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砚霆作为学术圈最年轻的教授,
从来没有任何花边新闻,
连和他相恋七年的我,也只是他明面上的助理。
他获得最高学术奖的那天,我正趟在他怀里小憩。
媒体公布他的婚讯时,我像往常那样调侃:
“莫教授,他们可真会蹭热度,竟然说你下个月要和沈家的千金结婚呢。”
莫砚霆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漫不经心道:
“嗯,你最近不是上岸民政局了,到时候我和她的结婚证你来盖章。”
我骤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挑起我一缕长发,放在嘴边温柔轻吻,眼神却冰冷:
“她家里帮了我太多,这个婚不能出岔子,你乖点。”
1
方才还温柔暖意的怀抱,此刻却让我如坠冰窟。
莫砚霆扫了我一眼,语气毫无波澜:
“苏黎,你该比谁都清楚,我从来不是会被感情绊住脚的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连声音都颤抖:
“是你说过...等我稳定下来,我们就结婚的...”
见我一副心碎的模样,他反而笑出了声:
“以我如今的地位,怎么可能还会娶你一个小职员?”
我不甘心地伸手攥住他的手腕:
“可是七年了......这七年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他猛地抽回手,眼神冰冷:
“你只是我的助理,以前是,以后也是。”
“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别痴心妄想。”
一字一句像重锤一样,砸得我心脏发疼。
我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想推开他的身体,
却被他的臂弯锁得更紧,
他俯身凑近我的耳边:
“听话点,在我和沈晚晚结婚前,别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
‘沈晚晚’三个字像道惊雷劈在我头上,我几乎是应激般地吼出声:
“为什么是她?你明明知道是她,我才......”
“那些都过去了。”莫砚霆突然用力钳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
“现在沈晚晚需要一个背景干净的男人,而我需要沈家推荐成为院士。懂吗?”
他的大手缓缓向下握住我脖颈,指腹摩挲着那些未消的红痕。
“这个时候要是曝光和你的关系,你猜那些记者会怎么写?”
“是写‘顶流教授出轨小职员’还是‘助理纠缠教授,昔日学术妲己本性难移’?”
他每说一个字,手上力度就加重一分。
我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却变本加厉的威胁:
“你要是敢惹事,别忘了
——你哥哥还在我的康复中心。”
绝望的窒息感涌上头,我艰难挤出一丝气音,带着求饶:
“我知道了。”
2
星海湾,是我和莫砚霆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我无心赏景,光脚站在海里,让海水没过脚踝。
当年他也站在这里拿着一生只送一人的情侣戒指对我表白。
还承诺我,一定会治好我哥哥,替我找回公道。
自己还以为终于找到了希望,视他为这辈子的依靠和支柱。
却没想到,希望会变绝望,承诺会变威胁。
毕竟在我父母接连离世时,是他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渡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我也一夜夜地陪他熬夜实验,帮他分担上级要求出成果的压力。
他说过会娶我来感谢我,和我做了最亲密的事,
还拉着我一起拍了红底白衣照。
可现在那张照片连用处都没有,他要娶的人根本不是我,
眼泪掉下来,比海水还苦涩。
我望着天际线,一步步往深海里走。
直到海水要没过头顶,返航的渔民一把将我拉起。
“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看不开呢?”
“要不是今天我拦着,你小命就没咯。”
“遇到什么难坎,多想想你爸妈,姑娘你家人呢?”
见我浑身湿透,他给我盖了一件长风衣。
怕我又寻短见,他拉着我坐在岸边讲了一大堆。
要是哥哥醒过来,应该也会像他这样嘘长问短讲个不停。
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爆哭一顿。
我不能死,哥哥还在病床上等我。
3
我逼迫自己恢复过来,在工位上认真接待完最后一对新人。
我摁下快门,记录下男孩和女孩依偎一起的幸福瞬间。
怔怔地看着照片时,心底一阵心酸。
电话铃突兀地响起。
是莫砚霆。
“喂你人呢?这个点没在家?”
他还习惯了我像助理一样围着他转,却忘了我已经有了新工作。
“别耍脾气,今晚我有事,不回去了。”
心酸翻涌上来,我无助的攥紧了手机。
“明天我会在聚会上把沈晚晚带过来介绍给大家,
你也来,穿体面点,别给我丢脸。”
“可我现在有工作了,没有时间...”
