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保护萧宇铭双耳失聪，萧宇铭许诺会娶我。
婚礼前半个月，我的听力突然恢复。
听到萧宇铭和温琪明目张胆商议着为我量身打造的骗局。
“婚礼那天，让沈嘉岚给你做伴娘，她的耳朵听不见，不会发现自己被骗的。”
“干嘛非要演戏给她看，好好的婚礼都被她扫兴了！”
“我不能真的娶她，就骗骗她让她开心一下好了。”
什么承诺情分，不过都是一场戏。
既然如此，我陪他们演就是了。
1
“一会儿带你去选婚纱，半个月后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我刚走到客厅，就听到萧宇铭笑着对温琪说。
见我过来，二人神色如常。
在他们眼里，我依旧是个可怜的聋子。
只是他们不知道，早在一周前，我的听力就渐渐恢复了。
我本想将这个好消息当做惊喜，在我们婚礼那天亲口告诉萧宇铭。
可如今，我宁愿自己依旧什么都听不到。
“我想好了，婚礼那天让沈嘉岚给你做伴娘，她的耳朵听不见，不会发现自己被骗了的。”
“干嘛非要演这场戏呀！好好的婚礼都被她扫兴了！”
听着温琪的抱怨，萧宇铭有一丝怅然。
“她毕竟是为了救我才失聪的，我虽然不能真的娶她了，但骗她开心一下也算是补偿了。”
“可你和她不一样，当初要不是你及时出现代替她做我的钢琴调音师，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说完，他转身对着我打起手语。
“嘉岚，温琪是你的伴娘，一会儿也跟我们去婚纱店，我迫不及待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了。”
他脸上没有半点欺骗我的愧疚和心虚。
我的心开始下沉。
上一秒还在对温琪真情告白的人，下一秒就能满眼爱意地看着我。
人真的可以虚伪到这个程度吗？
见我不说话，萧宇铭揉了揉我的头笑着对我比划。
“快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了。”
我强压下喉间的苦涩，挤出一个微笑。
就在我转身时，温琪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是聋了又不是哑了，怎么连句话都不说，看见她就烦！”
“好了琪琪，你别说了。”
萧宇铭制止她，跟上来拍了拍我的肩。
“我陪你去衣帽间挑衣服。”
被他拉走时，我听到温琪在我身后跺脚的声音。
衣帽间里，我看着蹲下来帮我穿鞋的萧宇铭，心中升腾起一阵希望。
在失聪前，我曾是他的专属调音师。
为了帮助他成为顶尖的钢琴演奏家，我放弃自己的前途，全心全意辅佐他。
他也曾在琴房对我许下山盟海誓，说愿意给我一辈子幸福的。
或许我在他心里也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试探。
“阿铭，如果我的耳朵又能听到了，你会不会很高兴？”
萧宇铭的动作顿了顿，浅笑着仰头看我。
“没关系，温琪的调音技术不比你差，她能代替你的位置，你不用自责。”
我也看着他，很想问问他。
温琪代替的，除了我调音师的位置，是不是连同我在他心里的位置也一并取代了。
可我不敢，我怕听到一个残酷的真相。
他扶起我，门外传来温琪不耐烦的催促声。
萧宇铭一边无奈宠溺地回应她，一边牵起我的手往外走。
我看着自己和他相握的手，突然有些不甘心。
我不相信那些年的惺惺相惜抵不过温琪的后来者居上。
更不相信他在我失聪后这两年的照顾和承诺只是出于怜悯。
我想赌一次，赌萧宇铭对我还有真心。
2
“嘉岚姐，坐副驾要帮忙听导航，你又听不见，别坐这里了。”
副驾驶旁，温琪按住了我要开车门的手。
见我没动，她才恍然大悟我听不到似的，转而向萧宇铭求助。
萧宇铭无奈地对我打手语。
“你坐后排吧，让她帮我听着点导航，免得走错路。”
我被他塞进车里，隔着车窗看到温琪一脸得意，心里愈发憋闷。
车子稳稳地开着，二人坐在前面有说有笑。
“阿铭，她平时是不是对咱们在说什么特别好奇啊？”
温琪一边说，一边转过头看我。
“沈嘉岚，阿铭要带着我去选婚纱啦！你是不是很羡慕呀？”
见我面无表情，她咯咯地笑了两声。
“一个聋子还痴心妄想做阿铭的妻子，说出去笑死人了。”
我攥紧拳头不去看她。
“好了琪琪，你就喜欢捉弄人。”
萧宇铭的语气里没有一点责备，反倒有一丝宠溺和纵容。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我的目光带着点抱歉，却也没解释什么。
