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顾弛闹脾气分开的第十八年。
他的白月光确诊了白血病。
他终于想起了我，满世界地找我。
想要我为他的白月光捐献骨髓。
可我早就死在了他为白月光，以我亲弟弟的命威胁怀孕的我，给她献血的那年。
那一年他亲手撕碎了医院开的死亡证明。
“一点小事就买通医院搞假死，有本事躲一辈子别出来。”
只因我和他都曾是系统所绑定的任务者。
而任务的奖励便是健康与财富。
他便断定我不会死。
甚至想故技重施，逼我出来，踹门闯入了弟弟的家中。
仿佛和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女，茫然又害怕地看着他。
“你找我妈妈吗？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1
在顾弛闯入时，我就下意识站起身挡在了女儿宋安的身前。
可下一秒，顾弛便穿过了我的身体，径直走向女儿。
我才突然意识到，我早就已经死了，没办法再保护女儿。
顾弛一把掐住女儿的脸，强迫她抬头看他，语气冷然。
“她教你的话术？这一套都十几年了还在用，她也不嫌晦气！”
“我没时间陪她耗，让她给我赶紧出来！要不是念念急需配型，我才不会来找她！”
女儿吃痛，挣扎着想推开顾弛。
“她早就死了！死了都十八年了！”
顾弛冷哼：“那你这个野种又是从哪来的？十八年前她生的那个孩子可没活下来！”
“都和野男人又厮混出孩子了，还在跟我装！藏在哪了？”
“顾弛！你来这里做什么？”
刚回来的弟弟宋澈看到屋内这一幕，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冲进来。
他一把拽开了顾弛，挡在女儿面前，眼神里满是警惕。
“来得正好，让宋潋赶紧滚出来！”
顾弛冷笑，“不然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对你，和这个野种做什么。”
十八年前，傅念肾衰竭需要换肾。
顾弛便逼着孕晚期的我，打掉孩子给她换肾。
医生说我这辈子可能只会有这一个孩子，我想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于是连轴转跑了几天医院，为傅念找到了合适的肾源。
而我却因为过度劳累，胎盘不稳住进了医院。
也在医院，看到了让我瞪目结舌的一幕。
顾弛眼神一沉，逐渐失去了耐心。
“宋潋她不可能死，别编乱七八糟的谎话来骗我。”
“怎么，还是说宋潋连你和这个野种都不管了？拿着我那么多钱，让你们住在这种破地方？”
弟弟的拳头越攥越紧，最终忍无可忍。
“她已经死了！死了！你听不明白吗？”
而顾弛冷笑，“十几年前还摆出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拿了钱就把野种丢给你，和野男人跑了？”
心底泛起的细密痛意，几乎让我没有力气听下去。
我都已经死了十八年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还要这样折辱我和我的家人。
宋澈大步上前，拳头刚要砸出去，手腕就被扣住。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甩出去。
踉跄几步撞在墙上，闷哼一声。
“舅舅！”
女儿连忙去扶住他，对着顾弛怒目而视，“你爱信不信！赶紧滚出我们家！”
顾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我可是你们家的恩人，赶我走？”
弟弟把女儿宋安揽到身后。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当初就该把姐姐带走，让她离你远远的！”
“怎么，你当年高额的医药费，你爸的丧葬费，哪一笔不是我出的？”
是，宋澈有先天性心脏病，治疗花了很多钱。
尽管之后逐渐好转，但还是欠下医院一笔巨额医药费。
是我向顾弛借了钱，才填上了医院这笔窟窿。
而父亲突发脑出血离世，也是靠从顾弛那借的剩下的钱。
买了墓地、办了葬礼，让父亲能体面地离开。
顾弛自诩为我们家的救世主，无论要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可我生产时大出血，医院血库不足。
宋澈只能去求他，求他让傅念来为我输血。
他不愿，而傅念却惺惺作态答应。
