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男友的庆功宴后，他把我关在楼道里两个小时。
我不哭不闹，等到的却是他带着一脸唇印出来，言语讥讽。
“知道错哪儿了吗，不认错就分手。”
恍惚间，眼前又出现一排排弹幕。
【呜呜呜，男主居然又提分手了，他肯定很伤心。】
【可怜男主为了让女主吃醋，还故意玩游戏和别的女生亲嘴。】
【女主快道歉啊，只要你说一句对不起，男主屁颠屁颠就过来了。】
我看了眼弹幕，然后点头说好。
“那就分手吧。”
1
“好。”
“那就分手吧。”
我说完这句话后，全场静默了一秒钟。
然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我。
连弹幕都停滞了一秒钟。
【女主是不是疯了，她怎么能同意分手呢！】
【不要啊，你现在要做的是道歉哄他，说自己错了，而不是火上浇油！】
【男主牙都要咬碎了，忍了两个小时就得到这？这女主废了。】
【女主怎么回事啊，她不是最爱男主了吗，每次都能认错，怎么这次就非要硬刚？】
我看了眼弹幕，心里苦笑。
对，我是真的很喜欢蒋贺舟。
从大一新生入学开始，我就前前后后跟在他身后当了三年舔狗。
每天风雨无阻地给他送早饭。
帮他占自习室座位。
就连大三那年我急性阑尾炎发作。
上一秒刚做完手术，下一秒我就赶回学校给他送资料。
其心意日月可鉴。
那次，蒋贺舟终于松口接受了我的追求。
我从舔狗跟班一跃成为女朋友。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能看见弹幕。
通过弹幕上的话，我知道了蒋贺舟并不是不喜欢我。
他只是羞于表达。
于是我对待这份感情更加小心翼翼。
蒋贺舟性格别扭，一个不高兴就要冷战提分手。
每当这时我就会想尽办法哄着他顺着他，插科打诨把分手这两个字糊弄过去。
恋爱四年，我早已习惯了在弹幕里寻找蒋贺舟喜欢我的证据。
这还是我第一次说分手。
在场的人和弹幕不免觉得我是疯了。
而蒋贺舟直接黑了脸，双唇紧抿，一双眼死死盯着我。
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似是想逼我把刚刚那句话咽回去。
我扯了扯嘴角，“说一万遍也一样，我们分手吧。”
说完，我的视线从他嘴角划过。
上面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口红印。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从心脏蔓延到指尖。
我用力掐了掐手心。
今天下午，蒋贺舟给我发消息说公司成功上市。
“大家吵着要办庆功宴，我晚上不回来了。”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临近下班，手里还有很多堆积的工作没有完成。
就当我准备发一个知道了然后继续工作时。
弹幕刷新。
【哟哟哟，还晚上不回来了，他发这条消息不就是想邀请女主参加庆功宴嘛。】
【我就爱这种不长嘴的男主，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这几个小时等女主消息等得手机屏幕都要划烂了。】
我悬在发送键上的手指一顿，删掉对话框里的内容重新发送。
“地址发我一份吧，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庆祝。”
2
蒋贺舟毕业后没有接受学校给的硕士保送名额，而是选择和几个朋友自己创办了一个游戏公司。
不得不说蒋贺舟在这方面还是非常有天赋的。
公司刚创立，他就凭借写出的一个小程序游戏迅速在行业内打出名头。
而后他一路高歌猛进。
短短三年时间就接二连三地接到融资。
如今公司成功上市也在意料之中。
为了祝贺他，我下班后去商场花两个月工资买了一瓶男士香水。
路上有些堵车。
等我到蒋贺舟给我发的地址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
我推门的那一刹那，脚步微顿。
脸上的笑差点没挂住。
包厢的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里面的音乐震天响，我抬手敲了敲门，并没有任何反应。
我掏出手机给蒋贺舟打电话。
连打了十多个都没有人接。
蒋贺舟找的这个会所是一层一厅制，只能刷卡上下。
刚才那个服务员把我送上来就走了。
我手里没电梯卡，下不去。
走廊两侧的冷风呼呼地吹。
我直接从公司出来，身上只穿了件半长裙套装。
站在门口被冻得瑟瑟发抖。
没其他办法，我只能站在外面不停地敲门和给蒋贺舟打电话。
直到这时我都还以为这是个意外。
可下一秒，弹幕出来。
【女主在外面打了多久电话，男主就在里面看了多久的手机，他真的好爱。】
突然看见这句话，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弹幕还在不停刷新。
【虽然女主被关在外面很可怜，但谁让她迟到了呢，男主只是想小小地惩罚她一下。】
【赞同楼上，希望女主等下能好好认错，别再气男主了。】
我抬起的手停在半空。
什么叫蒋贺舟只是想小小地惩罚我一下？
我为了给他庆祝推掉手里的工作，跨越大半个城市来找他。
只是因为在路上多堵了十分钟没有按时到，就做错了？
就应该被关在门外穿着冷风反省？
所以蒋贺舟现在知道我就在包厢外面，也看见了我给他打的电话。
