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怀孕这天，我撞见丈夫蒋见离搂着个孕妇从医院里走出来。
女人依偎在他怀里，熟稔叫他老公。
悲痛之际，闺蜜发来消息关心我的检查结果。
我本打算拍下照片向她倾诉。
蒋见离搂着的女人却忽然转过身。
正是我的好闺蜜许年年。
那一天，距离我们第一次认识，已经过去十五年。
距离蒋见离哭着跪下求我原谅，却不过一年。
1
第一次发现蒋见离出轨，是在一个雨夜。
一手养大我的祖母病重，蒋见离临时声称要出差，不能陪同我回家探望，却被朋友撞见牵了个女人在商场挑情趣内衣。
那个朋友，就是许年年，最讨厌蒋见离的许年年。
情绪极度崩溃下，我出了车祸，危在旦夕。
是蒋见离不顾性命输干半身的血，救回了我一命。
守到我醒转，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发誓说再不忠诚就不得好死。
许年年同样双眼通红，替我对他又打又骂。
末了，她破天荒又帮他说好话。
“犯错的男人很多，可是像蒋见离这样舍得用命救你的，错过一次就再也遇不到了，他们毕竟没有真的发生什么，原谅他吧。”
她做见证，看着蒋见离销毁了所有账号，主动在手机里安装定位，又立下协议。
他如果再有对不起我，甘愿净身出户。
那张蒋见离手写的保证书还放在我床头的抽屉里。
墨迹未褪，他却已经牵起见证人许年年的手，浓情相拥，为她擦干汗水。
我应该冲过去，扇他们两个巴掌，大骂渣男贱女。
可我一步都迈不动，拨电话时，手指都在发抖。
犯错后承诺秒接我电话的蒋见离却一连挂掉我两个电话，直到第三个，终于接通。
“我在开会，怎么了？”
他解释的声音依旧温柔。
可不远处，他看向许年年的眼神同样温柔。
“乖，我现在走不开，晚点和你说。”
他很快挂了电话。
两人从妇产科出来，他搀扶她的姿势，分明像在保护孕妇。
许年年自然又熟练地坐进车子副驾——那个蒋见离口口声声说，专属于我的座位。
他说这话时，有一次许年年也在场，笑嘻嘻打趣。
“哎呀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柚子，真羡慕你，有这么爱你的老公。”
那时候，他们已经开始了吗？
私下翻云覆雨时，会拿我被蒙在鼓里形同小丑的模样当谈资笑料吗？
胃里涌起一阵恶寒，偏偏手机还在震动。
【对不起老婆，刚刚没及时接电话。】
【你昨晚说想吃的蛋糕我已经定好了，晚上下班给你带回来。】
是蒋见离发来的。
不过一分钟前，他刚在车里托起许年年的脸蛋，亲热落下一吻。
许年年娇羞打他。
两人动作亲密自然，俨然恩爱夫妻。
可那是我买的车。
我不敢想，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上面留下了多少两人恶心的痕迹。
我终于没忍住，吐了出来。
“没事吧？”
耳边响起道温润的声音。
我抬头，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身后。
竟然是高中时期的纪律委员贺远舟。
看见他胸前的院长牌，我攥住他衣袖。
“我要打胎。”
2
流产手术预约在三天后，顾远舟没问缘由，只说留给我时间考虑反悔。
又应我所求，破例给了我诊疗记录。
许年年的确怀孕了，十三周，比我的孩子来得更早。
这期间，我和蒋见离闹矛盾，是她开车来接我，又训诫蒋见离，不许惹我生气。
蒋见离应酬醉酒进医院，我远在外地出差，也是她，主动提出替我去看望。
就在昨天，我还无比感激，上天给我这样好的朋友。
我疑心有孕举棋不定，她第一时间好心给我出主意，让我瞒着蒋见离给他一个惊喜，并且推荐我来这个医院做检查。
现在，她也依旧不厌其烦关心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孕。
“老婆，吃饭了。”
蒋见离端着汤走出厨房。
我犯过一次肠胃炎后，他担心外面饮食不干净，一直亲自下厨，即便要加班应酬，也会先回家做饭。
饭后，又包揽家务，还会帮我按摩推拿。
甚至陪小三逛街买情趣内衣那晚，他也和先给我买全了看望祖母的补品又做了饭才出门。
好像除了不忠，他没什么不好。
——咔嚓。
镜头一闪，蒋见离为我盛汤的动作顿了顿。
我笑着解释。
“太幸福了，想记录一下。”
他旋即笑起来，满眼都是我的影子。
我一定会以为他很爱我，如果没有下午那一幕。