和以前一样，他觉得没必要让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于是我在一片死寂中，日复一日被排除在他们的感情之外。
我忍着心里的委屈，不让眼泪掉下来。
可温琪的嘴闲不住，又找了新话题。
“沈嘉岚胆子倒是挺大，出过车祸成聋子了还敢坐车，居然没有心理阴影，我以为……”
“好了温琪！”
“别提这件事了，两年前要不是她，我恐怕就要成废人了。”
萧宇铭的语气难得严厉起来。
我心里好受一些，觉得至少他没忘记我的付出。
两年前，我开车载着萧宇铭去参加一场音乐会。
路上遇到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上来。
我为保护萧宇铭，克服了司机本能的反应，打着方向盘将驾驶位迎了上去。
那场事故后，我失聪了，无法继续做钢琴调音师。
之后不久，温琪出现取代了我的位置。
我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回忆那段苦闷的日子。
此时我们也到了婚纱店。
萧宇铭将我安置在一边，对着热情的店员指了指温琪。
“带她去看店里最漂亮的婚纱。”
温琪娇俏一笑，踩着高跟鞋雀跃地去了二楼。
而我在店员的指引下走进了店面角落。
她随便挑了一件礼服帮我换上。
与此同时，二楼传来温琪的惊叹和店员的夸赞。
我听着她们的热闹，心如同被撕碎一般，没忍住红了眼眶。
“我想去楼上看看。”
我提着裙摆落荒而逃时，店员我身后小声说我矫情。
刚到二楼的转角，我就看到温琪穿着洁白华丽的婚纱。
她笑颜如花，挽着身着高定西装的萧宇铭，像一个幸福的新娘。
“这位小姐，您怎么上来了？”
店员的惊呼声响起，萧宇铭转身看到我，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身上不合体的礼服沾着污渍，比起华贵高傲的温琪，我看起来连她的伴娘都不配当。
“她穿的，更像你的新娘呢。”
我苦笑开口，喉间的哽咽再也藏不住。
3
萧宇铭面上有些不忍，要求店员重新给我选衣服。
没等店员动作，我就指向了温琪。
“我要试她身上那件。”
萧宇铭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对我比划。
“那件太繁重了不适合你，简约款式更附和你的气质，去看看那些吧。”
他的手落在我肩头，半推半搂把我往前带。
“婚礼穿的复杂一点也没关系，况且温小姐是我的伴娘，总不能比我穿的还隆重吧。”
我倔强站在原地，看着萧宇铭。
他没办法只能同意，只剩温琪提着裙撑满脸愤怒。
“她穿这个穿什么？我不准她穿这件！”
“让她试一下就算了，听话琪琪！”
最终我还是穿上了那件婚纱，很适合也很漂亮。
连萧宇铭看到后都有些怔愣。
他一边打手势夸我漂亮，一边帮我把头发拨到肩后。
我心中微动，顺势开口。
“那就这件吧。”
他神色柔和下来，竟真的答应了。
从婚纱店回家的路上，温琪一直在和萧宇铭闹脾气。
任萧宇铭怎么哄怎么承诺不会让她受委屈，她都不满意。
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些许挽回萧宇铭的心时，现实却狠狠打了我一耳光。
萧宇铭以帮我筹备婚礼为由，将温琪接来家里住下了。
可我听得清楚，他只是为了方便温琪安排他们的婚礼。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去哪里都带着我，可全程几乎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这场婚礼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婚礼前两天，萧宇铭带着我和温琪去了现场。
“温琪会把钢琴调好音，我会在婚礼上弹琴，给你一场最完美的婚礼。”
他刚放下手就被工作人员叫走了，钢琴旁只剩我和温琪。
温琪的手指在黑白键之间跳动。
她在弹《梦中的婚礼》。
这是萧宇铭在我的帮助下首次登台演奏的曲子，对我们二人有特殊的意义。
然而此刻，这熟悉的旋律却在提醒我。
我期待已久的婚礼，不过是场痴梦而已。
“你不配弹这首歌，别谈了！”
温琪停下动作，有些诧异地挑眉看我。
“一个聋子，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配弹。”
她以为我听不见，语气极尽讥讽。
“你以为我听不见，就不知道你弹的不好吗？你弹错了四个音节。”
