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来,我总梦见一个古代男人发疯似地找我。
他叫嚣着让我回去,还扬言要杀了我,我被他吓得四处逃窜。
我不是怕他,而是恶心他。
三年前,我穿越到那个朝代,陪着他养病,治好了他的腿。
可病好后,他转头找到白月光,说我又胖又贱,还纵容白月光杀了我。
死遁后,我回到现实世界,可日子依旧不好过。
博士延毕,导师不负责,连着熬了几个大夜后,我终于两眼一黑又栽倒了。
再睁眼,我又回到了那个朝代。
更可怕的是,那个杀千刀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我眼前。
1
我冲上去就给了那男人一巴掌。
“王八蛋!你还有脸出现在我眼前,你还算个男人吗!”
我越想越气,还想再打,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侍卫立刻冲上来把我按倒在地。
“放肆!敢对王爷无礼!”
我狠狠瞪着他:“你们这王爷薄情寡义!我没杀他算好的了!”
他冲着我笑笑:“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何来薄情之说?”
“不认识?三年前谁给你端屎端尿治腿?不是你天天在梦里叫我回来的吗?”
他突然挑眉:“姑娘认识宇文渊?可你一个医女,怎会认识我弟弟?”
我愣住。
低头看自己的确是一身医女装扮。
再仔细看他的脸。
那张脸像极了宇文渊,但眼神更冷,眼角也没有那颗痣。
我这才反应过来,颤巍巍开口:“难道您是他哥哥,慎郡王?”
他笑笑:“我不是。”
我刚松口气,他却接道:“难道你是?”
我一下瘫软在地,完蛋,打错人了。
宇文澈将我带回王府。
一碗白粥放在我面前,我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和三年前一样。
那时饿了三天的我,为了口吃的,把自己卖给宇文渊做了他的“冲喜丫鬟”。
说是冲喜,其实就是通房。
但当时我只想着怎么填饱肚子,怎么找机会回去,别的根本不在乎。
“我听贤弟提起过,他以前有个冲喜丫鬟,医术高明,治好了他的腿,可他说那丫鬟壮实得很,完全不像姑娘这么瘦弱。”
我心里一酸,没错,我以前是很胖。
我永远记得,柳依依指着我说:“宇文渊,你找这么个肥猪替身是故意恶心我吗?”
而宇文渊淡淡回道:“就是个治腿的物件,看着都嫌脏,怎配和你比?”
这句话像刀扎在我心里。
所以回去后我拼命减肥,从两百斤瘦到八十斤。
“不过听说那丫鬟后来投湖了,尸骨无存,敢问姑娘是怎么活下来的?”
宇文澈的话将我拉回现实,我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我脑子瞬间乱成一团,一个字也编不出来。
委屈全都涌了上来,冲他吼道:“我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信吗?我只想回去,离你们所有人远远的!”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打了本王,岂是你说走就走的?”
“那你就杀了我呗!”
他一愣,随即冷笑:“有点意思,来人,看住她,别让她死了。”
这天之后,我便被他软禁了起来。
此时京城正在闹瘟疫,每天死很多人,谁都治不了。
我是医学生,听症状就知道怎么回事,药方理论都在脑子里。
但我怕了。
这朝代我太清楚了,走错一步就会没命,现在呆在王府里不出门,说不定是最更安全的法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两个下人在院子里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
“听说渊王爷得了疫病,已经快不行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
我知道,这是宇文澈故意让两人说给我听的。
可哪怕他们说得再逼真,我心里还是存了个疑影。
直到第二天,我亲眼看见脸色苍白的宇文渊,这才信了他们的话。
他几乎是被抬进王府的,闭着眼,脸上没有一点生气,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2
三年前他坠马摔断了腿,又被柳依依甩了,瘫在床上整天想死。
我凭着医学生的底子,给他抓药熬药,一守就是一整夜。
他总在半夜做梦,捧着我那张酷似柳依依的脸,一遍遍说道:“依依不准走,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我知道,治病先治心。
所以我忍着别扭,轻轻应他,安抚他。
无论第二天他怎么问,我都装傻,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慢慢的,我们之间形成了这种奇怪的默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场假戏里,有人动了真心。
我不再想着回家,只一心一意留在他身边,试药配药,盼着他能好起来。
