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友都以为对方是港圈大人物。
我俩表面上都端着架子。
我故意扯家里让少沾江湖事，他不经意露出手臂上的龙纹纹身。
背地里我们都盼着能靠对方，当上大佬。
直到真的大佬路过。
我抓着衣角不敢抬头，他紧张地往小巷里躲。
才发现原来他是欠了三个月房租的小混混，我是靠捡瓶子凑饭钱的小太妹。
于是，我俩当即决定散伙。
帮人守摊、收保护费的活给他。
去夜场帮公主喝酒的活给我。
那晚，我们做了九次。
毕竟以后就各混各的街，从此是陌路人。
1
等到马路上的脚步声尽数消失，我才把脑袋从墙上抬起来。
“这就是大哥的气场吗？这满满的压迫感，也太强了吧！”
“嗯，季凌筠比起以前是成熟多了，有大哥的样子。”
江凛之顺着我的视线看去，语气中透露着满意。
我斜睨着他，“江凛之，躲巷子的动作挺快啊？”
“没有啊，里面有狗打架我去劝架了。”
他的胡言乱语让我咬牙切齿。
“所以你真的只是一个看场子的小混混？”
江凛之沉默半晌，抬手替我擦去了额角蹭上的墙灰。
“那你呢季柔，你知道你刚才缩成鹌鹑了吗？”
我心虚地躲开他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我不是说过吗？家里让我低调一点……”
越说我的声音越小。
江凛之怀疑地眯起了眼，“所以你不是季凌筠的妹妹？”
江凛之的问话让我无法回答。
我们对视着沉默，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后悔。
我想要借江凛之身份上位的梦想就此破灭。
都怪当初瞎了眼，看上了他。
当时在街口看到亮着纹身抽烟的江凛之。
那狠戾的神情，完美地契合了电影里黑道大佬的形象。
我情不自禁地上前搭讪，搂住了他健壮的手臂。
“哈喽！我叫季柔，不知道哥哥混的哪条道啊？”
他轻笑一声，弹飞了燃着红光的烟头。
嘴角的坏笑把我迷得晕晕乎乎。
我鬼迷心窍，就跟他回到了出租房。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房门正被一个大妈敲得震天响。
没等我作出反应，江凛之一把把我拉到了拐角后。
“阿江！有没有搞错啊！房租欠三个月了喔！”
听到大妈的话，我瞪大了眼睛，自觉地压低了嗓音，“你怎么还欠房租啊？”
“那我的钱不都拿去给你买衣服买包了吗？！”
“我靠！就这些便宜货？老娘还看不上呢！”
“看不上？怎么没见你给我买过东西？！”
“我呸！哪天的饭钱不是我出的？那些可是我辛辛苦苦捡瓶子换的！”
“捡瓶子？！你他妈不是说你家是道上的吗？”
我陡然闭上了嘴。
不是因为江凛之的话，而是因为房东大妈那张怒气横生的脸。
激烈的言语让房东发现了躲在拐角的我们。
我和江凛之摸遍了口袋，也只掏出了两百三十六块四毛。
“明天给我滚蛋！”
“呸，看着光鲜亮丽的，身上就只有这几个子儿！房子就不能租给混混和小太妹……”
房东大妈收了钱，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阴沉着脸跟着江凛之进屋，沉默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但是情绪总归是会爆发的。
被欺骗的愤怒，让我口吐C语言。
骑上江凛之的腰，我握拳哐哐砸向他的胸膛。
江凛之一挺腰，就把我翻了下去。
我俩打着打着就滚到了床上，骂人的嘴唇也粘到了一起。
也许是不想浪费那两百多块，我们把出租房的价值在一晚上榨干。
从房门门板，到卫生间都洒满了我们的汗水。
天亮以后我们把地上九个湿润的橡胶圈丢进垃圾桶。
提上各自的行李在门口分道扬镳。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2
到了夜场的集体宿舍，我哆哆嗦嗦地爬上了只有床板的上铺，闭上了酸涩的双眼。
一夜的激战让我腰酸背痛。
梦里都是江凛之那张带着情yù的脸和低沉下流的情话。
再睁眼是被闹钟震醒。
和我一个房间的闺蜜姜小英已经换上了暴露的工服，“你怎么不再睡会？今天你不用上工。”
“不行，我得挣钱。”
她不知道现在钱对于一个身无分文的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但头痛来得气势汹汹，只是从床上坐起来，就让我双眼发黑。
姜小英一脸担忧地摸了摸我的额头，“完蛋了，你发烧了！”
我暗道不妙，果然身体还是没扛住一夜九次的极限运动。
姜小英把我按回床上，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慌张。
“你不能上班！得吃退烧药，我现在给你买！”
