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晏城在一起八年，他突然和我说要卖掉纹身店回去继承家业。
“那也不用把店卖了吧。”
他搂住我，轻笑两声：
“影响不好。”
顿了两下，又接着补充：
“我不想让别人瞧不起她。”
手中握着的手机推送着新闻。
宋氏集团千金于今日正式宣布接手公司。
宋霏霏，沈宴城的白月光。
“你可以和我待在这个纹身店八年，她不行。”
“小尔，她跟你不一样。”
那天我沉默半响，沈宴城却又和我说是开玩笑的。
沈宴城抽着烟：“我说过，她敢回来我就找人弄死她。”
“我是不想让别人瞧不起你，你陪了我八年。”
相爱相杀了八年。
究竟是玩笑话还是试探，我们都心知肚明。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也有个公司要继承。
还有个未婚夫。
1
沈宴城拉着我，从我的鼻尖吻到锁骨，继续往下。
事后他抱着我，将头埋进我颈窝。
亲昵又暧昧。
沈宴城手上力气很大，抱的我有点喘不过气。
我推了推他，他反而将我拥的更紧。
“我准备把店卖了。”
话说的很突然，我愣住了。
“为什么？”
“影响不好。”
我扭头看他，沈宴城低垂着眼，神情认真。
“我从来没嫌弃过。”
“我不想让别人瞧不起她。”
两句话同时说出。
我彻底愣住了。
手机推送着新闻，宋霏霏出现在新闻中。
屏幕上的光打在沈宴城脸上。
亮了又暗，我看不清他。
“你可以和我待在这个纹身店八年，她不行。”
“小尔，她跟你不一样。”
我抬起头打量着这呆了八年的地方。
房子小的一眼能望到头，一楼还是他的纹身店。
而沈宴城酷爱黑色，所以白天也不喜欢拉开窗帘。
屋子里大多时候是黑的，没有阳光照进来，沉闷、压抑却又很像沈宴城。
我又看了眼照片，宋霏霏纯的像张白纸，爱笑。
确实和我不一样。
我推开了沈宴城。
他顺势靠在沙发上，从旁边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他抽着烟，一把搂过沉默的我。
烟雾弥漫在我们之间。
我伸手抢走他嘴里的烟，学着他抽烟的样子。
再一次被呛到，我疯狂咳着。
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是被烟逼出的泪水还是我自己流出的眼泪。
沈宴城嗤笑一声，想要夺回烟，被我避开。
“我给你三次机会。”
沈宴城不理解。
“你什么意思？”
我扭过头，将烟头烫在沈宴城手臂上。
“你知道我的，事不过三，你可以去见宋霏霏，三次。”
我有在这待八年的决绝，也有离开这的勇气。
我哽了哽，努力将翻滚起的情绪压下去。
装作毫不在意。
“多了我就走了。”
沈宴城却揉揉我头，强硬拿走我手中的烟。
“我开玩笑的。”
他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泪。
“哭什么，我说过，她敢回来我就找人弄死她。”
八年前宋霏霏一走了之，丢下沈宴城一个人在国内。
沈宴城的爱，变成恨。
每每提及她，总是扬言着要让她付出代价。
“我是不想让别人瞧不起你，你陪了我八年。”
他很认真的说道：“人的一生中又有几个八年？”
我很想质问他。
那你呢？你的这八年是属于宋霏霏还是属于我的？
过去的我能很笃定地和自己说是属于自己的。
我一直以为他对宋霏霏恨透了。
我以为他早不爱了
可我现在却慌了神。
对沈宴城来说，恨比爱长久。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沈宴城紧紧搂住我。
“真跟你开玩笑的。”
“你放心，我一次都不会去见她。”
屋子内只有微弱的光亮，我低头看见沈宴城手臂上被我烫伤的地方。
“痛吗？”
沈宴城笑了：“不痛，这和你之前对我做的比起来算什么？”
“怎么？现在后悔这样对我了？”
我抚上去，用力按了按，沈晏城吃痛一声。
他用力抱住我，力道大的好似要把我融进他身体之中。
沈晏城在我耳边低语：“别哭了，好不好？”
2
第一次见到宋霏霏，是在纹身店门口。
她踮起脚想抱上沈晏城，被他推开。
“你来干什么？”
沈晏城开口，声音疏离。
“我……我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宋霏霏话音刚落，她被沈晏城掐着脖子抵在墙上。
“我有没有说过，你要是敢回来我就找人弄死你！”
“我说到做到！”
他双眼猩红，手上力道渐渐加重。
宋霏霏脸色越涨越红，她对上沈晏城愤怒的眼神，反倒诡异地笑了。
在她快要呼吸不过来时，她双手疯狂捶打着他的手臂，沈晏城松了手。
“滚！”
宋霏霏被他粗暴扔在门口，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我拿着午饭，站在她身后。
这个我看过无数次照片的女人，如今就在我的面前。