“我就算聋了也比你这个半吊子调音师要强得多！”
我虽然对萧宇铭失望，却不想这首带着我们回忆的曲子被人玷污。
温琪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目光闪动间突然快速对我打了个手势。
“你完了！”
只见她一手按着钢琴键，一手按下了琴盖。
我条件反射伸手想要抵住。
可下一秒，她的惨就在我耳边炸开。
紧接着萧宇铭的身影闪过。
他看清温琪红肿青紫的手后，呲目欲裂地瞪着我。
“沈嘉岚！你要毁了琪琪吗！”
情急之下，他忘记我是个“聋子”，对我大吼起来。
“阿铭，不是我，我什么也没……”
“啪！”
萧宇铭的巴掌落了下来，我踉跄几步脚下一空，直接从舞台上摔了下去。
4
“嘉岚姐好狠的心！她为了永远把你绑在身边，想要斩断你的羽翼，所以才要毁掉我的！”
“我的手要是废了，就再也不能帮你的钢琴调音了！”
“你为了补偿她还想给她办一场假婚礼，可她却这么狠毒，她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
温琪的挑拨下，萧宇铭看着我的脸色越来越黑。
我浑身都在疼，只能狼狈地爬上台阶，想要向他解释。
“我当初为了救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我怎么会为了困住你去害别人呢！我真的没有做！”
我哭着去拉萧宇铭的裤脚。
可他却蹲下来，捏住我的下巴打手势。
“你是个聋子，如果不是心里想了那些事，怎么会知道琪琪刚才说了什么？”
“沈嘉岚，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我还想拉扯他，却被他一脚从台阶上踹了下去。
看着萧宇铭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好像突然空了一块。
无论是那场不属于我的婚礼，还是那个不再属于我的萧宇铭。
在这一刻，都变得没意思极了。
等我一瘸一拐独自回到家时，萧宇铭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凝滞。
他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有理他，低着头进了卧室，
可门关上那一刻，我还是无声地哭了出来。
哭自己太过自信，明知道萧宇铭变了心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也哭自己蹉跎岁月，到头却只换来卑微的怜悯。
这一晚，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我脑子里放了一遍又一遍。
天擦亮时，我终于想通了。
既然萧宇铭想演一场戏，我配合他就是了。
而为了让这出好戏圆满落幕，我自然也该奉上一份彩蛋。
或许是怕我跟他闹别扭影响婚礼。
两天没跟我说话的萧宇铭还是在婚礼前一晚主动打破了僵局。
“明天就是婚礼了，前几天的不愉快我也有错，温琪也不怪你了，这件事翻篇，我们高高兴兴结婚好不好？”
“明早我先和温琪去现场帮你安排好一切，到时间司机会直接送你过去，这样你也不太辛苦。”
我面上平静，心里却暗自冷笑。
什么怕我辛苦，不过是温琪不愿意我在她的婚礼上碍眼罢了。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家里就开始吵嚷起来。
进进出出的关门声和谈话声在门外此起彼伏。
房子安静下来时，我知道他带着温琪去参加那场与我无关的婚礼了。
我打开衣柜，看着自己偷偷订下来的黑色礼服。
萧宇铭早就偷偷换走了温琪喜欢的那件，免得我和她争。
至于这件，是我为出席自己爱情的葬礼准备的。
一小时后，我来到婚礼现场，隔着厚重的木门听萧宇铭念完了誓词。
《梦中的婚礼》缓缓响起，我推开门，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走了进去。
萧宇铭修长的手指乱了节奏，砸出几声走调的巨响。
温琪面目狰狞，恶狠狠瞪着我。
“沈嘉岚怎么现在就过来了！阿铭，你到底怎么跟……”
“温小姐不欢迎我？”
我的话一出口，萧宇铭的表情就出现了一丝崩裂。
“嘉岚，你……”
我上前一步，将那份半个月前的听力恢复诊断书塞进了他手里。
“萧宇铭，祝你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