这都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一点，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和酸涩从我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我的咽喉处。
隔着一道门，我听见里面热闹欢呼的声音。
像是在嘲讽什么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
“咔嗒”一声，门把手动了动。
蒋贺舟从里面走出来。
见我一脸疲惫，他愣了一下，很快又调整到一副冷傲讥讽的模样。
“你还知道来啊，我以为你对我的事一向都不放在心上。”
我动了动嘴角，本来想说什么，但奈何实在没力气。
最后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抬手，将早已准备好地礼物递了过去。
“祝贺你公司上市。”
听我这么说，蒋贺舟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些。
他接过礼物，打开盒子后啧了一声，“什么啊，一瓶香水。”
说完，他朝空中喷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这味道也太土了，给狗用狗都不要。”
听见动静，包厢里的人都朝这边看。
有好奇，也有看戏。
即便是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但此刻我还是觉得双颊发烫。
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可弹幕却不这么想。
【嗑死我了，男主嘴上说着不要，其实恨不得给自己腌入味。】
【收到老婆的礼物男主心里爽死了。】
【好爱好爱，男主这种反差可太甜了。】
3
是吗。
我蜷缩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嘴里感受到了却只有苦涩。
见我沉默不说话，蒋贺舟又不高兴了。
他刚想说什么，被我打断。
“这是什么？”
我呼吸停滞一瞬，抬头看向蒋贺舟。
他的嘴角有一抹残留的口红印。
我的瞳孔剧烈收缩，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
蒋贺舟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摸了摸嘴角。
指腹沾上些殷红的膏体。
【看到了看到了，女主吃醋了！】
【男主真的好爱，为了让女主吃醋硬是逼着自己在里面亲其他女生。】
【我都能想到男主当时有多难过，可他为女主还是忍了下来。】
为了我什么？
为了我，把我关在外面两个小时，出来后不闻不问一句，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为了我，明明知道我打了好几十个电话，却故意不接，转头就和别的女生亲嘴。
这是为了我？
我狠狠闭了下眼，几乎是拼尽全力按捺住心中的不忿与怒火。
可有人非要来找骂。
一个漂亮女生从蒋贺舟背后钻出来，“不好意思啊嫂子，这是刚刚玩游戏我不小心亲上去的。”
她拨了一下颈侧的头发，脸上泛起一抹绯红。
“不过你可别误会，都是因为你没来，所以蒋哥才不得已亲我的。”
她嘴上说着抱歉，可眼睛里全是挑衅与得意。
我的声音冰冷，“他是得了什么不接吻马上就要死的病吗？”
“还是说你贱到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恬不知耻地凑过去亲？”
没想到我说得这么直白。
女生一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又羞又气。
蒋贺舟将人护在身后，沉下脸看向我，“玩个游戏而已，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嘛。”
“再说了，是你自己迟到，要是你准时来，我用得着亲别人吗？”
说着说着，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别以为你送了礼物我就不生气了，你现在认个错我就原谅你，不然我们就分手。”
说完，他抬着下巴看向我。
【呜呜呜，男主居然又提分手了，他肯定很伤心。】
【当然伤心啦，女主居然迟到了他的庆功宴诶，我都不敢想他在里面的两个小时是怎么过的。】
【可怜我男主为了让女主吃醋，还故意玩游戏和别的女生亲了，男主自己也心痛死了。】
【女主快道歉啊，只要你说一句对不起，男主屁颠屁颠就过来了。】
众多弹幕从我眼前一条条闪过。
若是之前的我，一定会在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寻找蒋贺舟爱我的蛛丝马迹。
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我的选择没有错，我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可在外面吹了两个小时冷风后。
我累了，也醒悟了。
如果蒋贺舟的爱带来的只有伤害和疲惫。
那我不要了。
所以我说，“好，那就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