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六个月时我不慎踩空台阶，幸得小公爷伸手一拖，才没一尸两命。
我那所谓的侯爷夫君，明面上备足厚礼感谢，背地里却掐着我脖子质问。
“他拖的你哪里？是胳膊？是腰？还是屁股？”
“你记住，虽然你只是替你姐姐给我生孩子，但你是我的物件，别人不能碰！”
他是条疯狗，话毕就狠咬我的肩膀撕下一块肉来。
我呆望着这囚禁了我一年的密室，使尽全力将从街上顺来的银簪，插进了他的脊椎。
1
萧绝瘫痪了，像条死狗。
口水与尿液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体中淌出来。
我捂着鼻子听他咿咿呀呀地控诉我。
“陆……昭……月，你算计我！我杀了你！”
狗吠惹人嫌。
我狠踹了他的嘴三脚，血水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我满意地把密室中的锁链套上了他的四肢。
狗就该拴着。
做完这些我有些饿了，从角落里翻出刚才在街上哄他给我买的枣糕慢慢啃。
今天是我被囚禁一年来第一次外出。
为了这一天，每次萧绝来这里索求，我都全力配合。
他让我喊夫君我喊了，让我喊姐夫我也喊了。
一年了，终于让他松口带我去一个偏僻的寺庙祈福。
这才终于拿到了一把利器反杀。
其实按照他与我那所谓姐姐的约定，除了让我怀孕的那一晚，他不该来这里的。
但是他太享受这种偷情的刺激了。
原因无他，我和陆归晚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这一点曾经对我来说是诅咒，但现在是个机会。
啃完枣糕，我把他脊椎上的银簪拔出来，擦了擦上面的脏血。
“你放心，最多明天，你的侯夫人就会来陪你，你不孤单。”
闻言他又要哼唧，我立时抬脚碾他的下体。
“不要出声！出声我就废了你！听懂就点个头！”
萧绝果然是个软骨头，立刻用力点头，但是幅度太小，我只当没看见。
“你骨头这么硬啊，那我只好废了你了！”
他杀猪一般的叫声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像我当初求救无门时的绝望是一样的。
第二日清晨，铁门吱呀一声把我和萧绝都惊醒了。
萧绝本已经奄奄一息了，现在仿佛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如野兽般嚎叫。
“什么声音？这门怎么是开着的？”
是陆归晚来了。
萧绝夜不归宿，陆归晚本来就疑心他与我，她果然耐不住性子找来了。
我躲在大门后，手握着银簪，待她推门而入时，一簪子划破了她的脸。
尖锐的声音再次划破天际。
待我再想补一簪子，却被另外一个推门而入的女子握住了手臂。
“昭月小姐！你想干什么！”
是陆归晚的贴身丫鬟凤萍。
她的力气很大，我这样的花拳绣腿在她这样常年干活的力量之前什么也不是。
可我并不惊慌。
“凤萍，你帮我变成陆归晚，我可以把你爹娘兄弟从她手里解救出来。”
“什么？！”
凤萍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要冒充归晚小姐！这要是被发现可是大罪啊！”
陆归晚摸着自己残破的脸，手中全是血水，她发狂一般欲从我手中夺走银簪，也要扎我。
“陆昭月！啊！你就是个下贱的野种！还妄想冒充我！你娘爬床抢姐夫怀野种，你也有样学样！不知廉耻！下贱的东西永远下贱！永远也翻不了身！”
可是她最终没有从我手中夺走银簪。
这刺耳的话刺痛了一向谨小慎微的凤萍。
凤萍捏住了她的胳膊，她疼地完全动不了。
“凤萍！你要背叛我？你别忘了，你的爹娘兄弟还在我手里！”
“大小姐，这就是为什么我帮她而不帮你的原因。”
陆归晚被噎了一句，忽然语气软下来。
“凤萍，你从小跟着我，这二十年，我好吃好喝地待你，把你当姐妹一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更何况冒充侯夫人，这是多大的罪名，你担得起吗？”
凤萍憨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在你身边我从未吃饱过，你动辄便对我打骂，我过得很不好。”
“五年前，我生了重病，你便打算将我用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是昭月小姐偷偷潜入府中喂我药，我才好起来。”
是的，我救过她。
所以这一年来，凡是凤萍单独过来给我送饭食，都没有亏待我。
凤萍是我计划的最后一环。
她没让我失望。
我把萧绝身上的锁链换到了陆归晚身上。