千万总裁弯腰替许年年系鞋带，抬头时，满心满眼只见她一人。
【怀啦，刚要吃饭，没看见手机。】
我给许年年回了消息，附赠蒋见离温柔看我的合影。
许年年回得很快。
【蒋见离和你在一起啊】
我回了个是，她便不再有动静。
反倒是蒋见离，刚坐下来，就说要去洗手。
我点头，佯装没听见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声。
十分钟后，他回到餐厅，面带歉意。
“抱歉老婆，公司临时有急事，我要去一趟，你别等我了，早点睡。”
我没阻拦，一直等他走到门口，才出声喊他。
“蒋见离，你说过再也不会骗我了对吗？”
玄关光线昏淡，照得他背影僵直，转过身时，双眼模糊在阴影里。
“当然了，你要是不信，随时查我手机。”
“好了，我走了，你好好吃饭，我抓紧忙完马上回。”
门关得果断流畅。
就像刚刚在卫生间里，他没有丝毫犹豫，熟练地掏出了另一个手机。
那个手机，是专为屏蔽我用，等到他的定位停留公司以后，就陪同他一起，去许年年家。
我等了十几分钟才上去。
我和许年年从初中就认识，亲密无间，连彼此家门密码也都知道。
我很轻松开门进去，看我给蒋见离买的皮鞋胡乱瘫在玄关，听卧室里间歇传出来的，暧昧气息声。
不到半小时前，还在说着爱我的男人，此时正紧紧掐着另一个女人的脸，满脸迷醉。
他们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的闺蜜，却情意浓厚到这一步，哪怕怀着孕不方便，也要用别的方式，水乳交融。
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打开了手机录像。
3
半夜两点，蒋见离的定位又动了起来。
他特地去公司拿了安装有定位系统的手机，然后才回到家。
“怎么还没睡？”
看见我坐在沙发上，他明显吓了一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年年很爱用香水，但蒋见离的身上从没沾到一丝香味。
他为了骗我，怎么不算用心良苦？
“你去哪了？”
“加班啊。”
他一愣。
我仍然盯着他没动，他慢慢坐正身体，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准备翻定位还有公司出入记录给我看。
这一年里，他也不是没有行踪可疑的时候，每次我怀疑，他都会这样做。
可现在，我知道他有两个手机了。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把医院门前拍到的照片发到了他手机上。
微弱灯光下，他的脸色惨白。
“你这是，从哪来的？”
他盯着我，像是要从我的脸上查找出照片来源的蛛丝马迹。
几秒后，他又挤出个为难的笑容。
“许年年这个人真是，生病了，怕你担心，又不敢一个人去，就找上我了，说我是她妹夫，就是一家人。”
好一个一家人，都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我觉得恶心又可笑，他却还想来牵我的手。
“老婆，你别多想，这照片肯定是故意挑角度拍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是我拍的。”
他的手机忽然掉落在地上。
他弯下腰捡手机，时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再抬头，脸上的神色已经变了。
“你跟踪我？”
“你不是说，再也不怀疑我了吗？”
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极度的失望和疲惫，好像我才是做错事的那个。
“我知道，我曾经做过非常伤害你的事情，可是我已经在改了，我把自己完全限制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不管是在本市还是出差，这还不够吗！哪怕是杀人犯也该有基本人权吧？”
账号捆绑、定位、报备，这一切从来不是我要求的，是他当初为了求我原谅自己主动承诺的。
可是，他现在却把这一切怪在我身上。
我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跪着和我道歉、上一分钟还眼神温柔想抱我的蒋见离。
