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公推下山崖后我重生了。
不止是我,还有我老公的情人,以及刚回国就派直升机搜救队来山下找我的竹马。
重来一世的竹马第一时间找到了在自家公司基层挂职的我。
不仅阻止我认识那凤凰男老公,还对我展开了猛烈追求,最终定下婚期。
可那个长着我的脸的女人,不是我。
是我老公的情人涂姗。
1
沈家的请柬已经入了我庄门,和沈家家主一起静静在堂前等候。
管家在我身旁为我倒了杯后山上刚采的新茶,我拢了拢披肩,放下了手中的新闻。
上面明晃晃写着两大财团强强联手,婚期定在下月十八。
我上一世的脸和沈烨的同框照,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台面上。
管家贴心地替我关闭,收整。
重生醒来的那一刻,我以为这是一场穿越。
我成了几座山庄的女主人,没有争夺家产的兄弟姐妹,只有一群常年不着家,天南地北玩的长辈。
直到看到脸,我才意识到这个富可敌国的女人,是那时唯一和我的父辈们平起平坐的小辈。
只可惜,天妒英才,她即将被查出身患重疾,死于三年后。
比我还要早。
而我,继承了她的人生。
“沈叔叔,刚在看您的喜事,耽误了些时候。”
座椅上的男人笑了两声:“犬子新婚罢了,这不,我这老骨头专门来给你送请帖了!”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鲜红的请帖上写着金色的双喜。
见我没动,管家立即接过,退到了我身后。
“沈叔叔,礼我会送到,这婚我就不去了。”
沈明远有些为难。
婚礼宾客名单从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人脉,能出席到场,相当于在给圈内人暗示颜家和沈家关系不错。
“小颜你那天是有事吗?你看啊,沈叔叔就这么一个儿子,或者你看看家里有谁能替你出席?”
就算我这个家主不去,有颜家人也多少能代表些什么。
“沈叔叔。”我停了会,让他能更清楚我后面说了什么,“这婚,我就不去了。”
重复即压制。
上一世的恩恩怨怨,我已经不想参与。
仅有的几年,我想为自己讨一份宁静。
哪怕是……
唯一真心待我的沈烨。
沈明远没料到我会这般强硬,但顾及我的身份,没再强求。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次月十八,我山庄的大门被他们一家叩响。
沈烨一身笔挺的西服出现在我面前,像是刚从婚礼现场赶来。
身后跟着的车队零零散散下来了几人,甚至包括穿着婚纱的涂姗。
“这是?”
管家来到我的身旁,低声在我耳旁道:“沈家前几日找大师算了一卦,说您与鹿小姐命格相杀相生,山势又坐落在东面,恐不吉利。得在婚礼开始之前,来您这走一圈,求得几句吉利话,化解一下。”
我闻言嗤笑。
相生是因我本就是鹿知月。
相杀则因她涂姗罄竹难书。
沈明远第一个上前,笑呵呵将两位新人拉到我跟前:“麻烦小颜了。”
生意人最信这些。
这并非难事。
只是……
对我是难事。
我走到涂姗跟前,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会。
果真是货真价实的“我”,难辨真假。
“还真是水蛭,上一世允吸着别人的精血,这一世还要继续借着别人的皮……”
涂姗的脸陡然变色。
“颜小姐……您说什么呢?”
我收回手,指尖擦过她扭曲的面颊:“别紧张鹿小姐,颜家也是出了名的算子,我偶尔会替各位叔叔伯伯算上几卦。”
语罢,我看向沈明远。
“不好意思沈叔叔,这忙我帮不了。”
沈明远显然也是一脸懵:“为什么?”
