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免费

作者:桐曦|发布时间:2025-10-10 22:43:29|字数:5607

  新帝离开多年的白月光失而复得,大婚当日特许外放一批宫人。 

  我随着众人一起收拾好行囊走到宫门口,却独独被许如斟的暗卫拦下来。 

  “阿轻姑姑,陛下说了您不能走。” 

  “若我执意要走呢?” 

  受过我恩惠的暗卫有几分为难,良久开口 

  “陛下的意思是,那便只能以死谢恩” 

  我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一头扑上了许如斟私卫的刀。 

  后来我远在江南,却听说新帝得了失心疯,午夜梦魇口中喃喃。 

  “阿轻,求求你别抛下我。” 

  1、 

  寒月当头,不远处的奢华宫墙内遥传来丝竹之声。 

  我用尽浑身气力将身上的死尸推开,费劲地拔出双腿。 

  身上早已一身冷汗,忍不住同系统诓笑。 

  “幸好,乱葬岗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不然这次是真死了也找不到路出去。” 

  当年刚穿到这个世界,我和系统都是新人,传送的地点也是千奇百怪。 

  好不容易选到了最近的,还是皇宫附近的乱葬岗,只能靠我自己从狗洞爬进去。 

  可脑海中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叹了口气。 

  看来系统真没骗我。 

  它真的只能出现最后一次了。 

  当年,距离我攻略暴君许如斟的任务完成仅剩一步之遥。 

  可临了,我却后悔了。 

  因为任务一旦完成,我就必须脱离这个世界。 

  可离开那日,许如斟似心有所感,一直抱着我不愿闭眼睡去。 

  “阿轻,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望着那双眼,我忽然就舍不得了。 

  我是许如斟七岁生辰那日穿过来的。 

  好不容易从乱葬岗出来,在冷宫见到的却是守在纯妃尸体旁的稚子。 

  我为他第一次学束发,第一次为人做羹饭。 

  我告诉系统,自己没有办法丢下许如斟。 

  系统沉默了很久最终同意,在走之前留给我最后一次技能的使用机会。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拥有一次死里逃生的机会。 

  那时我以为自己会死在吃人的深宫,或者是死在医疗技术低下的古代病榻上,再或者,会死在为许如斟顶罪进的水牢里。 

  只从来没想过会是在许如斟的示意下。 

  我取下胸前挂着的那半块残玉,挂在脚下一具辨不出面目的女尸身上。 

  玉坠是当年还只有九岁的许如斟送给我的,成色不差,但周边粗糙得紧。 

  许如斟那时没什么好东西,担心我不喜欢。其实我根本不在意,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礼物。 

  但他依旧总说以后等有钱了,一定要为我换一个更好的坠子。 

  可惜朝来暮往,这份承诺最终也变得灰扑扑的,没有人再想起。 

  夜深露重,我咬着牙,忍不住为膝上旧疾吃痛。 

  只能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地踱步出去。 

  好在今夜新皇大婚,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有人在乱葬岗里走。 

  就像好多年前,没有人发现我偷偷溜回冷宫,把长跪于贤贵妃宫前得到的吃食给了许如斟。 

  2、 

  饧萧时节,檐下却冷雨成线,路人皆是行色匆匆。 

  我望着不远处残墙上的一只纸鸢,忍不住略有些失神。 

  纸鸢内里的篾条折断了,颜色像极了许如斟九岁那年在冷宫捡到的那只。 

  冷宫里东西少,许如斟得到纸鸢后开怀了许久,只是后来被备受宠爱的九皇子闯进来踩得四分五裂。 

  冷宫中并无什么收入来源,只得靠我去其他宫里做些差事,换点银钱。 

  等我帮厨回来,望着额角止不住流血的许如斟,心疼得紧。 

  后来我熬了几个大夜做了双新鞋,托相识的公公幼春从宫外带只新纸鸢进来。 

  衣角被扯了扯,我回过神来。 

  “姐姐,这、这是我的纸鸢,可以请你还给我吗?” 

  一个眉目纯良的小女孩站在我面前,怯生生地开口。 

  我蹲下身,把纸鸢递给她。 

  小女孩说了声谢谢,立马转身羞怯地跑走了。 

  雨还未停,腹中已有些空空作响,我就近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饭馆进去。 

  等上菜的时候,旁边的两桌客人正就酒畅饮。 

  我放下帷帽,侧身坐过去。 

  我曾在宫中见过他们,是当朝炙手可热的新秀。 

  有人愤言。 

  “自从皇上成婚后,谢阁老越发在翰林院中胡作非为了,弹劾谢家的折子统统被压下。” 

  旁人连忙示意小声些。 

  “仁兄慎言,如今陛下可是对皇后疼惜得紧,谢氏一派也随之平步青云” 

  “我瞧着未必,前几日听说陛下在宫里发了好大的火,就连皇后三次求见也不得入内。” 

  “唉,可惜,皇后倒是宅心仁厚,就是这外戚实在太嚣张。” 

  宅心仁厚? 

