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时，同事把我堵在座位上：“贴完这些发票再走。”
我一看，好几百张，就拒绝了。
他立马嗤笑：“你一个实习生，翅膀硬了？”
“让你贴发票是看得起你！这是融入集体的好机会，你不会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吧？”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打开了直播间。
这画面，不得给我的几百万粉丝看看？
他见我沉默，更加嚣张，凑过来低语：
“你要是陪我吃顿饭，以后我罩你，怎么样？”
我冷笑，他伸手想来拍我的脸：
“你没男朋友吧？别在我面前装清高了！”
1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我猛地将手机屏幕对准他，镜头里清晰地映出他那张错愕又猥琐的脸。
同时，我提高了音量：
“感谢‘榜一大哥就是我’送的火箭！感谢大家！”
“各位家人们，今天咱们不唱歌不跳舞，来点刺激的！”
“今天我们就来直播一个职场老赖是如何欺负实习生的！”
张伟的表情瞬间凝固。
直播间里，弹幕疯狂滚动。
【卧槽！主播玩真的啊！直播对线？！】
【这男的好恶心！录下来！告他职场性骚扰！】
【666，这火箭刷得值！我就喜欢看这种戏码！】
张伟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你……你干什么！你疯了！”
就在这时，一个神色匆忙的中年男人恰好从旁边经过。
他似乎是听到了骚动，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吵什么吵！不知道这里是办公……”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视线，落在了我的手机屏幕上。
屏幕里，不仅有张伟那张猪肝脸，还有一个硕大的标题《直播揭秘XX科技公司内部霸凌》，而背景里，公司LOGO和刚走过来的他，都清晰可见。
更要命的是，屏幕一角跳动的在线人数：347.8万。
刚巧路过的老板——李总，看着直播间里自己那张惊恐的脸，和飞速滚动的负面评论，两眼一翻，身子一软。
扑通一声，当场吓瘫了。
2
李总瘫在地上，脸色煞白，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我。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
而我的直播间，已经彻底炸了。
【我看到了什么！老板当场吓晕了？！】
【主播牛bī！这下公司要出名了！】
【XX科技是吧？兄弟们，冲了他们官网！】
我举着手机，镜头稳稳地对着瘫软在地的李总和呆若木鸡的张伟。
“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公司默许这种风气，一个老员工敢这么嚣张吗？”
李总一个激灵，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关掉！快给我关掉！”
他一边喊，一边整理自己凌乱的西装。
然后，他猛地转身，一脚踹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张伟腿上。“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
“还不快给林小姐道歉！”
张伟被踹得一个踉跄，满脸的不可置信。“李总，我……是她……”
“是你个头！”李总气急败坏，打断了他的话，又冲上去补了一脚：“我让你道歉！跪下！给林小姐道歉！”
张伟被李总眼中的杀气吓到了，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真的跪在了我面前。
那画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林……林小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使唤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他磕磕巴巴地道歉，脸上满是屈辱。
李总见状，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凑到我身边。
“林小姐，您看，他已经道歉了。”
“您大人有大量，就把……就把这个直播关了吧？”
“您有什么要求，随便提！转正！马上就给您办转正！加薪！您说个数！”他甚至想伸手来抢我的手机。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镜头依旧稳稳地对着他们。
“李总，我的粉丝们想知道，开除一个霸凌同事的员工，对您来说，很难吗？”
我笑吟吟地问，将直播间里最火的一条弹幕读了出来。
李总的脸抽搐了一下，汗水从额角滚落。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不难！当然不难！”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张伟，声嘶力竭地吼道：“张伟！你被开除了！立刻！马上！滚出公司！”
张伟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为了一个实习生，当场开除一个老员工？
李总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看着直播间里“正道的光”刷屏，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李总这么有诚意，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我对着镜头甜甜一笑：“家人们，让我们一起监督李总，看他是不是真的说到做到。我们，下期再见。”
说完，我干脆利落地关闭了直播。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擦了擦汗，看向我的眼神，变得复杂而阴沉。
3
直播一关，李总脸上的谄媚立刻消失。他站直了身体，重新摆出老板的架子，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林小姐，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他的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怒火。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跟在他身后。
跪在地上的张伟，像一条丧家之犬，被两个保安架着拖了出去，临走时，他回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进了办公室，李总“砰”的一声关上门。
“林小姐，你可真是好手段啊！”他再也装不下去，语气里满是嘲讽和威胁。
“一个实习生，玩直播，把公司和我架在火上烤，你觉得很有意思？”
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下。
“李总，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把事情闹大呢？”
“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做完实习，可惜，总有人想给我使绊子。”
李总冷笑一声：“别跟我装蒜了。你想要什么？钱？还是职位？”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簿：“开个价吧。把今天直播的录像彻底删除，以后也别再搞这种事。”
“我需要你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在任何渠道上再次出现。”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李总，你觉得现在还是你跟我谈条件的时候吗？”
“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让张伟这个人，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第二，我要一个能让我安心留下来的环境，以及……配得上我留下来的价钱。”
“至于录像，”我顿了顿：“我手机内存小，直播完就自动清除了，没有录像。”
李总狐疑地看着我，显然不信。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
“李总，听说出了点小麻烦？”
李总看到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但脸色依旧难看。“王总监，你来了。”
“就是这个实习生，叫林晚，把张伟的事情捅到了直播上。”
被称作王总监的女人，目光如炬地扫向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哦？就是你啊。”
她缓缓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太锋芒毕露，容易伤到自己。”
“这个世界很小，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看着李总瞬间变化的脸色，目光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胸牌上——王丽，财务总监。
原来，这才是正主。
王总监说完，不再看我，而是转向李总。
“李总，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你先去安抚一下其他员工的情绪。”