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在外卖软件上给我下单退烧药，我心里感动得不行。
打算听她的话，安心地睡上一晚。
就在我盖好被子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
我忍着脑袋针扎似的疼痛，打开了备注“大哥”发来的短信。
“你真以为我找不到你？”
我立马翻身下床，牵起了姜小英下单的手，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
区区发烧，是阻碍不了我的！
“你真的没问题吗？”
姜小英在嘈杂的舞池里扯住了我。
我忍住晕乎的感觉，朝她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转身朝坐满了人的卡座区走去。
“哎哟张哥。好久不见！”
“这不是柔柔吗，这段时间怎么没看到你出台啊？”
“家里出了点事嘛！”
我眼里带笑，不动声色地拨开了摸到我大腿上的手。
伸手开了一瓶洋酒，给桌上的人都倒了一杯，“最近张哥的堂口还好吗？听说前几天有青帮的人去惹事呢。”
“一群小瘪三，翻不起什么大浪。”
“不愧是张哥！”
周旋了好几个卡座，收集到了不少零碎的帮派消息。
我坐在吧台，盘算着哪个势力值得我去攀附。
橙汁喝了整整三大杯，都没有一点头绪。
因为和江凛之厮混了三个月，导致我的消息严重滞后。
想到他，我就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都怪他这个装货，不然我早就在江门叱咤风云了！
还没等我捶桌，手臂上就传来了一阵钝痛，“他妈的谁——”
“王姐啊！我今天已经开了十瓶酒了，没有偷懒哦！”
一转头看到领班那鲜红的嘴唇，我立马换了张乖巧的嘴脸。
表示着自己对工作的认真态度。
王玲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我就生气，她总说我明明很机灵的一个人，就是抓不住重点。
“你啊你！一天天就往卡座跑，不会去包厢吗？大鱼都在那里面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我去……”
我捂住被王玲戳红的额头，慢腾腾地起了身。
“这还差不多！VIP 008，今天可是季凌筠……”
一听到季凌筠的名字，我立马想起了昨天那个充满了气场的背影。
双腿发软，差点摔了一跤。
“哎哟不行了，王姐其实我今天发烧了……”
“头好晕啊……我得回去睡觉了……”
说完我不等王玲的回应，转身撒腿跑回了宿舍。
开玩笑，我可不敢直面季凌筠这尊大佛。
3
肚子的咕噜声，让我在闹钟响起之前爬了起来。
回想自己在一夜九次之前就没有吃过饭。
我由衷地佩服自己顽强的身体，发着高烧饿了两天两夜居然还没死！
往常这种时候，我都会去找领班预支工资。
但是昨天晚上当着王玲的面旷了工，我实在是不敢触她这个霉头。
我转头看向了还在熟睡的姜小英，摇了摇头。
她家里还有躺在病床上的妈妈，等着她把工资寄回去，我不能找她借钱。
沉思半晌，我抓起手机出了宿舍，决定干回自己的老本行。
喝完酒的人一般都会觉得口渴，所以酒吧街上总是有很多的水瓶子。
我一个一个地拾起塑料水瓶，两毛、两毛、两毛……
跟随着散落的水瓶一路弯腰，一抬头发现自己走到了江凛之的地盘——江门台球馆。
他是台球馆的扛把子，带着一帮小弟给老板看场子的。
我本来想转头就走，没想到江凛之就靠在门口的台球桌上喝啤酒。
看着带着气泡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滑落。
被打湿的上衣，贴在他明显的肌肉上。
我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心中瞬间升起了怒火！
凭什么我发着烧，饿着肚子在这里捡瓶子！
而江凛之在这里悠哉游哉地喝啤酒？！
想着，我直接拎着一大袋瓶子冲进了台球厅，恶狠狠地瞪着他。
江凛之看到我，眼里迸发出了一丝惊喜。
连带着语气都是上扬的，“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搭理他，直接出手捶了一拳他的六块腹肌。
一把抢走了他手上没喝完的啤酒，头也不回地走人。
玻璃瓶！值五毛钱呢！
卖完废品后，我找了一家粉店点了一碗烧鸭濑粉，还给自己多加了一个两块钱的卤蛋。
吃完我感觉头不疼、腰不酸、心情也愉悦了。
擦干净嘴巴心满意足地回到夜场继续当牛马，紧盯着一切能往上爬的机会。
可惜今晚的场子实在荒凉，闲得我在吧台里直打哈欠。
“抽根烟清醒一下。”
我朝旁边的姜小英比了个手势，摸出烟盒甩着火机往后门走去。