“呵,工作”他嗤笑一声,“我的事情你办不好,你的破工作就别想做了。”
“对了,是沈晚晚点名要见你。”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要是敢让她有一点不开心的话,你哥的治疗,我就立马停掉。”
4
我在酒店宴会厅外站了很久,不想进去。
“哟,这不是苏助理嘛?”
刘总看见我,像见了玩具似的,不由分说拉我进大厅。
莫砚霆的朋友看见我来,瞬间炸开了锅。
“我去,这助理都助到床上去了,还敢出来见人。”
“听说她当年就是不检点,被学校开除的!”
“她这种人能给莫教授做实验,纯靠脱裙子的速度吧......”
“活该,莫教授和港圈千金沈晚晚官宣以后,她就只能灰溜溜考编咯哈哈。”
“霍,这种人才也能上岸民政局 ...... 真是亵渎了爱情。”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着我,可我早就没力气反驳了。
我想找个角落清净呆着,
却被刘总拉住:
“小姑娘别走啊,我的研究所就缺你这种‘人才’。”他笑眯眯的,黄牙露出来:
“晚上一个人不开心了,都能找我聊。”
我甩开他的手,他却不死心地跟在我身后,
突然一只手冷不丁地搭在我的腰上。
穿着束身裙的我,忍无可忍。
憋了口气,将他那肥胖的身躯撞向香槟塔。
“哐当”一声,酒杯全倒了。
现场的人听到声响,齐刷刷地看过来。
刘总被香槟浇透,突然恼羞成怒揪住我的头发,把我往玻璃渣上摁。
我的皮肤被划开好几个血口子,裙子也被划烂。
正当刘总抓住我的裙子,准备撕得不剩几块时。
莫砚霆这才由着沈晚晚挽着手,姗姗来迟。
他扫了一眼衣不蔽体的我,皱了眉:“怎么回事?”
莫砚霆嗓音微沉。
刘总起身,舔着脸:
“莫教授,像您这样的学者最看重声誉。这种烂人,我刘某帮您处理......”
莫砚霆金丝镜后眼瞬间冷了,
只吐出一个字:“滚。”
莫砚霆正要脱下西服给我遮着,
沈晚晚却先扯过桌上的抹布,装作着急盖在我身上。
“苏学姐,进了体制就该体面点。”她看了看我还裸露的腿,
“别还像在学校时一样,还是这幅样子吧。”
看见她一脸关切地凑近了我。
我突然感到一片眩晕,回忆一幕幕涌上来。
当年她设局害我,就连为我澄清的哥哥都被害得至今昏迷不醒,
噩梦萦绕一般,我应激地推开了沈晚晚。
她却故意倒向端着瓦煲的服务员。
滚烫的汤汁一下带倒在我身上,灼烧出‘滋滋’的声响。
沈晚晚的晚礼裙上只溅了几滴,她却先红了眼。
她捏起微脏的裙角,跑向了莫砚霆。
“砚霆,苏学姐推我,她还是这么不喜欢我.......。”
见沈晚晚楚楚可怜的样子,莫砚霆看我的眼神中也沾染了嫌弃。
“苏黎,你本来名声就不好,今天还伤了晚晚。”
“看来是你的品行本身就有问题。”
身上还是大片的灼痛,莫砚霆的话却像冰刀子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眼泪划过我脸颊,我的声音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莫教授,沈晚晚是你的研究生,你明知道是她传的谣言......”
“够了。”莫砚霆不耐烦地打断。“我只知道今天是你的不对。”
“给晚晚道歉。”
他话语中是刺骨的寒意,
仿佛我承受过的伤害都不存在了一样。
我僵直地瘫坐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已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和,眼底只剩凉薄。
“你要是还不肯道歉,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他慢慢的地走在我跟前,高大的身影此刻却只有压迫感。
哥哥还在他的康疗中心,那里的医生护士都是看着他的脸色做事。
想到哥哥还插着呼吸机,我不敢赌莫砚霆有几分真心。
我终于还是缓缓地跪了下去。
莫砚霆满意地挑了挑眉。
穿着晚礼服的沈晚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也勾着笑意。
只有我衣不蔽体地跪着,声泪俱下。
5
不知跪了多久,起身的时候大腿都是麻的。
我一个人踉跄地躲进了酒店的员工更衣室。
撕开身上黏腻的布料,对着镜子咬着牙消毒。
强忍着伤口火辣辣的疼。
外面宴会厅的声音越来越小,现在应该没有人了。
更衣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
只见莫砚霆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
下一秒,我的落入了他熟悉的怀抱。
“还疼吗?苏黎。”
冰冷的吻落入了我的脖颈,我偏过头躲开。
“不就道个歉受点伤,这就生气了?”