后来,他的腿真的慢慢好了,那火爆脾气也收敛了些,对我也变得温柔。
可就算这样,我们之间那点说不清的关系,也从没被挑明。
我知道,他放不下柳依依,也嫌弃我肥胖的身材和卑贱的身份。
我从没指望他能娶我,但我也没想到,他会那样羞辱我。
三年过去了,我好不容易要忘了这些伤,可眼下,他又出现了。
晚上,宇文澈来找我。
“苏姑娘,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只当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你行行好吧。”
我明白他的心思,软硬兼施,我不能不答应。
“我会配出药方的,不为他,为那些百姓。”
说罢,我只身去见了宇文渊。
他和从前一样,躺在床上,脸上苍白。
我也和从前一样,给他擦身,任劳任怨。
虽然我极力克制,可从前的一幕幕还是忍不住浮现在我脑海。
我第一次给他擦身,他摔东西骂人,吼着让我滚。
可我天生犟种,认准了“吃了你家饭,就得给你干活”的死理。
我硬着头皮给他擦,擦上身时,他反应还不大,可擦到下身时,他却死活不让我碰。
我急了,红着脸吼他:“我一个女的都不怕,你羞什么!不擦干净,久了要生疮的,到时候你那宝贝兄弟切了,看你的柳依依还理不理你!”
他听了这话,才咬着牙松了口,但还是叫嚣着让我别看。
我嘴上答应,却还是偷瞄了一眼,没忍住笑了。
他气炸了,骂着让我滚。
但第二次、第三次,他就不再拦了。
后来,柳依依红着眼问他碰过我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一想到这儿,我心里止不住地发酸,觉得实在可笑。
三年过去,我又回来了,他又瘫在这儿,又得我照顾。
擦到第二遍时,他烧退了些,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他盯着我的脸,愣了下,嘴里喊着柳依依的名字。
我没应。
他定了定神,突然一惊:“小小?你是苏小小!”
我低下头躲闪着:“王爷认错了,奴婢是太医院的医女。”
宇文渊猛地扑过来,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他浑身发抖:“你骗我,你的眼睛,你看我的眼神我记得,我不会认错的,你没死,小小,我就知道你没死!”
他死死抱着我,眼泪砸在我手上,烫得吓人。
我刻意掐尖嗓子回他:“王爷,您真的认错了。”
他猛地扯开我的衣领,直指我胸口:“这颗痣在,你就是苏小小,我的小小回来了。”
我尖叫着推开他,拢紧衣襟,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候,一声“放肆”突然从身后传来。
是宇文澈。
3
宇文澈将我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地宣告:
“看来贤弟真是病糊涂了,连人都能认错,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未来的嫂嫂。”
“未婚妻?嫂嫂?”
宇文渊像是被重锤击中,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又瞪着宇文澈。
“你撒谎,宇文澈!你碰她?你敢碰她!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
“你的什么?”
宇文渊瞬间失声,脸色瞬间苍白。
我趁乱逃出了这个修罗场,可我知道,宇文渊认出了我,他不会放过我的。
果然,这天他趁着宇文渊不在,清退所有下人,在药房堵住我质问。
“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你这三年到底去哪了?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迎上他的目光,只淡淡回了一句:“我不过是个治腿的物件,看着都嫌脏,有什么值得王爷惦记的?”
他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张:“所以就因为这一句话,你跟我玩了三年消失?”
我冷眼看着他:“对,就因为一句话。”
“苏小小,我没说过,但你肯定知道我的心意,你走的这些年,我每晚都想你,我很后悔。”
我冷冷地问:“王爷的后悔,与我何干?”
他急忙说:“别生气了,我去求父皇,纳你为妾,行了吧。”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王爷请自重。”
他一下子变了脸色:“你别不知好歹,你一个通房丫鬟出身,难道还想成正妻吗? ”
“宇文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无论是你这个人还是什么正妻,我现在都不稀罕了。”
他瞬间暴怒,冲上来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你不稀罕?那你稀罕谁?宇文澈吗!”
我看着他这副牲口模样,和三年前没有半分差别,只好红着眼说:“对,就是他!怎么样?”