虽然夜场的环境昏暗混乱，但是我们也是遵循社会秩序的守法商家：室内公共场所禁止吸烟！
但是我没想到，只是出来放个风，也能遇到江凛之。
一个高挑的美女扑到了江凛之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江凛之还握着美女的手臂，让她抱得更紧一些！
我一个用力把手里的香烟掰弯了。
妈的，白天还对着我笑，晚上就搂新欢？
靠！不仅爱吹牛，还是个无缝衔接的死渣男！
“……你真是够能耐的！”
因为距离比较远，我看不清江凛之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低沉着嗓音和美女调情。
那美女表情僵硬半晌，居然扶着江凛之的腿，跪了下来！
世风日下，他们居然敢当街做出这种苟且之事！
“喂！那边那两个不知羞耻的！”
“要做这事就回家去做！别脏了老娘的眼睛！”
我发誓我只是对江凛之的龌龊行为感到不齿，绝对不是因为吃醋或者其他原因！
4
我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跟着我一起进了夜场。
难道是因为我破坏了他们的好事要找我算账？
我摇摇头把这个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朝江凛之翻了个白眼，“我们不招待穷鬼，正门在那里，麻烦自己滚出去！”
我伸出手给江凛之指明了门口方向，没想到一块沉甸甸的表落到了我的手里。
“这块表应该够买单的了。”
“你就是季柔啊！我叫李苑，很高兴认识你。”
抬眼看到的是李苑明媚的笑容，我捏着手里明显是正品的名表暗自咬牙。
这就是富婆新人，对穷鬼老人的挑衅吗？！
有钱不挣是傻子，虽然内心十万个不愿意，我还是带着他们坐到了卡座上。
但是为了和江凛之保持距离，我选择和李苑坐在一起。
没想到我刚坐下，江凛之就黑了脸，“李苑，离她远点。”
我靠！
软饭男还敢那么大男子主义！
再说了我是什么病毒吗？
离我近点又咋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李苑听话地坐到了江凛之的身边，一股莫名的不甘感塞满了我的心口。
怪不得江凛之换人那么快，这种听话乖巧又有钱的小猫咪是我，我也喜欢。
好酸，肯定是老板给的那碗濑粉偷偷加了醋。
江凛之看着我难看的脸色皱起了眉。
刚想开口，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听到他这么说，我就知道是台球厅出事了，我猜他马上就要走了。
因为他一向对工作认真负责，哪怕在床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起身。
果然下一秒他就站了起来。
李苑朝我抱歉地笑了笑：“哎呀，他就是这样子啦，做事太责任了！”
我没想到李苑对江凛之如此了解，勉强扯出一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
只剩我们两个人实在尴尬。
我借口去吧台催酒，想让姜小英过来救场。
没想到又一次被领班抓住了。
“退烧了吧？可以去包间了吧？”
“王姐，我还有客人呢！”
“让小英去！今天有人点名让你去呢，你可以大赚一笔了！”
王玲把姜小英推到了李苑那边，我听完她的话大惊失色。
“王姐我不卖身的啊！”
“谁要你卖身啊！我们是正规场所，赶紧给我滚进去！”
身上挨了王玲的几个巴掌后，我认命地敲响了VIP008的门。
在心里祈祷包厢里面的大佬不是季凌筠。
看清里面坐着的人，我松了一口气。
不是季凌筠，是季凌筠的死对头彭宇明。
“哎哟彭老大！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装出一副热络的样子，娇笑着坐到了他身边，其实压根就没有和他有过接触。
彭宇明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扯开嘴角笑出了声。
虽然我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是混了夜场那么久，我还是感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你就是季柔？”
“认识江凛之吧？”
听到他的话，我浑身一凉，怎么这里面还有江凛之的事？
我不敢多待，刚坐下的屁股立马抬了起来。
“老板，你可能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朝我的后脑来了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