又把二人的衣服扯下大半。
做成一副香艳的样子。
“你们这两只狗，不是很恩爱吗？现在这里只剩一块枣糕能饱腹，我倒是想看看等我下一次来到这里，是谁吃了它？别让我失望哦！”
2
坐着马车回到了京城街道，人声鼎沸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小姐穿着她的衣服，带着她的发簪，几乎能以假乱真。只是小姐比她眼睛更大更美一些。回府里我给您上妆时改一改眼型就好。”
我握着凤萍的手问：
“凤萍你不怕吗？”
“怕。但是我想博一把。他们二人做出这样令人不耻的事情，最后也是不会放过我的。不如我把命数掌握在自己手里。”
风吹起轿帘，莫名与一男子对视。
正是那日扶我一把的小公爷。
我的心一慌又赶忙镇定下来，对着他点头示意。
他的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回到侯府，一个陌生女子端坐在我房里等我。
看着就不怀好意。
凤萍与我耳语，说这是侯爷的表妹，嫁侯爷不成，一直在府里赖着。
我无视了她，吩咐凤萍帮我更衣。
“陆归晚，你都怀孕六个月了，怎么大早上还出门啊，去哪了？”
“卫兰亭，我没把你赶出侯府，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侯府的女主人了。”
卫兰亭一听就急了。
“陆归晚，成婚两年你都生不出来孩子。姑母一说要给表哥纳妾，你就立马怀孕了，这里面有事吧？”
我目光直视她，毫不怯懦。
“能有什么事？你倒是说说。”
“陆归晚，你假孕争宠！你还不承认吗？我偷偷观察过，李大夫给你的安胎药你从来不喝，总是让凤萍这丫头倒掉。我刚才已经审过他了，他可说你根本没有怀孕啊！”
凤萍的手一抖，我立即握住她，示意她别慌。
“话都让你说了，不如我们当面对峙？”
“不到黄河你心不死啊！”
卫兰亭忽然冲过来想踹我的肚子，被凤萍一推，就摔到了地上。
“死丫头，一会儿你主子遭殃，你也落不了好！我已经叫人去请姑母了，今日就是你们主仆二人大难临头的日子！”
卫兰亭跑了。
我让凤萍帮我上妆，收拾好之后直接去了中厅。
老夫人端坐在中间，身旁是宫里来的御医，那个跪在地上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就是常给陆归晚搭脉的大夫了。
我简单行了个礼，老夫人一挥手，那御医就上前来搭脉。
卫兰亭站在老夫人身后给她捏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侯夫人确实怀孕六个月了。”
卫兰亭一僵。
“不可能！李大夫说她根本没有怀孕！”
“屈打成招罢了。”
“你胡说！”
我装作委屈的样子，那老夫人无奈地叹声气。
“兰亭，你莫再胡闹啦！御医说得怎会有错！”
可是卫兰亭仿佛疯魔了一般，还是在不依不饶。
“陆归晚，你别以为你逃过了这劫！今天早上你急匆匆离府，是干什么去了？”
我半晌没有吭声。
“怎么？说不出来了？”
“本来不想说，但是既然表妹问了，我就跟母亲说了。侯爷昨夜一夜未归。这事在我怀孕后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我自知无法侍奉他，侯爷也许在外有人了，我……我想去看看到底是谁~是我小心眼了~求母亲原谅。”
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
她知道他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于是急忙翻篇了。
临走时卫兰亭还拉着我耳语。
“你还有秘密，我总有一天要揭开！”
“我拭目以待！”
虽然我面上镇定，但是心中有些发慌。
回去路上，我问凤萍，那日你们去郊外密室的时候，是否发现有尾巴跟着。
凤萍摇头。
“那个地方隐秘，就算有尾巴，也只能跟到密林，想找到那里要费不少周折。”
“我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到两天。
有仆人踉跄地冲进府中，跪在老夫人面前哆哆嗦嗦地说出大事了。
卫兰亭仿佛抓到救命稻草。
“是在那里找到陆归晚的jiān夫了吗？”
“不是，是……是……”
“是什么？”
那仆从被踹了一脚，赶忙又爬起来回话，这次流利多了。
“是侯爷和夫人在那里！”
“你胡说什么？”
众人一头雾水，老夫人也皱起眉。
“是真的！有个跟夫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被发现时，她被侯爷用锁链勒着脖子！而且，侯爷几乎瘫痪了！”
3