“您儿媳业力太重,手上的血会溅到我身上。”
上一世,她怕和林子成的事情败露,于是教唆他杀妻。
一来,林子成可以继承我的财产,和她继续逍遥。二来,封堵我手中她和公司高层的不雅视频,继续在林子成面前装清纯玉女。
我说得委婉,但有心之人自然能听懂。
“颜小姐,咱们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沈明远的老婆显然不乐意听,第一个为自家儿媳打抱不平。
站在涂姗身旁的伴娘也睨了我一眼,小声在人群中拱火:“就是……也太不尊重人了。鹿鹿又没有得罪你,一上来盯着人家新郎发呆就算了,还诋毁新娘……”
这伴娘我熟,涂姗的头号走狗。
是她勾搭上林子成的媒人。
看来涂姗来这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她的冲锋号抛出橄榄枝。
还挺尽职尽责。
“小颜啊,这确实不太吉利,你要是不愿意直说就好,大师本就说相杀……这不是雪上加霜吗?”沈明远终于说话了,语气里有明显的责难。
“沈先生,是你们先来我这扰人清静,怎么就成我的错了?”
我称呼的变化显然也引起了他的不满。
毕竟作为一大家子人的主心骨,不可能受我一个小辈的气。
“颜苒!你家长辈就是这样教你为人处世的?”
我低头深吸口气,冷笑了声,正欲说话。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便从不远处传来:“沈明远!我怎么教女儿还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沈明远立即收了戾气,两步迎了上去。
“哎哟颜兄弟你回来啦?这都是哪里话啊,我这是诚心求愿来的。谁知道小孩子这么调皮。你看这大喜的日子,说些血啊孽啊的,多瘆人呐!”
颜行之一把甩开他要扶上来的手:“我女儿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老子就出去几个月,就什么人都能来我颜庄指使我女儿干这干那了?!”
“颜兄弟这是哪里话,这哪敢,都是误会!”说着,他赶忙给老婆使了个眼色,叫她把涂姗拉回车里。
颜行之气得站在我身边吹胡子,而后趁他们手忙脚乱之际,快速低语了句:“乖崽你讨厌人家也不要说那么难听撒,显得我很霸道嘞,现在咋说,算了还是继续?”
我看着一个个往车里塞的人,以及逐渐恢复宁静的庭院:“您处理。”
我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一只手拉住了胳膊。
空气一下安静了。
全场十几双眼睛,全部聚集到了我和沈烨身上。
他眸色挣扎,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你也是……?”
2
“不是什么。”我继续往前,“善窥天命一缕而已。”
他却两步追上,横在我的面前。
“那还请颜小姐帮我算算,我未婚妻手里的血,是谁的?”
“和我有关系吗?”
他一愣,被噎住了。
我没再理他,丢下这乱糟糟的一圈人,独自回了屋内。
之后的事我通过庄上定期举办的各种茶会、书会、赏花会听圈内人说了些。
那日的婚礼延期了。
对外说是大师算了日子,不吉利,要缓一年。
默契地,没人说出那日山庄的闹剧,更没人知道我也牵扯其中。
人们众说纷纭,说豪门间的缓兵之计无非是给彼此面子,最后再不了了之。
这婚怕是黄了。
可没过一月,就传出了两家好事将近的消息。
知晓内幕的人说,鹿知月怀孕了。
查出来是个儿子。
我一时哑然,不知什么心情。
实际上,我什么心情都不该有。
本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早就看淡了这些爱恨情仇。
只是没想到,在参加峰会结束后的那个雨夜,我的山庄再次迎来了那位不速之客。
沈烨坐在茶室等我,衣角上还有残留的水渍。
我在仆人那换好衣物,晾了他一个钟头,才坐到了他跟前。
他看上去憔悴不少。
手中紧紧握着一个东西,只露出黑色外壳。
看到我,他深吸口气,也不顾周围,问道:“你也重生了对吗?”
“沈家少爷,几月不见,原来是疯了。”
我瞥了眼管家,管家便把所有下人都带了出去,只留我和沈烨两人。
“沈烨,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手里拿着的,是你未婚妻出轨的证据。”
“可她怀着你的孩子,就算出轨,你也会杀了另一个,保下她,你在犹豫什么?”