李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现在，这间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她。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她优雅地坐在李总的位置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林晚，是吧？我看了你的简历，很优秀。说实话，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
“张伟是我外甥，”她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不成器，我已经让他滚了。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你的实习，我会亲自负责，只要你表现好，转正、加薪，甚至破格提拔，都不是问题。”
“但是，”她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如刀：“如果你非要揪着不放，或者想拿什么视频做文章……”
她俯下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去年，也有一个像你一样‘有锐气’的实习生，无意中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也想拿来做文章。你猜她后来怎么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不仅被开除，我动用了一点人脉，让她所有的求职简历都石沉大海。她不服气，想去考研，结果她的档案里多了一笔‘品行不端’的记录，政审都没过。她现在……好像在哪个小县城当收银员吧。一个985的高才生，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冰冷的话语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耳廓，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这已经不是威胁，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我可以让你在整个行业里，都找不到一份工作。你信吗？”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上面只有一张照片——是我租住的公寓门口，一个男人正靠在墙边抽烟，那张脸，赫然是刚刚被开除的张伟。
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字：“删掉视频，否则，你会后悔开过直播。”
4
我看着手机上的威胁短信，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这位王总监的手段，也就止于此了。
“王总监，您放心，我这人最识时务了。”
我收起手机，脸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工作，拿钱，别的什么都不想。”
王总监审视地看了我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伪。
最终，她点了点头。
“这样最好，出去工作吧。”
我走出办公室，深吸一口气。
事情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张伟是王总监的外甥，这层关系一出来，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李总对王总监似乎颇为忌惮，这说明王总监在公司的地位不一般，甚至可能有李总的把柄。
而我，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主播，最擅长的就是把小事闹大，把水搅浑。
回到座位上，我立刻打开了我的粉丝群。
“【紧急求助】技术帝们，帮我个忙，定位一个手机号，查一下‘XX科技’财务总监王丽，以及一个叫张伟的被开除员工的所有背景信息。另外，帮我查查去年被XX科技开除的所有实习生名单，特别是985院校的。”
我的粉丝里藏龙卧虎，有黑客大神，有金融巨鳄，还有法律专家。
不到十分钟，各种信息就如雪片般飞来。
“晚晚，这个王总监叫王丽，是XX科技的创始员工之一，掌握着公司大部分的财务机密。”
“重点是，她和李总的关系不一般，据说是早期一起创业的伙伴，而且她手里好像有李总一些不干净的证据。”
“我还查到，XX科技最近正在准备A轮融资，估值不菲，对公司声誉看得比命都重。这几天是关键时期。”
“晚晚，那个手机号定位在你家小区门口，信号没动过！你千万别回家！我们已经报警了！”
“找到了！去年确实有政法大学的女生被开除了，档案被动手脚的事，校友圈里有传闻！我正在联系她！”
看着这些信息，我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李总的软肋，就是这次融资。
王丽的软肋，是她安插在公司的亲戚和她自己那些不清不白的账目。
而我的武器，就是我的直播间，和背后数百万双眼睛。
第二天，办公室的气氛异常诡异。
同事们看到我，都像躲瘟神一样，远远地绕开。
只有一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有些怯懦的刘姐，在我去茶水间的时候，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
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小心王丽，去年有个女孩就是被她逼走的，连毕业证都差点没拿到。”
我心中一暖，对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下午，王丽果然出招了。
她以财务部的名义，召集我们所有实习生开会。
会议的主题是：“职场道德与社交媒体的正确使用”。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显然就是一场为我量身定做的“鸿门宴”。
5
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实习生都已经到齐了。
王丽坐在主位上，脸色冰冷。
来之前，我就把一个微型录音笔别在了衣领上。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想谈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王丽清了清嗓子，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
“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不是让你们博眼球、蹭流量的秀场。”
“有些人，仗着自己在互联网上有点小名气，就不把公司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肆意妄为，给公司的声誉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她虽然没有点名，但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向我。
其他的实习生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甚至我身边一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女生，都悄悄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他们害怕，怕被牵连。
王丽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既然有些人不懂得什么叫公司机密，什么叫职业操守，那我就有必要给大家上一课。”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林晚，你来说说，你昨天的行为，是不是严重违反了公司的保密协议？是不是给公司的融资计划带来了巨大的风险？”
她终于还是点名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恐惧。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笑着站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王丽愣了一下。
“王总监，您是在说我吗？”我故作惊讶地问。
王丽被我这一下反将一军，气得脸色发青，但依旧维持着高层的风度。
“既然你自己承认了，那就好。”
“我认为，你应该为你的行为，向公司，向李总，向所有同事，做出一个深刻的检讨和公开的道歉！”
她试图用公司的名义来压垮我，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我环视了一周，看着那些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的同事们。
“道歉？”
我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是应该为我拒绝被男同事骚扰而道歉？”
“还是应该为我揭露了职场的丑恶，维护了自己的正当权益而道歉？”
“又或者，我应该为没有像去年那位学姐一样，被你们毁掉前程、默不作声而道歉？”
最后一句话，像一声炸雷，让王丽的脸色瞬间煞白！
“在座的各位，你们觉得，我应该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