他霸蛮地扣住我的手,把我按在镜子前。
我挣扎着质问:“怎么不去找你的晚晚?”
“怕等下忍不住伤到她,你先帮我解决下。”
可我一点兴致都没有。
屈辱、愤怒和绝望早就将我淹没。
无论他如何摆弄,我都没反应。
“你非要扫我的兴?”
莫砚霆开了灯。
看见着镜子里的我满脸泪水,他顿了顿。
随即又是不理解的责问:
“分明就是你的错,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我像死尸一样沉默着,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还想说什么,沈晚晚忽然就打来了电话。
“砚霆,我被苏黎吓到了,抑郁症犯了,好难受.......”
他温柔地哄了几句,就立刻从我身上抽离开。
临走前,他丢下一句:
“苏黎,我说过沈晚晚有一点难过,你也别想好过了。”
6
莫砚霆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自从他丢下狠话,我天天失眠,只能守在哥哥床边。
清明后,阴雨连绵了好几天。
爸妈的墓碑上都长了青苔。
我蹲下来轻轻擦掉,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爸妈,女儿不孝,没保护好你们,
......但求求你们保佑哥哥。”
小时候,吃完爸妈做的早餐,哥哥总骑着单车载我上学。
那时哥哥只比我高半个头,蹬着大轮子上坡,
明明累的喘气,还是嘴硬说‘不累不累’。
那时候我有爸妈疼、哥哥护,最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可是现在,我一个人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7
我坐在病床前,轻抚着哥哥瘦削的手。
恍惚间,好像看到他手指的动了一下。
我屏住呼吸,竟然又感受到他在慢慢回握我的手。
“哥哥!”,我哽咽着喊他,“是你醒了吗?”
他双眼紧闭着,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像陷在噩梦里,却还断断续续地呢喃着:
“小黎......哥哥在...别怕...”
声音很轻,却让我泣不成声:
“哥哥,我在......你快醒来好不好?”
医生闻声而来,看了检测仪告诉我:
“苏小姐,病人有好转迹象,只要尽快做神经修复手术,恢复的概率很大。”
他顿了顿,“只是...这种手术需要莫教授牵头,你...还是去求求他吧”。
我攥上了病历本跑了出去,急忙打了几个电话却都是盲音。
先去了他参股的生物公司,前台却说他好几天没来了。
又赶去他的实验室,却只有几个学生的身影。
我在学校盲头苍蝇一样茫然无措时,撞见了跟过他的女学生。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声告诉了我:
“苏姐,莫教授带了几个研究生,去星海湾的游轮会上庆功去了...”
“你可能不知道,莫教授拿到院士的推荐名额了......”
8
游轮夹板上全是欢声笑语。
沈晚晚看见我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
她皱着眉往莫砚霆的身上靠了靠。
我攥紧了衣角上前,刚开口,“莫教授,我哥他......”
莫砚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就横抱着沈晚晚起了身。
他走向了夹板角落的白色秋千,将沈晚晚放下,跨坐在上面。
其他人见状,都识趣地散开只留下空荡荡的大厅。
我的指尖深深地嵌入肉里,
喉间却塞了棉花,只能低声说:
“那我等你有空再......”
“你站住。”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没等我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在秋千上有节奏地摇晃起来。
沈晚晚欢悦的声音却像海浪,一波bō撞进耳朵里,刺得人发疼。
我望着那摇晃的秋千,眼眶骤然发烫。
第一次和他约会后,在他沿海公寓的阳台,也有这样一架秋千。
我和他的第一次就是在那个上面。
那时的他连呼吸都裹着温柔。
可如今他的温柔暖意,却全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海风卷着腥味扑面而来,我本就晕船。
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难受得很。
我再也站不住,跑去了厕所疯狂地呕吐。
此刻我像个多余的笑话,连海风都带着刺骨的凉意。
9
我抱着头瘫坐在甲板上,吃力地喘着气。
忽然一阵香水味混着海风,甜得发齁。
一双银色高跟鞋在我面前停住,沈晚晚伸脚踢了我一下:
“苏黎,你怎么还在啊?真是阴魂不散。”
一阵悲愤涌上心头,过去的事情一幕幕地充斥着大脑。
从前,我和沈晚晚都是莫砚霆手下的研究生,
看见莫砚霆对我关爱有加,她直接在网上造谣说我是学术妲己。
说我靠出卖肉tǐ来换论文署名,导致我被网暴、人肉霸凌。
实际上所有成果都是我靠着真才实学,一点点研究出来的。
哥哥出面替我抱不平,却被不知真相的网友失手打至昏迷不醒。
网上都在为我丢了学籍拍手称好,实际上其实是我为了照顾哥哥主动退了学。
我攥紧拳头,愤愤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她拍了拍我的脸颊,嗤笑道: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苏黎?”