萧绝和陆归晚都被抬到了中厅。
一下子，府里的人全乱了。
我还要继续演戏。
“夫君？”
“妹妹？”
“你们二人竟背着我苟且？”
老夫人被骇得站立不住，立即派人去宫里找来了御医。
御医断言他已经瘫痪，且无法言语，以后只能长期卧床生活。
“表哥！表哥！”
卫兰亭直接扑在萧绝的身上，把萧绝震得抬起来眼皮，可惜他无法出声诉说自己的遭遇。
我瞧着十分解气。
一碗汤药灌进了陆归晚的嘴里，她终于悠悠转醒。
一看见我，她登时要爬起来找我复仇。
凤萍把她拽下来，一把搡在地上。
“昭月小姐，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不耻之事？你们是亲姐妹，你怎能与姐夫偷情？”
“怪不得侯爷在小姐怀孕后，总是提起纳妾的事情，原来是你勾着侯爷要与自己的姐姐共侍一夫。”
“小姐端庄持重，从不跟侯爷用这些变态的道具，你为了笼络他，竟然……真是不知羞耻！”
陆归晚伸手一指我，想要发声。
“我……才……是……陆……归……晚……”
可惜只有嘶哑难听的声调，没有人听懂她在讲什么。
她捂住自己的脖子不住地咳嗽，可是并不管用。
她哑了。
刚才那碗药是李大夫给她煎的。
她也曾把李大夫的家人当人质，威胁他瞒天过海。
今日他算自己报仇了。
陆归晚浑身都在哆嗦，她无助地望着所有人，接着扑向了萧绝。
萧绝也恶狠狠地看着她。
我想，饿了两天，应该是那块枣糕让二人反目成仇了吧。
本来就是假的恩爱夫妻，在生死面前，必然暴露出真面目。
她脖子上锁链的勒痕，就是他的报复了。
“陆归晚，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
卫兰亭率先发难。
我假装脱力地坐在椅子上。
“不过是家丑罢了。当年父亲与母亲的双胞胎妹妹有些不堪的事情，这孩子生下来就被送到庄子上养着，除了最亲近的人，其他人谁也不知晓。”
卫兰亭眯着眼睛看来看去，忽然茅塞顿开。
“是吗？你们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那我不禁有个猜测了，也许你是假的陆归晚，她才是真的陆归晚！”
这话是个惊雷，劈得众人呆若木鸡。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也许是真的陆归晚生不出来孩子，所以让你这个妹妹替生。对！就是这样的！但是你并不愿意，所以设计报复他们两个，甚至要冒充真的陆归晚当侯夫人！”
卫兰亭一向疯癫，可是这件事还真的让她歪打正着。
但是毕竟太过离奇，众人都不怎么信。
凤萍先作证：“表小姐，我知道您一向嫉妒我们小姐，但是这种故事编的也太离奇了。我伺候我们小姐都快二十年了，难道我会认错人吗？”
“你一个外人因为利益当然会撒谎！要我说该把陆大人和陆夫人都找来，让她的父母来认一认，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老夫人允了。
不过一个时辰，陆霆和赵佳就来了。
他们二人震惊地盯着向他们爬过来的陆归晚，呆若木鸡。
仆人拉住了她之后，我第一个迎出来行礼。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我三言两语把前情跟他们说了个清楚。
“今日叫您二人过来就是想让你们辨别一下，谁是真的陆归晚。”
赵佳的脸色灰败，她一眼就知道我是假的，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像条狗在地上爬，她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陆霆却及时拉住了她的衣袖。
我笑了。
我这亲爹永远是最识时务的。
刚才我跟他悄悄说了一句话。
“无论我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你的荣华富贵都系在我的肚子里。”
陆霆对着老夫人行了个大礼。
“老夫人，我自己的女儿我自然分的清楚明白。”
陆归晚瞪着红肿的眼睛等待审判。
“这位才是真的侯夫人陆归晚。而那位毁了容的是陆昭月。她被我散养在外二十年，不懂礼数，竟公然勾引自己的姐夫，造成大错，该重罚！”
一锤定音。
于是陆归晚被带下去打了三十大板，几乎丢了半条命。
我送陆霆与赵佳出府。
在马车上赵佳抱着陆归晚哭晕了过去。
陆霆深深看我一眼，吩咐马夫打道回府。
我站在门口吹了吹风，感受这久违的欢畅。
却忽然看见一位长身玉立的郎君走向我。
他对我低声耳语：“我知道你不是真的陆归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