  或许从前是吧。 

  我想起谢静姝那张温婉姝丽的脸,处事向来小心妥帖。 

  宫里人都称谢皇后为人娴静。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皇后宫中每隔几日便会有做事不得力的小宫女没了声息。 

  温柔刀,总是刀刀致命。 

  就像她带着许如斟,状似不经意地偶遇我和幼春,却不待我说话便当即跪下来,柔情万分地求他放过我们俩。 

  那日许如斟脸色一变再变,居高临下,目光沉沉地盯着我冷笑。 

  “阿轻,我倒是不知道,你同这么个小太监情谊如此深厚。” 

  我想要辩解。 

  却被暴怒中的许如斟打断。 

  “不必说了,你跟着皇后好好思过去吧。” 

  我紧张地看向幼春。 

  许如斟登基之后,身边人亦对我谄媚得紧。 

  可深宫之中,我便是也只有幼春这一个交心好友。 

  幼春冲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却没想到,这是我同他的最后一面。 

  不足半月,幼春不慎坠湖身亡的消息便传到了我的耳中。 

  幼春小时候不慎落水过,至此就落下了怕水的毛病。 

  怎么可能会独自去凫水。 

  听到这个消息,我当即身形一晃,手中的茶盏尽数摔碎。 

  许如斟顿了顿,抬头望我。 

  “阿轻,你如今胆子愈发大了。” 

  我跪下,膝下碎瓷传来入骨般疼。 

  “陛下,幼春犯了什么错?何必要赶尽杀绝。” 

  我强忍眼中泪水。 

  进宫十余载,除了许如斟外,便只有常幼春和我最为熟稔。 

  如今贵为天子近侍,我得过不少人的谄媚或嫉妒。 

  可我记得,年少失势,冷宫没有东西的时候,也多亏他常常救济我们。 

  最初接到攻略许如斟的任务时,我亦曾愤怒过为何命运待我不公,偏偏挑中我。 

  高墙之内,却也只有这么一个小太监同我促膝长谈。 

  我们早就是莫逆之交。 

  高位之上的许如斟声音平静,透露出怪异的冷漠。 

  “一个太监,死了就死了。阿轻,你这是在怪我吗?” 

  “不敢。陛下怎么会错。只是想起从前在冷宫中时,幼春公公常曾帮扶过奴婢。” 

  “我想,若无这些人,恐怕奴婢也活不到今天。” 

  我伏下身,跪在许如斟请罪。 

  “孟轻!认清你的身份!你明明知道……!” 

  许如斟一气之下打算拂袖离开,临走时却顿了顿,回转来开口问我。 

  “孟轻,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愿留在我身边?” 

  “和当日一样。贵妃之下,只要你想要,我都能给你。” 

  我沉默不言。 

  许如斟登基那日,醉酒后误入我房中。 

  一夜春宵,我本以为这么多年了,这是我同许如斟互相情深的结果。 

  却没想到,许如斟醒来沉默良久,说贵妃之下的位份都能给我。 

  那日,我才意识到。 

  我同许如斟之间,早已不复从前。 

  那些年少时分的承诺,不过只是易散彩云。 

  如今他贵为天子,我依旧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 

  许如斟目沉如水,半响,不掩怒意质问我。 

  “你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我只想要自己的好友能够平安,只希望自己可愿得一心人。” 

  谢静姝正巧进来,听到我这番话,紧张地看了看许如斟。 

  而眼前的许如斟并不说话,沉默良久才吐出几字。 

  “好,我如你所愿。” 

  我用力地磕头谢恩,任凭额上鲜血流下什么也看不清了。 

  从前太过愚钝,其实我早就该离宫了。 

  只是我没想到,末了,许如斟竟也不愿同我好聚好散。 

  3、 

  雨小了,我点的菜也到了。 

  店家手艺极好,吃得人心里也散了几分阴霾。 

  我心中感叹,不愧是京城第一的春风酒楼,果然名不虚传。 

  吃饱喝足,我准备付钱离开,却发现自己的钱囊不翼而飞。 

  小二怒目而视,我尴尬地找遍浑身,只掏出一根簪子,讪讪道。 

  “小哥,你看看这根银簪呢?不知道可不可以暂时抵押饭钱。” 

  店小二不屑地把簪子拍在桌上,高声道。 

  “姑娘,你这银簪不仅成色低劣,就连这手艺也是拙劣得很,丢给路边的乞儿也不要,哪里抵得上春风楼的餐。” 

  小二倒也没说错,这簪子确实是九岁那年的许如斟所做。 

  只是眼前,我身上再无分文。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身后却传来一声道歉。 

  “姑娘,实在抱歉。这可是你的钱袋,小女沈映顽劣不堪,适才……犯下如此大错,还望姑娘原谅。” 

  “今日的餐费算在我头上,阿福你先离开吧。” 

  “是是是,家主,小的先退下了。” 

  小二边欠身边讪笑着退下。 

  一个约有三十的清雅男子拱手而立,把钱袋还给我。 

  他身边跟着的,正是刚才丢了纸鸢的小女孩。 

  我恍然大悟。 

  原来这正是是春风楼的主人,富可敌国的沈氏。 

  即便身在深宫,我也曾略有耳闻。 

  沈家贸易遍布九州,金银不计其数。 

  只是家主的独女,传闻中患了些怪病。 

  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拿了钱袋起身准备离开。 

  如今尚在京城,不乏有见过我的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却被小女孩扯了扯衣角。 

  “娘亲,你不能走!” 

