个毁了整个家吗？”
我冷漠地看着他们：“对，就为了一张遗像。”
1.
葬礼的哀乐还在回响，我手心冰冷，空无一物。
不远处，我的丈夫言呈正低声安慰着怀里的苏瑶。
苏瑶，我的双胞胎妹妹，此刻正抱着本该由我捧着的父亲遗像，哭得梨花带雨。
整个灵堂的宾客，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充满了同情。
而我，这个刚失去父亲的长女，却像个多余的局外人。
我扫视了一圈，那些平日里对我点头哈腰的叔叔阿姨们，现在正对着苏瑶窃窃私语：“瑶瑶真懂事，这时候还这么坚强。”“是啊，老苏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女儿。”
言呈注意到我的视线，眉头皱起，走了过来。
“苏晚，你别这样，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耐烦。
“瑶瑶身体不好，情绪激动，爸生前最疼她，让她捧着遗像，爸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
“你作为姐姐，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我爱了五年，发誓要与我共度一生的男人，在最需要他支持的时刻，却在指责我小气。
真是好丈夫，对老婆都比不上对小姨子上心。
苏瑶也跟着过来，眼圈红红的，小心翼翼地拉着言呈的衣角。
“姐，你别生姐夫的气，都是我不好。”
她说着，作势要把遗像递给我。
“是我，是我非要送爸爸最后一程的，你要是不高兴，还是你来吧。”
她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往言呈怀里缩得更紧，像只受惊的小鹿。
我妈立刻上前，一把将苏瑶护在身后。
“苏晚！你妹妹身子弱，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闹得人尽皆知，让你爸走都走不安宁吗？”
“你整天就知道公司公司，爸临走前你陪过几天？现在倒在这里争这些虚名，你孝心何在？”
一句句诛心之言，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撑着濒临破产的公司，日夜不休地应酬拉投资，是为了谁？
若不是我，他们哪能安稳地守在医院，扮演孝子贤妻？
我看着我妈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荒谬感。
真是好母亲，生了我这个女儿，专门用来当工具人的。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径直走出了灵堂。
身后传来我妈气急败坏的叫声：“反了天了！苏晚，你给我站住！”
我没有回头。
走到无人的角落，我拿出手机，给父亲的私人律师张叔发了一条信息。
发送完毕，我将手机里那个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屏蔽，然后拉黑了母亲、言呈和苏瑶的所有联系方式。
世界，瞬间清净了。
2.
我没有回家，那个所谓的家，早已没了我的位置。
我在酒店开了间房，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掉心底的寒意。
我想起父亲病重时，在病房里拉着我的手。
那时他已经很虚弱了。
他交给我一把保险箱的钥匙，叮嘱我。
“晚晚，爸爸对不起你。”
“有些事，爸爸一直瞒着你，是怕这个家散了。”
“但爸爸不能让你一辈子受委屈。这把钥匙，还有我交代张律师的事，会保护你。”
当时我不懂，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是苏瑶手捧遗像的照片。
配文是言呈的口吻：“晚晚，别闹了，瑶瑶只是想多陪陪爸。你这样不顾大局，我很失望。”
紧接着，是我妈的语音条，语气尖酸刻薄。
“翅膀硬了是吧？连你爸的头七都不想管了？我告诉你苏晚，你要是还认这个家，就赶紧给我滚回来！”
我面无表情地删掉信息，将号码拉黑。
所谓的家人，不过如此。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与他们断了联系。
我用父亲给的钥匙，去银行打开了那个保险箱。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份文件袋。
一份是父亲早就做好的DNA鉴定报告。
另一份，是一段视频的备份U盘。
我将东西收好，联系了张律师，确认了一周后公布遗嘱的时间和地点。
“张叔，都按我爸的意思办，不要有任何心软。”
“放心吧，大小姐。”张律师的声音沉稳。
“先生交代过，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挂了电话，我点开苏瑶的朋友圈。
她这几天很活跃。
昨天发了她入住我父亲书房的照片，配文是：“整理爸爸的遗物，希望能继承他的智慧和坚韧。”
今天又发了她和言呈一起视察公司的照片，言呈站在她身侧，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下面一堆亲戚朋友点赞。
“瑶瑶真是长大了，以后公司就靠你和言呈了。”
“苏董在天有灵，看到你们这么懂事，一定很欣慰。”
“不像某个白眼狼，连父亲的葬礼都中途跑掉，真是不孝。”
我冷笑一声，退出了界面。
3.
