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为了羞辱傀儡皇帝,让我这个山匪之女入宫当皇后。
皇帝是个病秧子,不一定哪天就死了。
我见他可怜,开药给他调理顽疾。
没想到他身子渐好,夺回了皇权。
下的第一道命令,却是灭了匪窝。
“萧玉宸,你恩将仇报!”我愤恨瞪他。
他掐着我的下巴,笑得轻蔑:“玉姣,咱们之间只有仇,没有恩,记起朕是如何毒杀你母后的吗?”
1
新婚夜,我没见到萧玉宸。
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来传话,说他身子不便,让我洗洗睡吧。
我掀了盖头,脸憋得通红:“能告诉我茅房在哪儿吗?我快拉出来了。”
真不怪我唐突,而是我进宫前一日吃坏肚子,憋了一路都没机会如厕,真没招了。
太监惊愕一瞬,敛目让我稍等片刻。
他退出去,很快一个拎着恭桶的宫女走进来,请我移至屏风后。
我虽然尴尬,但终于解了三急。
像我这样的粗鄙之人,原是一辈子也不可能踏足紫禁城的,但坏就坏在当朝皇帝是个小弱鸡。
十岁登基,认大奸臣黄驹为义父,被霸皇权十多年。
他二十二岁才选皇后,不从那些身份显赫的世家贵女中挑选,反倒看中远在山沟里的我。
稍微动脑想一想都知道,这是黄驹有意架空他,不让他和朝臣联姻。
我肯定不愿当入宫当工具人,但没办法违抗黄驹。
好在我心大,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人生名言,沾床就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宫女把我推醒,说该去请安了。
我翻了个身嘟囔:“陛下的长辈不都死光了吗,还需要跟谁请安?”
来之前我就听说,整个萧氏皇族现在只剩下萧玉宸一人活着。
“娘娘慎言,内相大人还活得好好的。”宫女惶恐提醒。
我立时睡意全无,忘了萧玉宸还有个宦官义父。
宫女为我洗漱穿衣,我僵硬跟宫人去了摄政殿。
坊间都传黄驹是个十恶不赦的奸臣,但我看来他长得很普通。
我规矩行礼,黄驹放下奏折打量我许久,久到我站的发僵,他才淡淡收回视线,赏了一些宝物。
我爹常说无功不受禄,尤其是这种人,不能和他扯上关系。
我礼貌回拒,殿中气氛顿时凝固,在场宫人都白了脸色。
我的心瞬间提起来,但好在黄驹并未发难。
只说了句“谅皇帝也不会亏待你。”就让我离开。
出了摄政殿,我仍心有余悸。
一个不留神就跟丢宫人,转悠到一个莲池附近。
远远地就见一个男人穿着中衣往水里走。
这大冬日下水,怕不是要寻死!
我立刻冲下去,死死抱住男人的腰往回拖。
男人瘦得跟纸片一样,我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他拽上岸,蹙眉开导:“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再难的事挺挺就过去了,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看我在山里自由自在,突然被抓来当皇后,就像被剪断翅膀的野燕,不也好好活着吗。”
男人生得很好看,但太过苍白羸弱,脸上唯一有颜色的,就是那双黑沉沉的眸。
一瞬不瞬盯着我,像表面平静,实际正酝酿波涛的沉湖。
“谁这么大胆子敢打搅陛下入药池治病?还不快跪下!”一个太监急匆匆跑来,给男人披上狐裘,看清我的脸却是一阵尴尬。
陛下?治病?
我被惊得说不出话,立马要跪下认错。
男人却阻止,将狐裘给了我:“衣服都湿了,随朕去暖阁坐坐吧。”
我脑子发懵,稀里糊涂跟着萧玉宸走。
暖阁里热气扑面,宫女端上驱寒姜茶,也给萧玉宸端去汤药。
路过我时药味钻进鼻子,我本能出声:“这药不对。”
端药的宫女身子一抖,险些撒了。
萧玉宸身边的太监脸色不对想说话,但被他抬手制止,饶有兴致看着我:“有什么不对?”