脆弱，可怜。
她眼睛哭得通红，倔强地拍着门。
“沈宴城，你出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我当年离开是有苦衷的！”
“啪啪啪”拍着门，沈宴城抽着烟从里面出来。
他推开门，看见我在门口，愣了一下。
宋霏霏这才发觉我在她身后。
她站起身，用力推了我一把。
“是不是因为她你才不肯原谅我？”
“这些年都是她陪在你身边吗？”
手中的午饭掉落在地，被她踢开。
她指着我：“是不是她勾引你？”
我抓住她的手。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宋霏霏刚刚指着我的那根手指被我掰折。
“啊！”她抱着她的手大叫着：“你疯了吗？”
高傲的大小姐此刻尖叫着，沈宴城皱着眉。
“宋霏霏，我再说一遍，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找人弄死你。”
他牵起我的手，拉着我进了屋。
任由宋霏霏在门外哭闹着。
屋内，我和沈晏城安静坐着。
两人之间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直到外面哭声渐渐弱下去。
宋霏霏离开了。
沈晏城再次伸进烟盒的手一顿，烟盒空了。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沙哑着嗓子开口，抽着手上最后一根烟。
“你吃午饭了吗？今天中午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那一家店，排了一个小时我才……”
沈宴城碰倒了花瓶，瓶内为我买的玫瑰花散落。
他捡起瓷片毫不犹豫抵在我脖子上。
“你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沈晏城偏头质问我。
“心疼了?”
我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着的花瓣，碾了上去。
脖子便离瓷片更近一步。
“不是你自己说的，等宋霏霏回来你要找人弄死她？”
“我只是先动手了，这不好吗？”
我盯着他，语气玩味。
沈宴城看我良久：“你变了。”
“我变了？沈宴城，我和你在一起八年，我按照你的心意改变，你现在说我变了？”
我自嘲笑出声。
“你拿着刀抵在我脖子上的时候，你学着宋霏霏模样打扮我时，你有想过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既然后悔，当初你就不该救我！”
和沈宴城的初遇，是在巷子里我被仇家追杀时，他替我挡下一刀。
就此开启和沈宴城的八年。
锁骨处纹着他名字首字母的纹身隐隐发痛。
沈宴城反应过来，忽地松开手，瓷片掉落在地。
我反手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他脸上迅速红肿一半。
沈宴城抱住我，泪水烫着纹身。
“对不起，我错了。”
3
第二次见到宋霏霏，外面下着倾盆大雨。
她打着一把伞站在店外。
沈宴城不出来，她就不离开。
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宋霏霏。
寒风吹过，她的身子在雨中似乎抖了一下。
“你不去看看她吗？”
“她在等你。”
身后沈宴城浇花动作停了一瞬，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浇水。
“不去。”
他放下浇水壶，来到我身后。
沈宴城抱住我，头靠在我肩膀上。
用着撒娇的语气和我说道：
“你如果不想看见她，我让人把她赶走。”
楼下宋霏霏看见这一幕，气得直跺脚。
沈宴城大手按着我后脑勺，强硬让我转过头。
我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双唇即将碰上时。
他拉起了窗帘。
遮挡着楼下的视线。
温热的嘴唇擦着我的脸颊将我拥入怀中。
“我们看个电影吧。”
沈宴城找好电影，拥着我坐在沙发上。
是我最不喜欢的动作片，每每看到一半我就会睡着。
屋外狂风大作，雨越下越大，每一滴雨水都重重打在窗户上。
“我的伞！”
楼下传来宋霏霏的呼喊声，沈宴城头猛地扭向窗外。
放在我腰上的双手力气也瞬间加重。
影片播到一半，沈宴城将熟睡的我轻轻放到床上。
转身下了楼。
我睁开眼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两人。
伞被风吹得不成样子，只剩个骨架在她脚边。
宋霏霏被雨淋湿全身，此刻正蹲在地上剧烈抖着身子。
沈宴城急匆匆打着伞跑到她身边。
外套披在她身上。