他眉心一蹙,眼底夹杂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不明白我为何会这般了解他。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
他说。
“这半年……我一直在出差。直到上个月才回来给父亲贺寿,喝多了点。只有可能是那次,但记不清。”
这我可太熟了。
涂姗攀龙附凤的惯用手段。
想必怀着的孩子是别人的,查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利用寿宴,给沈烨做了一局。
这一切其实等生出来就可以验。
但沈家是体面人。
涂姗又有着我鹿知月的家世,鹿家可不是什么随意打发的小门小户。
这婚定然要在显怀之前结了。
就算日后查出不是,那也离不成。
无他,都要脸。
“你想找我说什么?”我不明他的目的。
这些都是他的私事。
和我没关系。
他却直勾勾地盯着我:“如果你不是重生,那么大婚那日的话,是什么依据?不要说是卦象,无冤无仇在大婚之日说出凶相不是你颜庄好管闲事的风格!如果你是重生……!”
“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我看着他手里的U盘,沉默了会。
“你手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这个盘我很眼熟。
涂姗借刀林子成杀我灭口,就因为我手里有这个。
这盘当日是忽然出现在我包里。
点开是涂姗和公司各个高管的苟且视频。
其中就有我的老公林子成。
原来……是他放的。
只是我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容会变成谁。
我的脸?
又是和谁呢?
虽然我的灵魂已不在那个躯壳内。
但还是会感到恶心。
得到答案的沈烨并未得到救赎。
眼神转而更为空洞。
“那她在哪里……”
随即,他红了眼眶。
将手中U盘重重掷在地上,低头将苍白的手指插入凌乱的黑发之中,紧握成拳。
陷入莫大的挣扎。
直至出声,我才发现他的哽咽。
“刚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庆幸这一切还来得及!她主动向我走来时……我感恩老天让终于待她不薄了一次!可……却是那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这么让人糟践她……!”
“没关系,她不在乎。”
沈烨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扣住我的肩膀,生疼。
“你知道她在哪?!”
我紧蹙眉心:“放开!”
他这才意识到失态,连忙松手:“抱歉,我……”
“她确实重生了。”
沈烨的眸光瞬间亮了。
“但快死了。”
3
沈烨瞳孔骤缩。
我继续道:“我上一世欠她一个人情,她嘱咐我给她带句话。”
“前世她对得起所有人,这次她不想原谅任何人。”
沈烨身形一震。
他知道我在说什么。
沈明远一直看不上鹿家,婚姻在他眼里是变得更强的交易,只有往上走,没有向下。
平级也不行。
看他攀附颜家的态度就知道。
当初如果沈烨能像这世一样义无反顾,我或许不会选林子成。
沈烨终是自嘲一笑,深吸口气稳定情绪。
“颜小姐,今天的是我打扰您了,改日带礼登门赔罪。日后你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沈烨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他把对鹿知月的愧疚放在了我的身上。
“不必,我代替不了她让你们赎罪。”
他闻言脚步一顿,而后一声不吭地向外走去。
那日回去,沈鹿两家婚事重启,媒体争相报道这对迟来的金玉良缘。
只是大喜之日,两家的主公司有好几个高管都离奇消失。
其他人还能找到踪迹,去了外省谋生。
但有一人,家里报了失踪案。
——林子成。
“最近怎么都没见到鹿知月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沈烨对这个夫人宝贝的很呢,平时都不让她抛头露面,什么东西出了最新款都是第一时间拿下往家里送!”
“我说这季度那个两千万的珠宝谁动作那么快!好羡慕啊!”
“咱们怎么就没这福气呢,你看看沈家这个少爷,自打结婚后那是不要命地拼,沈家这几个月股市都涨了好几个点!据说城南那个大项目也要给他谈下来了!成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各地飞,就连秘书都是男的!这是要给足鹿知月安全感和未来啊!”
“沈家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都直逼前面那几个了!鹿知月真是好命噢!”
沈烨如何给足涂姗安全感我不知道,但他每天都会把车停在庄园的山脚下,第二天再回到公司。
我知道他在等一个渺茫的可能。
只有在见到下山的我时,靠在车窗上的他才会稍稍直起身,而后礼貌点头,指尖轻转,用高奢定制的皮鞋碾灭带着火星的烟头。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一则社会新闻出现。
鹿知月不慎坠崖,遗体已领回。
与之同行的沈烨因重大嫌疑被捕。
警察找到了我。
说他们线索中断,这是沈烨的完美犯罪。
他们查到沈烨前几个月经常夜深来到我这,再早早离开。
希望我,能帮他们。
沈烨为我开门时,眼底有抑制不住的惊喜。
这是我第一次登他的门。
带着录音笔。
被保释出来的他明显身形消瘦不少。
见到我后眼里希冀的光在闪烁。
“不是她让我来的。”
话音刚落,他便肉眼可见地失落了起来。
“颜小姐可是有什么事?”他示意我随便坐,不必拘束。
“你杀人下次远一点,这省内的几座没名分的山,基本都是我颜家购入的。”
沈烨神情有些尴尬:“坏了颜小姐的风水,实在抱歉。”
“只是……人不是我杀的。”
我的目光撇到一处半开的房门。
无他,有弥散不开的血腥味。
“你再恨,那也是她的身体,下的去手?”