“这药加了人参,鹿茸,淫羊藿等大补药材,要是陛下喝,恐怕太过了,精气泄露会越来越虚。”我尽量说得委婉。
“这是义父花重金给朕求的滋补药方,朕可喝了好几年呢。”萧玉宸幽幽出声,表情耐人寻味。
他身边的太监,脸色越来越不好。
我心里一沉,总是蠢到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
“想不到皇后还懂医。”萧玉宸接着道。
“跟着寨中大夫学过几年。”我双手揪着裙摆拘谨回答。
2
萧玉宸唇边绽开笑痕:“能在匪窝里当大夫,想必医术一定高明,朕的身体以后就交给皇后调理吧。”
“不行!”我紧张站起来。
萧玉宸咳了几声,唇间溢出血丝,用澄澈的眼睛锁住我:“难道皇后也觉得朕是个拖油瓶,明知有人要害朕,却不肯帮朕吗?”
他薄唇被血染红,衬得玉容更白,妖冶又可怜。
我一时心软,竟答应了。
我给萧玉宸号脉,试着调了几剂药。
他服下后气息顺了不少,笑吟吟看我:“皇后这么厉害,朕的命可算有着落了。”
他笑时眼睛弯弯的,如同会说话一般。
我被盯得脸红,迅速垂下头,但心里还是自豪。
气氛正和谐,黄驹来了。
无人通报,大步流星闯进来:“臣听说陛下停药了?”
“你的药总也不见好转,朕换换,由皇后调理。”萧玉宸淡了面色。
黄驹扫我一眼,冷哼:“都道山野村医害死人,陛下可悠着点,别把自己治死了。”
“朕若死了,江山的担子不都得压在你身上,朕舍不得,尽量活得久一点。”
黄驹嘲讽一笑,甩袖离开。
我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一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没注意萧玉宸缓缓靠近,身上的药味丝丝缕缕传来。
“皇后,你都看见了,有人巴不得朕死,朕必须好好活着,你有没有更快的,能让朕恢复健康的法子?”
萧玉宸的病因主要是基础太差,加上寒气太重,倒是有别的办法,但……
他越靠越近,我脸红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被他抵在墙角:“皇后,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萧玉宸的俊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我实在禁不住,点头说有办法。
我的办法就是泡药浴,外加灸穴祛寒。
但我太害羞,不敢看萧玉宸赤裸的身体。
他在药池里,牵起我的手往他胸前穴位按,故意打趣:“这种程度就不敢看了,等朕身子调理好了,还要和皇后开枝散叶,到时你怎么办?”
我像个熟透的鹌鹑蛋,低着头说不出话。
外面忽然传来打斗声,萧玉宸脸色一变,上了岸拉着我往另一侧的门跑。
我猜是有刺客,因为另一侧门也传来打斗声。
萧玉宸停下脚步,把我搂进怀里:“别怕。”
我其实想说他不用护我的,我在匪窝长大,遇上刺客还能过两招,他就不一样了。
萧玉宸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很快刺客杀进来,他抱着我左右躲闪,右肩中了一刀。
我心惊肉跳,好在御林军很快赶来救驾,拿下所有刺客,萧玉宸被抬回寝殿治疗,眼睛却一刻都不离我。
“燕儿,吓没吓到?”
我摇头,只是有些腿软。
太监传贵妃来侍疾了,萧玉宸面色转淡。
一个端庄华贵的女子走进来,脸上带着急色:“陛下,伤得重不重,刺客抓到了吗?”
“伤得不重,劳烦贵妃挂心了。”
“陛下太见外了。”女子坐在床边,用帕子给萧玉宸擦汗。
我识趣退到一旁,那女子向我看来,又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我忙要回礼,宫女却小声提醒,我是皇后不用给贵妃还礼。
我膝盖屈到一半,尴尬停住。
“燕儿,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萧玉宸适时开口。
我如释重负,随宫女离开。
晚间,贵妃差人送来不少贵重东西,说白日里是她没考虑周全,让我在人前尴尬,特意赔不是。
我受宠若惊想回点什么,但贵妃家世显赫,什么都不缺。
“贵妃最近总是睡不安稳,皇后娘娘懂医术,要是能调些安神的香料,贵妃一定欢喜。”她宫里的人进言。
我立马送出两个安神香囊,宫人接过告退。
服侍我的宫女采薇担忧提点:“娘娘,贵妃已有两月身孕,您还是不要乱送东西为好。”
“为何?”我不解询问。
采薇叹气:“后宫嫔妃稀少,子嗣是重中之重,沾上就是死罪。”
“贵妃还能用孩子害我不成?”