不曾想她转头便买通医生，给我输的却是与我血型不同的血。
我当场休克，草草抢救后，宣告死亡。
而顾弛站在手术室外，夸着傅念善良。
2
“买通医院搞假死证明，以为能骗得过我吗？”顾弛冷笑。
我知道顾弛为什么这么坚信我没有死。
当年完成系统任务的奖励是财富和健康不假，但我把健康留给了弟弟宋澈。
看着血亲的弟弟被病魔折磨，身体一天天衰败了下来。
而我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太痛苦。
所以在系统找上我提出绑定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从未后悔过曾经的选择。
可也忘不掉躺在手术台上时，听着机器报警声由尖利变得遥远，意识一寸寸被拖进黑暗的恐惧。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宋澈难以理解，“是我拖累了姐姐，可我们早就不欠你了！”
“是你跑到姐姐的病房里逼她给傅念献血，她还怀着孕！”
想到这，宋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宋澈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你父亲怎么会受刺激突发脑出血？姐姐怎么会早产！是你害死了他们！”
顾弛眉头皱起，开口嘲讽道：“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非要把他的死赖在我的头上？我给了你们一千万还不够吗？”
“他一辈子能赚到一千万吗？”
“我们可没收你的一千万！”
“还有姐姐找你借的那笔钱，给父亲办完葬礼后，我就卖房子把钱还你了！”
顾弛轻嗤一声，“念念亲眼看着你们亲手收下了那一千万，还死不承认！你们一家还真的没一个嘴里有实话。”
“既然你们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弛扬声：“进来。”
几名保镖大步走进来，顾弛微微颔首。
下一秒，宋澈被反剪手臂，按在地上。
宋澈拼命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弛一步步逼近宋安。
弟弟大吼：“你别伤害她，她是你的女儿！”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顾弛冷笑，“宋潋当年怀的就不是我的孩子！怎么，假死之后怀上的？”
“你在胡说什么？”宋澈难以置信。
“念念亲眼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走进酒店！”
“要不是念念长了个心眼，帮我去做了DNA比对，我还不知道她竟然背着我怀了别人的种！”顾弛的眼神更冷了，“我不计前嫌让她打掉，她还不识好歹上了！”
而我整个人如坠冰窟，我不明白为什么傅念要这样栽赃我。
更不明白顾弛为什么像被灌了迷魂汤，说什么都相信！
难道……因为我曾撞见过傅念在医院和一个医生接吻吗？所以就要费尽心思地除掉我！？
“我的种是吧？好！”
顾弛怒极反笑，一把扯住宋安的头发。
我的思绪被拉回，看着顾弛的动作，几乎是尖叫着冲过去：“不要！”
伴随着女儿一声痛呼，一把乌黑的发丝落入顾弛的掌心。
而我又一次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拿去做亲子鉴定。”
顾弛把头发甩给身旁的保镖，“把她带走。”
一个男人上前抓住宋安。
拼命挣扎间，她脖颈挂着的玉饰从衣服里滑落了出来。
顾弛原本迈出的脚步顿住，声音像淬了毒：“……宋潋连这个都留给你了？”
那是我从小戴到大的玉饰，是父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顾弛抬起手，五指一拢，猛地一拽——
宋安颈间红绳“嘣”地一声断裂。
“不……”
一声脆响，玉饰被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宋安的面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
她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药，好不容易拧开却没拿稳，药片散落一地，与碎玉混在一起。
