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家亡时,我这个亡国公主成了俘虏。
母后死前只说了三个字。
“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我甘愿让质子林骁对我予取予求。
可他是我的仇人,是让大夏灭国的人。
我恨他。
直到悬崖二选一,我假死脱身,看着他抱住失而复得的白月光,离开京城。
可计谋被识破,我的画像张贴至全国 。
闻新帝后位空悬,日日梦魇。
时常咳血唤着一女子乳名。
“婠婠,是朕错了,回来……回来当皇后好不好。”
1
沅朝的军队冲进皇宫时,母后带着我四处逃窜。
皇宫内有密道,父皇却带着宠妃先行,而后封死。
母后无法,将我锁进一处柜中,在士兵闯入房屋前投缳。
我只看着那张惨白的脸,面对着我,无声的说了句话,“活下去。”
士兵冲进来时,她已咽了气,他们朝屋外大喊。
“大夏皇后已死!”
又是无数人冲进房屋。
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这个被锁住的柜子。
而是围着母后的身体,肆意凌辱。
士兵走后,房间重归安静,又有一小太监趁乱摸了进来,没人替我打开锁,我出不去,于是我出了声。
小太监是大夏的太监,却并不衷。
他狐疑的凑近柜,我的声音传出来。
“我是九公主,救我。”
他瞬间跌坐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柜子
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我听见他嘶哑的朝人大喊,“各位大人!找到了,九公主就在柜中!”
2
林骁一直在找我,却并不是失而复得。
而是大仇未报,他得将我抓去,引我那只顾自己逃亡的父皇。
铜锁被一刀劈开,我被黑甲士兵粗鲁的拽出柜子。
这时,我看见林骁。
一身铁甲,却贵气逼人。
他睨着我,居高临下,眼中未有丝毫情感。
薄唇轻启,朝身侧卫兵吐出几个字。
“拿下。”
3
被抓走的第二日,父皇被截获,他不知道,那条密道,我曾带林骁进去过。
林骁大概是顺着踪迹,很容易便找到了他,曾经的大夏之主。
我没有看见父皇被杀,只知道他如今被悬挂在城墙上,供千万人唾弃。
林骁将我带回营后,就不在管我。
因我身份特殊,既不能随意虐待,又属于罪奴。
我被分去干军营里最脏乱的活。
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想着母后临终的遗言。
直到三月后我随着军队回沅朝,他们班师回朝,我是罪奴押送。
临行前的一晚,士兵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庆祝回京。
我被分去伙房择洗。
伙房的人不知道我的来头,又瞧见我模样好,于是让我去端菜。
肉一盘盘送过去,士兵吃醉了酒,借着帐中油灯打量我。
我感到不适,弓着身子想退出去时却被人逮住。
他身侧的士兵连忙开口,“副使不可,此女身份特殊,将军曾交代……”
后面的话被那副使狂言打断。
“少拿将军压我,什么公主,如今不都是罪奴,我军立此大功,宠幸个罪奴还不可吗?”
4
油腻的双手在我身上乱摸,我恐惧的抖着身子,屈辱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甚至想一头撞死在他们的刀剑上。
可还是那句“活下去。”
如玄音贯耳,久久不散。
身上衣物尽数褪尽时,有人掀帘进来。
我只感觉一阵寒光闪过,身后的人便没了动静。
在一细看,那副使被砍了头,连一声呜咽都来不及留下。
我惊恐的叫出声,捂着身上残余的布料挣扎着后缩。
林骁看了我一眼,蹙着眉。
他身旁站着先前副使身边的士兵,原是那人怕出事,偷偷出去将林骁请了来。
我满脸都是泪,第一次觉得活着好累。
却见林骁俯身朝我来。
他弯着腰,附在我耳边。
“九公主,这是报应。”
“你害怕吗?”
5
林骁在报复我,准确的说,他是要将曾经在大夏受过的屈辱还回来。
林骁十岁那年来大夏为质。
他瘦的像一阵风,似乎随时会飘走。
那时他被宫人领来,在母后面前磕了个头,然后被带走。
我躲在屏风后看见,只觉得这人怎生的这样苍白。
文弱而单薄,这样冷寂的冬天,却穿着薄薄的秋衫。
母后走前吩咐人为他披了件狐毛大氅。
人走后,嘴里还呢喃着,“可怜见的,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我问母后,他为何可怜。
母后告诉我,“离开了父母的孩子,都可怜。”
我又问她,“那他为什么要离开他的父母呢?”
母后只是摇摇头,没再说话。
后来我明白了,她只是无法告诉我,大夏繁荣昌盛,沅朝为求和平,将皇子送来为质子,说到底,大夏是拿着尖刀对着别国的悍匪。
6
我是大夏最无忧无虑的九公主,因着最小,所以最得宠爱。
母后宠我,所以准我入宫学。
满堂皇室姻亲子弟中,只我一人是女子。
林骁每日也要来。
他只安安静静坐在最后一桌,独自一人。
我从没听见过他开口说话。
夫子也从不过问他。
那些子弟们刚开始还稍显客气,后来见林骁无人为他撑腰,便大起胆子欺负他。
他们会拿走他的课业谎称是自己的。
会言语侮辱他质子低贱怎配入学。
还会贬损他被母国抛弃。
我有时会叱责他们过火,那些人念在我的面子上,会稍稍收敛几分。
后来,父皇接受群臣的建议,再不让林骁入学,怕养虎为患。
那一年,林骁十二岁。
骨量见长,我亦豆蔻。
他虽瘦弱,却生的好看,一双桃花眼时常泛红,冠玉面容清秀端方。
那时我没见过这般模样的男子,对他总是好奇,也总是喜欢偷偷瞧他。
7
不止我爱瞧他,那些宫女太监们也爱瞧他。
长月寂寥,总有耐不住寂寞的太监嬷嬷们,打着近身伺候的名头,来欺辱林骁。
有一次,甚至欺负到了我跟前。
那时正逢盛夏。
少年在大夏熬过第三个冬天。
他被一洒扫嬷嬷骗至无人花园,正巧我的风筝掉落,伺候我的宫女替我捡回,瞧见二人模样时大叫了一声。
我闻声过去。
只见少年面红耳赤,泛白指尖拽着自己身上仅剩衣衫,狼狈不堪。
他哀怨又愤怒的睨了我一眼,紧紧抿着唇。
我呆在原地,任由乳母捂住我的眼睛。
乳母在我身边十二载,奴才们都怕她。
她斥骂,“哪个宫的奴才,竟敢光天化日行如此事,还叫公主撞见,来人,先拖下去,等晚间由皇后娘娘定夺。”
乳母没看清林骁,只当他也是宫人。
等那犯事的嬷嬷大喊冤枉时,我移开乳母的手。
走到那嬷嬷眼前。
弯着腰,问她。
“你哪里冤枉?”
那嬷嬷咽了咽口水,试图将脏水泼给林骁。
“公主有所不知,是他……他将我骗至花园,欲行不轨。”
我像听见天大的笑话般笑出声。
冷声开口,“来人,给我将这欺主背主的奴才拖下去,即刻打死。”
我看向林骁,少年并不看我,面上一片含霜。
那是我第一次发怒,也是第一次主动要了一个奴才的命。
可林骁并不领情。
因为始作俑者,是我的兄长。
政局使然,他们注定是敌人。
所以将沅朝皇子在此时扼杀,比将来在战场相逢要好的多。
可方法始终难堪卑劣。
因为兄长不能杀他,却能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