“人心隔肚皮,您得提防。”
我顿时有些后悔送出两个香囊,但也要不回来了。
朦朦胧胧睡到半夜,贵妃小产的消息还是传到我耳中。
贵妃的宫女红着眼眶来请我过去。
“小产去请太医,找皇后娘娘干什么?”采薇冷脸阻挡。
3
那宫女跪下摇头:“不能请太医,皇后娘娘,您不去贵妃只有死路一条,求您救救贵妃!”
她头磕的砰砰响,很快就见了血。
我于心不忍,还是带着采薇去了。
贵妃是中毒小产,伴血崩之症,她不请萧玉宸也不传太医,让身边人死守风声。
拖到现在,已经丢了半条命。
我可以救她,但犹豫:“我治好你,你不会倒打一耙,往我身上泼脏水吧?”
贵妃面色惨白,伸出三指对天:“我张月璃对天发誓,要是反过来害你,生下来的孩子永远不成气候,半路夭折。”
我这才放心,着手给她配解药。
“有人给你下毒,还往里掺了大量活血药,奔着一尸两命去的。”
张月璃喝下药,身下的血渐渐止了,有力气说话:“皇后娘娘,臣妾以后还能怀上孩子吗?”
“只要好好养着,怀孩子不成问题,你别叫我皇后娘娘了,怪绕口的,我叫钟燕儿。”
张月璃一愣,微笑开口:“好,燕儿,我应该比你大几岁,你也喊我名字吧,我叫张月璃。”
“月璃,这孩子不是陛下的吗?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让他知道?也不传太医?”
张月璃垂着眼帘,面容凄惨摇头:“总之今日是你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月璃没齿难忘,日后有机会定报答。”
她要下床跪谢,我连忙摆手让她好好养着。
经此一事,我和张月璃的关系好起来。
这偌大后宫,只有我和她还有一个不爱说话的于美人,实在太寂寥了。
有个能说话的人,我肯定黏着不放。
萧玉宸送我什么好东西,我转手就送张月璃。
但被黄驹派人拦截。
他说我是皇后,不应该和贵妃走得太近。
更不应该随随便便把御赐之物送人。
罚我抄写两日佛经。
我觉得他管得太宽,但不敢反抗,乖乖闭关抄写。
抄得手酸背痛,萧玉宸传我过去。
他握住我酸痛的手,说我不必太认真,让宫女代抄就是。
我脸颊发烫,问他在做什么。
“朕在作画,你来看看。”
我歪头去看他的画,却惊奇瞪大眼睛:“陛下怎么画了我小时候?”
画中女娃娃脸儿圆圆的,眼睛又黑又亮,和我幼时如出一辙,但看着要小上几岁。
萧玉宸深深地望我,盯着我的脸:“你再好好看看,这画中人是你吗?”
我仔细去瞧,女娃娃披着雪白斗篷,腰间系着价值不菲的玛瑙平安扣,光穗子上的一根金线就够我和爹娘一年吃的了,又摇了摇头。
萧玉宸眸色幽深,没有说话。
气氛沉寂间,黄驹来了。
依旧我行我素,不等人通报。
他扫我一眼,我吓得往萧玉宸身后躲。
黄驹嗤了一声,和萧玉宸谈起什么祭祀大典。
萧玉宸让宫人先送我回去,却被黄驹拦下:“祭祀大典皇后也得出席。”
萧玉宸蹙眉:“祭祀步骤繁琐,燕儿什么都不懂,让贵妃代她出席就行了。”
“不懂就学,帝后才是一国威严的象征,张家不能插手。”
萧玉宸不退,黄驹不让。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
最终萧玉宸还是派人送我回宫,但他没争过黄驹,第二日就有嬷嬷来教我祭祀的礼仪。
大典那日,我穿着繁琐沉重的衣服,和萧玉宸一起踏上高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进行祭祀。
突然有两个老臣盯住我,说我长得很像先皇后,不仅长得像,背影站姿也颇有她的影子。
我身旁的萧玉宸蓦然冷脸,让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先回宫。
“仪式还没结束,皇后娘娘先回宫是对先祖不敬。”黄驹伸手阻拦。
萧玉宸面沉如水,拽住我的手:“朕说燕儿身体不适,你没听见吗?还是义父要与朕当众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