他掐我的手忽然松了一下,我们两两相望,红着眼,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放开!”
宇文澈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大步走来,一把将我从宇文渊手中扯出,护在身后。
“我再说最后一遍,她是本王的人,是你未来的嫂嫂,你别再碰她。”
“你的人?你知道她身上哪里有颗痣?你知道她哪里怕痒?你知道她爱吃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现在不要你了,我知道这个够了。”
说罢,宇文澈揽着我的腰离开。
宇文渊呆呆地站在原地,像失了魂一样。
三年前的那些痛,如今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了。
回到寝殿,我靠在门上重重呼了口气。
“痛快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放心,他暂时不会来烦你了。”
然而,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疯狂砸门和嘶吼声。
“苏小小你出来!你告诉我,你怎样才肯原谅我,是不是我把命也赔给你才行?”
紧接着,是侍卫们的惊呼和刀剑出鞘的声音。
“王爷,您冷静点,放下剑啊,王爷!”
我的心猛地被揪紧,立马冲过去开门,心里骂他真是个疯子!
可就在我开门的瞬间,一股力量猛地将我拽了回来。
我回头,宇文澈冲我笑了一下。
“姑娘急什么?”
“他眼下若是就此自尽,岂非对你,对我,都挺好?”
一股寒意从我后背升起,我这才后知后觉,我被他算计了。
4
我和宇文澈认识不到半月,就已被他算计了两回。
第一回,他故意让我知道宇文渊染了瘟疫,算准我会拼命研配药方。
他根本不在乎宇文渊死活,只想拿药方去皇上那邀功。
第二回,就是现在。
我听见下人说,这三年宇文渊恢复了武功,在战场上跟宇文渊不相上下。
宇文澈表面上护着我,刺激宇文渊,其实他比谁都清宇文渊那一点就炸的脾气,他要的就是逼宇文渊发疯失态。
他要当太子,得先扫清宇文渊这个障碍。
我看着他阴沉的脸色,一步步往后退:“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会不知道?别怕,我们目标一致,在彻底解决宇文渊之前,我是不会动你的。”
我声音发颤:“你要杀了他?”
他一脸无所谓:“难道你不想?我以为你会谢我呢。”
“我是恨他,但从来没想要他死,感情没了,分开就好了,何必你死我活的?”
他嗤笑:“女人就是心软,换作我,早杀他一百次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声音我再清楚不过了,是柳依依。
她一声接一声地惨叫,听得出来,宇文渊一定伤得很重。
“快叫太医!快叫太医啊!”
可整个王府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动。
我知道,一定是宇文澈下了令,不准任何人救他。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要出去。
这次他没有阻拦,而是淡淡开口:“你想清楚,柳依依当年怎么杀的你,要是她知道你还活着,还治好了宇文渊的病,你猜她会不会再杀你一次?”
我顿了一下,但还是冲了出去。
一开门,柳依依立马吓得后退,嘴里不停喊着:“鬼,有鬼!”
等她定下神后,又瞬间变了脸,指着我大骂:“你这个贱人居然没死!都是你把文渊害成这样的对不对!你来找我们报仇了是不是!”
我刚想解释,一把短刀猛地抵在我腰上。
宇文渊紧贴在我身后,声音压得极低:“敢乱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我能让宇文澈得一次时疫,就能让他得第二次,想他活,就听话。”
说罢,他又对笑着柳依依开口:“弟妹怕是认错人了?这是我的未婚妻。”
柳依依看看我,又看看他,一脸怀疑。
这时,她怀里的宇文渊突然醒了,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我立刻说:“王爷伤得重,先止血!”
我招呼下人们把宇文渊抬到偏殿。
我检查了下,幸好伤口不深,扯下布条,洒上止血散,血很快就止住了。
包好伤口,宇文澈的声音也在我身后响起:“包好了就交给下人吧,我还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呢。”
我只好缓缓起身,这时宇文渊突然开口。
“以后你能天天来替我换药吗?我怕他们手笨,弄不好。”
我冷淡回:“我是您兄长未婚妻,不方便,你不是有王妃吗?”
柳依依一听这话瞬间炸了:“装什么!我早认出你了,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我直接承认:“是,我没死,瘟疫是我治好的,宇文渊也要纳我为妾,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