  我心中一惊,怎地忽然唤我娘亲,只好向对面的沈延青求助。 

  沈延青赶忙上来拉扯孩子,却怎么也没办法将女儿同我分离,只好无奈一笑。 

  “姑娘实在抱歉,小女出生时受了寒,此后便有些同常人不一样,会突然犯癔症。” 

  “若是平时,便也只是顽劣罢了。” 

  “但我妻在她三岁那年便去世了,后来若是孩子发病,就总会把身边人认作自己的娘亲。”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刚穿来那段时间,许如斟也常在午夜梦魇唤母亲,必须同我贴身才能睡着。 

  “敢问姑娘要去往何处,若是不嫌弃,在下或许可以给些资助。” 

  沈延青热切地询问我。 

  去哪里呢? 

  我自己心里也没个答案。 

  当初放弃完成任务,只是因为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其实早就没有什么可惦记的人。 

  后来为了攻略许如斟,照顾他时不免沉沦几分真心,最后选择留下来。 

  如今却是飘渺二十年,无处可依。 

  也只有早些年,我因为常需要换点银钱,一来二去就和外宫的小太监幼春熟稔起来。 

  那时我们二人都人微言轻,常受欺负,一来二去便熟稔起来。 

  幼春家在江南,最爱唱点家乡的小调,说着等放出宫了就回去做个卖花郎,背着满匣杏花,到时候走街串巷快活得很。 

  只是。 

  我牵累了他。 

  “去江南吧。” 

  我想去江南看看,路上挣点银钱给幼春父母养老。 

  沈延青面露喜色,激动道。 

  “那我们同行可好,我此去江南便是为小女求药。可眼下小女一旦犯了癔症便只会认定一人,暂时离不开姑娘。” 

  也确实如沈延青所言。 

  沈映一直紧紧抓着我衣角,不肯放开。 

  “娘亲,不要离开映儿。” 

  我犹豫了一下。 

  “姑娘别担心,这一路支出都由我来负担,等到了江南,我再赠黄金百两。” 

  沈延青看出我的窘迫,很是出手大方。 

  左右眼下也不会有更轻松的活计,我点点头应下。 

  4、 

  长信宫不再是冷宫,也不再只有一棵柿子树。 

  可许如斟还是倚在当初和孟轻种下的柿子树上,树下酒坛子滚了一地。 

  素月凌空,许如斟忽然就想起十多年前阿轻出现的那个晚上。 

  先皇昏庸,任凭后宫争斗。 

  母妃被人害死的那个晚上,自己抱着尸首痛哭。 

  偌大的冷宫中,孟轻在月下如一只小兽忽然出现,神情熠熠,闯入自己的生活。 

  许如斟心想,天道不公,却也有几分垂怜,才会把孟轻送到自己身边。 

  头顶忽然掉下一颗柿子,砸得许如斟恍然清醒。 

  宫里人向来趋炎附势,冷宫吃食少得可怜,就算有也是些残羹剩饭或者发了馊才会丢过来。 

  有天阿轻不知道从哪里搞了种子,拉着自己一起种了棵柿子树。 

  其实许如斟自己胃寒,根本吃不得柿子,但看着阿轻欣喜的神情,还是忍下不适吃下好多。 

  这是他同孟轻种下的第一棵树。 

  只是没想到,积食太多,自己夜里发了热。 

  那晚阿轻梦里惊醒,冒着雨去寻大夫。 

  等他好了,孟轻却因为淋雨发了场高烧。 

  后来阿轻好了,便忙着晒柿饼,再拿出宫去换银钱。 

  再后来,他和九皇子起了矛盾被推下水,生死之际也是阿轻救了自己,却被贤贵妃罚在暴室三月。 

  任凭许如斟怎么低头,换来的也只是嘲笑,而不是阿轻。 

  他开始筹谋,在狩场上为先帝挡下自己故意安排的刺杀。 

  朝堂腥风血雨,他的手段越来越残烈。 

  唯有见到孟轻的时候,他才感到安心。 

  许如斟告诉自己,必须多忍一点,只要登上那个位置,就能永远护住阿轻了。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阿轻死后,他疯了般在乱葬岗翻找。却只找到半块残玉,皇宫上下,孟轻将自己的痕迹抹消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这棵垂垂老矣的柿子树。 

  “陛下,该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上早朝。” 

  小太监冯至颤巍巍地开口。 

  他是被推来的,自从宫里那位姑姑死后,这位陛下就越来越疯。 

  树上丢下一坛子酒,砸在小太监额角四分五裂,顿时血流如注。 

  他立刻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身下的地砖很快就殷红了一大片。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呵你们怎么敢的,怎么敢让她死在你们刀下!” 

  许如斟似哭似笑,拍着树干,眼中似有血泪。 

  怎么会呢! 

  怎么会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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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2 9:1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