父亲的头七，也是遗嘱公布的日子。
我到公司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苏家的亲戚，公司的高管，还有几个与我父亲交好的世交。
我妈、苏瑶和言呈坐在最前面，俨然是今天的主角。
我妈穿着一身定制的黑色套装，神情倨傲，仿佛她才是苏氏集团未来的掌权人。
苏瑶则依偎在言呈身边，接受着众人的安慰和吹捧，嘴角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言呈看见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宽宏大量的表情。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苏晚，你总算来了。”
“我知道你还在为遗像的事生气，但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等下遗嘱公布，你放心，我和妈都不会亏待你。以后每年，都会给你足够生活的零花钱。”
他语气里的施舍，像是在打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周围的亲戚也跟着附和。
“是啊晚晚，你一个女孩子，管公司多累啊，以后有言呈和瑶瑶在，你就享福吧。”
“言呈对你多好啊，你可别再耍小性子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预留的空位坐下，静静等待着张律师。
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是默认和妥协。
言呈满意地回到座位上，握住苏瑶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苏瑶回望他，眼波流转，满是情意。
那画面，刺眼得让我觉得可笑。
很快，张律师带着两个助手，抱着文件箱走了进来。
他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
“各位，感谢大家今天到场。我受苏敬亭先生生前所托，在此宣布他的遗嘱。”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律师身上，尤其是言呈和我妈，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期待。
张律师没有急着宣读文件，而是从文件箱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打开了会议室的投影仪。
“在宣读遗嘱正文之前，苏先生有一段影像，希望能让各位先看一下。”
幕布上，出现了父亲清瘦的脸。
他坐在书房里，神情平静而严肃。
“大家好，我是苏敬亭。”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在我宣布我的遗产如何分配之前，有一件关于我家庭的私事，我必须在此公之于众。”
父亲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搞什么鬼？老苏有什么私事要在这里说？”
言呈也皱起了眉，显然对这个意料之外的环节感到不满。
4.
“这件事，我已经隐瞒了二十多年。”
“我的小女儿，苏瑶，并非我的亲生女儿。”
满座哗然。
“什么？”
“苏瑶不是苏董的亲生女儿？这怎么可能？”
“他们不是双胞胎吗？”
我妈的脸在一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屏幕尖叫。
“胡说八道！苏敬庭，你死了还要污蔑我！”
苏瑶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喃喃自语：“不，不可能……爸爸怎么会这么说……”
言呈的表情最为精彩，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后全部化为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他猛地转过头，盯着我。
“苏晚，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我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反问：“你觉得，我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开口说话吗？”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父亲拿出了那份我早已看过的DNA鉴定报告，清晰地展示在镜头前。
“这是我与苏瑶的DNA鉴定结果，相似度不足百分之一。”
“二十多年前，我的妻子，林秀珠女士，在我出差期间与她的初恋情人旧情复燃，珠胎暗结。”
“她生下苏晚后，瞒着所有人，将那个男人的孩子也抱回了家，谎称是双胞胎。”
父亲的声音很平静，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发现这件事，是在十年前。为了家庭的完整，为了晚晚能有一个看似健全的家庭，我选择了隐忍。”
“我将苏瑶视如己出，给了她和晚晚一样的一切。但我没想到，我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偏爱和对我亲生女儿的打压。”
“我的妻子，我的养女，她们联手将我的亲生女儿排挤在外，甚至在我病重之时，还在算计着如何夺走我留给晚晚的一切。”
视频里，父亲的眼中流露出痛苦。
“我苏敬亭一生光明磊落，绝不能让我的心血，落入外人和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中。”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向我。
“所以，我立下这份遗嘱。”
张律师适时地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妈、苏瑶和言呈之间来回扫射。
我妈浑身发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瑶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尖叫一声，扑向投影幕布，像是要撕碎父亲的影像。
“假的！这都是假的！你们伪造视频来害我！”
言呈的脸色铁青，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苏晚，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双眼赤红，。
“你故意在葬礼上示弱，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出？”
“你好狠的心！”
我看着他暴怒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狠？
比起他们对我二十多年的精神凌虐，这点反击，算得了什么？
张律师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
“言先生，请你放开我当事人的手。”
“接下来，我将宣布苏敬亭先生遗嘱的正式内容。”
他清了清嗓子，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先生遗嘱规定：其名下所有遗产，包括苏氏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权，三处房产，以及所有银行存款和理财产品，将全部放入一个不可撤销的信托基金中。”
“该基金的唯一受益人，是他的亲生女儿，苏晚小姐。”
听到这里，言呈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妈和苏瑶也停止了吵闹，难以置信地看向张律师。
张律师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但是，该信托基金的启动，有一个附加条件。”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我母亲林秀珠的身上。
“该条件就是，林秀秀珠女士，必须在七日之内，召开记者发布会，向公众坦白苏瑶小姐的身世真相，并为自己二十多年来的欺骗行为，向苏晚小姐进行公开道歉。”
“若七日之内，此条件未能达成，则信托基金将自动冻结。苏氏集团将由专业经理人团队接管，直至苏晚小姐年满五十岁，方可解冻。期间，任何人不得动用基金内的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