沈烨倏地变了脸。
紧握颤抖的双拳昭示着他的隐忍。
“所以你知道当她故意用知月的脸……知月的语气……!求我放过她,慌不择路地说爱我时……我有多恶心吗!”
“太痛苦了……对我,对知月……都是折磨。”
“不如解脱。”我冷冷开口,“所以你杀了她。”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怎么觉得我会动手?我再……也不可能对知月的身体……”
我沉沉地看着他的眼睛。
凭借我对他的了解。
他没有撒谎。
我站起身,望向那间透亮的屋子。
“建议我去看看吗?”
他只沉默刹那,摇了摇头。
我走进屋内,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昭示着这里案发不久。
我默契地没有揭露他,他也默契地没有阻止我进来。
看似是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实际也是我们心照不宣的统一战线。
我与鹿知月有交情。
他便全然信任我。
房间很干净,像没人住过。
我走到窗边,看着院外那棵盆景树出神。
盆底有一排细密的排水孔洞。
里面……有一双漆黑而又绝望的眼睛。
我离开了沈烨的住所。
把录音笔还给了警察。
“什么也没说。”我说。
但在他们失望转身的那一刻,我继续说出了一条线索:“找找林子成吧。”
如果我没猜错,那间房间里的血。
是林子成的。
沈烨不是金屋藏娇了涂姗。
而是把林子成和涂姗一起,圈养了起来。
4
几天后,沈烨被无罪释放。
可我知道,那几个年轻警察还在努力。
每日蹲点他的行踪。
只为一个真相。
他们将自己当成斗争黑暗的正义之光。
企图打击蔑视王法的万恶资本。
可他们不知道,沈烨哪有什么挑衅王法的心情。
他早已心力交瘁。
和我一样。
我们是上个世界未清除干净的残余垃圾。
被永远困在过去。
我比他要好一些。
选择第一时间不去回望。
却并没有好上太多。
因为我早已无法爱上这个世界。
为了不牵连我,山庄之下不再有他的身影。
直到一则爆炸新闻登上全板块头条——
【震惊!沈氏集团继承人沈烨家中发现失踪已久的集团高管!被发现时是种在土里,皮肤溃烂,舌头被拔!场面血腥!已送入ICU急救!】
相应地,沈烨再次被捕。
公开庭审那日,他的目光看到我之后,便在人群的每个人脸上都停留了片刻。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
他不认罪。
说这一切都是已死的“鹿知月”所为。
他不知道院中有人。
警察们自然不干,说要等林子成醒后让他伏法。
于是在一个月后,奇迹般复苏的林子成坐着轮椅出席了二次审判。
他浑身缠满绷带,嘴里呜咽着无法出声。
颤抖着手,写下了一句话——
【都是鹿知月干的。】
全场哗然。
“为什么死者要这么对你?”法官冷静发问。
原本盛怒的警官又坐了下去。
那双冒火的眼睛死死瞪着沈烨。
【那个贱女人借我的种当上了这个沈家太太,怕事情暴露想弄死我!这不是第一次!要不是她死了……我还会被折磨!】
所有到场的媒体均数噤声。
不是过于震惊。
而是案件再一次陷入死局的沉默。
事件又回到了一开始——涂姗是被谁推下了山。
法官也皱起了眉,继续问道:“死者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喉头发出“嗬——嗬——”的声音。
激动的情绪让他的手部渗出了点点血渍。
【和我没关系……但我知道凶手,我看到了……】
所有摄像机再次对准了他。
然后,他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