“蒋见离，你说过再也不会骗我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对他抱有期望。
“我没骗你啊！看病这个事是许年年的隐私，她让我别说我就没告诉你而已。”
原来隐瞒不算欺骗，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会狡辩？
如果早知道，我怎么会原谅，怎么会还怀上这个孩子！
“那定位呢？你明明去了医院，定位为什么会在公司啊！”
“你说不看我定位信任我，其实还是在看是吧，行吧，我忘带手机了，对不起。”
蒋见离一副死硬到底的模样，捏紧眉心。
“我加班这么久，累了，先休息吧今天。”
说完，他就起身往楼上走。
“你确定你是在加班吗！”
4
第一次发现蒋见离不忠，他拉着我，口口声声保证，让我随时查岗随时视频监控他位置监督他所作所为。
不到半年，他渐渐行踪可疑，电话也不会时时都接。
但至少每次说起时，还有个好态度解释认错。
如今呢，不过一年，他满脸疲态与不耐烦。
“定位我给你看了，公司出入记录看了，你还要怎么样？”
“这样吧，下次我再加班，带着你去行不行？能不能先让我去睡觉？”
他转身就走，全然不记得，曾经承诺我，吵架时我的情绪没平复就绝不离场。
情急之下，我捡起个枕头就砸在他身上。
“蒋见离！许年年怀了你的孩子是不是！我都看见了！”
蒋见离脚下一绊。
他过了许久才转过来，盯着我，像是在考量，我都看见了什么。
“你今晚去了许年年家，你们......”
我说不下去，情绪极度崩溃，蹲在了地上。
蒋见离慢慢走近我。
良久，他蹲下身，有了抉择。
“青柚，你知道的，我是独生子，我父母一直想要个孙子，可是你怕疼，我也不想你受那份罪，所以......”
我抬起头看他。
他又做出发誓的手势。
“我保证，就这一次，等她孩子生下来，给我爸妈养，之后我再也不和她来往了。”
他理直气壮，好像一切罪责都起源于我不愿给他生孩子。
我忽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口袋里那张写有我姓名的孕检单，一瞬间变得无比硌人。
“蒋见离，你爱我吗？”
“当然，青柚，我只爱你，从始至终，我的心里都只有你，一切也都是为了让我们好好在一起。”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
我笑了笑，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上展开通话。
蒋见离的脸色刷地就变了。
那一头，许年年崩溃的声音响起。
“蒋见离，你混蛋，你拿我当生育工具，这个孩子，你别想要了！”
电话挂断。
蒋见离猛地站起来，那双总是情意绵绵注视我的眼睛，此时为了我的好闺蜜瞪着我。
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往外跑。
我抓住他。
“蒋见离，你今晚走出这个家门，我们就离婚。”
他停了停。
“别闹了好吗，你知道，许年年有焦虑症，她毕竟是你朋友......”
“她和你上床的时候，想过我是她朋友吗！”
我歇斯底里一声喊，蒋见离皱了眉头。
“是我们对不起你，没有提前和你商量，但事已至此，她还怀着我的孩子，青柚，你这么善良，也不忍心见死不救吧？”
“你在家等我，我明早一定赶回来，到时候你想打我罚我都行。”
他用力甩开我。
我摔到地上，后腰撞上桌角，疼到失声。
他一怔，下意识朝我走来，到近前又停住，最终只是捡起了我的手机。
他太急了，没顾及我苍白的脸色，也没看见我裤子上晕开的血渍，只顾着冲出去，又反锁家门，走得头也不回。
小腹如有尖刀搅动，热流一阵阵涌出，好痛。
我咬烂了嘴唇才终于爬到沙发边，从包里翻出另一个手机。
电话刚拨出去就被接通了。
“顾远舟，救我......”
说完我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顾远舟坐在我床头，面带遗憾。
我的孩子没保住。
而朋友圈里，许年年不久前发布了孕检单，另配有一张枕边牵手照，文案是官宣。
底下祝福声一片，有八卦同事问及男方身份。
【是我的老公，蒋见离。】
答疑解惑完，我把离婚协议和婚前协议并流产记录一起打包给闪送小哥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