“下这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不回去？”
“我想见你一面。”
她抖着身子，神情可怜。
沈宴城将她横抱起来，大步离开了。
我静静看着这一切。
我给沈宴城发去了消息。
“第二次。”
可沈宴城一夜未回。
没有回家，也没有回消息。
当我第不知道多少次刷新着和沈宴城的聊天框时，他带着一身雨水回了家。
一进门，身上湿透的外套还没来得及换。
他举着手机质问我。
“你什么意思？”
沈宴城发着火，语气也陡然拔高。
“她生病了！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楼下淋一整晚雨吗？”
他指责着我，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这是第二次见面。”
我无视他的愤怒，语气平淡。
沈宴城舌尖舔了舔嘴角，他生气掀桌，桌上物品全被扫在地上。
“什么第二次？你能不能不要在这无理取闹？”
“我对她有多恨你不清楚吗？何必在这揣测我？”
“我无理取闹？”
我看着他：“我要是无理取闹，我昨晚上就不会让你带着她离开！”
“你说过，她要是回来你一定找人弄死她，你既然这么恨她，那你现在的行为又算什么？”
“你做不到我便替你做！”
话语落地，屋内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我和沈宴城沉默对峙着。
沈宴城哆嗦着嘴，脸色惨白。
他拉住我，把我推出门外。
“滚出去！滚！”
我被他推搡着。
在门口踩到石头崴了脚，摔进大雨里。
手也被擦破皮，鲜血慢慢从掌心渗透出。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说。”
他冷着脸关上门，目光里尽是冷漠。
他心疼淋雨的她。
却看不见落在我身上的雨水。
4
我和沈晏城断了联系。
一断便是半个月。
在这八年来，我们吵过比这更大的架，甚至互相动过刀子。
可无论我们吵得再激烈，沈晏城总是会先向我低头。
从没有断联过。
我打开手机，点开宋霏霏发来的视频。
病房内，沈晏城坐在床边守着宋霏霏。
细白的双臂攀上沈晏城脖颈。
沈晏城朝着她一点点俯身，轻柔的抱起她。
却又吻的激烈，他像是把这些年的情绪全部宣泄出。
几分钟的视频，一遍一遍播放着。
在我心上，一刀又一刀。
拿着结婚请柬再次站到纹身店门口时。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打开这扇门，竟然也会犹豫着不敢抬手。
推开门，店里一改往日风格。
刺眼的白炽灯被打开，屋内一片亮堂。
宋霏霏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
“我是来纹身的。”
她表明自己的来意，笑容灿烂。
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沈晏城横在我们中间，对着她说道：
“你先坐着，等我把工具消毒。”
眼神没有分给我一丝。
宋霏霏顺从听着他的话，安静坐下。
沈晏城却迟迟没有动作。
我看着他将工具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消毒。
“晏城……”
宋霏霏娇声叫他。
我快步走到工作台，戴上手套拿走他手上的工具。
“既然你这么犹豫，那我替你纹。”
装着工具的推车刚走，沈晏城拽住我，将我用力往后一拽。
手腕拽的生疼。
他在宋霏霏期盼的目光中坐下。
她扯下胸口衣服，挺直腰往沈晏城身上送。
“纹在这，我要纹你的名字。”
她指着胸口，羞涩地看向面前人。
对纹身师来说，纹身位置只是普通的一块肉。
可对沈晏城来说，宋霏霏不是。
他脸瞬间红透，耳朵染上绯色。
“你要不要换个地方……纹这里会很痛。”
语气里满是心疼。
她执意要纹在胸口。
这是我第一次见沈晏城纹身时手抖。
那双给别人纹身纹了八年的手，此刻抖的不成样子。
宋霏霏被痛的小声哭泣着。
纹完“S”后，他再也忍不住。
当即丢下工具抱着她。
“太痛了，我们不纹了好不好？”
沈晏城哭着求她。
痛吗？
我摸上锁骨处的纹身。
旁边还有一道疤痕。
那是沈晏城失手留下的。
鲜血不断渗出，他一遍遍擦拭着，怎么也擦不干净。
最后我强撑着，混着血水纹完。
那时沈晏城也如现在这般哭着。
指尖碰上温热的皮肤，又像触电般弹开。
当年的痛，后知后觉到现在才感受出。
确实痛。
痛的让我呼吸不过来。
痛的让我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跌跌撞撞的离开，给他们两人留足了空间。
捆着沈晏城八年，如今我终于学会放手。
离家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