“你和你一家都蚂蚁似的,一捏就死的那种,真好玩。”
她凑近了我耳边:
“你哥,那个总护着你的蠢驴,现在还躺着呢?也是活该,当初他对我蹬鼻子上眼,就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哦对了,你不会以为你爸妈也是意外吧?”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两个死倔的非要追那点工人补偿款,我爸妈说了,挡路的蚂蚁,就该早点踩死。”
我猛地抬头看向沈晚晚,心如刀割,浑身发冷。
沈家不仅毁了我哥哥,还害死了我爸妈。
她笑得更加张扬:
“你哥哥这么痛苦,不如,我让他和你爸妈团聚吧。”
我心中警铃大作,
哥哥的主治医生忽然打电话过来:
“苏小姐,你快来!刚才又自称沈小姐派来的人,给你哥哥换了药,
现在你哥哥心率骤降,情况危急,你快让莫教授来一趟吧。”
我脑子嗡的一声,转身就冲过去莫砚霆的房间。
莫砚霆正翻看着刊物,不耐烦地看着冲进门的我。
我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莫砚霆,求你!救救我哥!”
“他快要不行了,只有你能做这个手术!”
他皱着眉还没开口。
身后传来沈晚晚的惊呼。
只见她捂着小腹倒在地上,裙摆下渗出刺眼的红。
她脸色惨白,抓着莫砚霆的裤腿哭喊着:
“砚霆...我本来想告诉你......我怀孕了....可苏黎她嫉妒你疼我,她踢我......”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表演,对莫砚霆说:“我没有,我只是来找你救救我哥.....”
没等我解释完,莫砚霆的双眼就变得猩红,
他一把揪起我的衣领,声音里满是暴戾:
“苏黎你怎么能用你哥来撒谎!还敢伤到晚晚!”
“我没有!...求求你...”
我还没说完,他一脚狠狠踹在我的肚子上。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恍惚间,我只看到了莫砚霆抱着沈晚晚焦急地跑出门,没再看我一眼。
我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陷入了黑暗。
10
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我猛咳,我突然惊醒。
护士推门进来,“苏小姐你的伤.....”
我抓住护士的肩膀:
“我哥!我哥他怎么样了?他在哪里,他还在等着我!”
护士顿了顿,眼眸暗了下去:
“苏小姐,你别太难过...你哥他,昨天凌晨没挺过来...”
‘没挺过去’几个字像铅球一样砸在身上。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声音抖得不成样:
“不会的...他马上都要醒了,怎么会......”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去太平间。
床上那副苍白的尸体,瞬间让我僵在原地。
我颤抖着握住那双瘦削的手。
几天前回握过我的大手,现在已经一点余温都没有了。
哥哥和爸妈都走了,都丢下我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喊我小黎,也没有人护着我了。
我失声痛哭着,喉咙像被掐住了,疼的连呼吸都要停了。
11
哥哥走后,我把自己关在家里。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白天都像黑夜。
一天又一天,茶饭不思,整个人瘦的脱了形。
门锁传来转动声,莫砚霆走了进来。
他看见我的样子,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别跟我闹了行不行,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的”
“我都已经消气,你还有什么可置气的?”
我没看他,他又从公文包拿出一个药瓶,递在我面前:
“这是我新研发的药物,可以用来修复你哥的神经突触。”
我猛地把手一挥,把药瓶打翻在地。白色的药片撒了一地。
莫砚霆的脸色沉了下来:
“苏黎,你什么意思?你无理取闹也该有个限度!”
我终于抬头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悲凉的冷笑:
“限度?你还拿药来有什么用?我哥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