她跪坐在地上，抓住一片药往嘴里送。
而顾弛抬脚，鞋底碾过碎玉和药片。
“我倒要看看，要是把她在意的东西都毁了，她还能不能坐得住！”
“她要是再不出来，就别怪我把她女儿送上手术台。”
“宋潋不会死，但她女儿可就不一定了。”
3
我和顾弛在任务世界里相识相爱。
在他的任务收尾时，却发生意外。
我和系统以“财富”的奖励做了交易，换取道具救下了顾弛。
我以为我们的感情无懈可击。
可在他的白月光傅念回国后一切都变了。
他只相信傅念告诉他的一切。
十八年了，我放不下女儿和弟弟。
只能求系统帮我的灵魂，在这里留到女儿成年那天。
好不容易弟弟逐渐走出阴霾，宋安也快长大成人了。
这份安宁却被顾弛残忍打破。
女儿被带到了一栋别墅前，我也跟着飘了过去。
刚好撞见了过来找顾弛的傅念。
傅念看清女儿的面容后，先是身子一僵。
但在看到顾弛时，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原本神色冷硬的顾弛，看到傅念后，整个人都温柔了。
“怎么不在医院好好休息？”
“这不是想你了，宋潋姐姐呢，没有找到她吗？她是还在生气吗？”
“他们说宋潋死了，她不可能死！一定是躲在哪里了。”顾弛冷哼。
“都怪我身子弱，又血型特殊，只能去找姐姐……”
“你还是太善良了，当初她大出血你还为她献血呢，找她捐个骨髓怎么了？”顾弛心疼地把傅念揽进怀里。
傅念靠在顾弛的怀里，状似无意。
“她是姐姐当年那个孩子吗？看着不小了……”
“宋澈非嘴硬说这是我的种。”
顾弛嘲弄一笑，“我让手下人去做亲子鉴定了，看鉴定结果出来他还怎么嘴硬！”
“我来吧。”
傅念微微一笑，“我之前在医院工作有人脉，我去的话结果能出得更快。”
“虽然现在生病了，但我还是想能多替你多分担一些。”
看着傅念善解人意的模样，我的心也一寸寸凉了下来。
第二天，助理走进别墅。
“顾总，傅小姐让人送了一份文件过来。”
顾弛“嗯”了一声，打开文件袋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排除顾弛为宋安生物学父亲。
他的眼神一瞬变为嘲讽，把文件袋啪的一下摔在茶几上。
“寄给宋澈，让他好好看看，他姐姐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还收到了一份死亡证明，是宋……”
“那东西我十几年前就看过了！能不能搞一点新手段？”顾弛冷冷打断。
助理犹豫着开口：“顾总，我们去医院查了记录，这份死亡证明是属实的。”
“花钱篡改医院记录还不容易吗？当年给她做手术的医生呢？”顾弛的面色冷了下来。
“那台手术相关的医生没多久就都离职了，目前没有联系上。”
“呵。”
顾弛轻嗤，“这不就是宋潋拿钱收买医生？把这些人都给我找出来！”
助理应声。
“还有，把宋安带去跟念念做配型。”
“既然宋潋不出来，那就让她女儿顶上！”
助理再次踏入别墅时，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一圈。
“顾总，宋安和傅小姐配型匹配上了，但宋安有慢性心衰，会有死在手术台上的风险……”
“没用的病秧子。”顾弛嫌恶道。
我在一旁听着，心脏像被凌迟般，疼得我哽咽不已。
这些年里，我无数次看着女儿深夜在熟睡中因呼吸困难憋醒，动辄持续干咳、哮鸣。
可早产导致的慢性心衰，只能缓解，难以根治。
顾弛手指轻叩桌面，不置可否：“宋潋和那几个医生呢？”
“那几个医生都跑到了国外，找到人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宋小姐……大概率是真的不在了。”
顾弛嗤笑，“我要的是百分百的答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助理有些为难，“宋小姐的身份信息已经注销了，时间过去太久，查起来有点困难。”
“我们调查了宋澈和宋安，宋安的一切都是宋澈一手包办的，他们邻居包括宋安学校的老师也说从来没有见过宋小姐。”
“这十八年里我被敌对公司派人设计了十几场车祸都没死，她生个孩子怎么可能死了？”
“去查我当年给她的那一千万！”
“好。”助理点头，正要离开又被喊住——
“去把宋安带过来。”
宋安面露警惕地看着顾弛。
顾弛盯着她：“既然说你妈死了，那坟在哪总知道吧？”
“没有，舅舅没有钱买墓地了。”
宋安指节掐得泛白，“家里有个小房间，把妈妈放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