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仪的暗卫与富家真千金大婚时,我这个假千金负伤逃离。
我是个贼,一个比师父胆子还要大的贼。
师父偷金银财宝,我却偷更有价值、更宝贵的东西。
我不仅偷了个假千金的身份来享受荣华富贵。
还时常偷吃貌美暗卫的豆腐。
可惜偷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正主回归,我如丧家之犬般逃窜。
后来,我在酒楼被假暗卫真太子拦住:
“偷了我的心,你还想逃?”
1
卫铭与顾泠大婚的消息传来时。
我被囚禁在顾府中的一处破败院落。
顾泠的贴身婢女姜琴带着几个侍卫踹开我的院门。
她手拿沾满我鲜血的竹板刑具,专挑我全身伤处,拳打脚踢。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双手渗出的鲜血已经看不到完好的皮肉。
我总觉得这双手以后都不能偷盗了。
没了吃饭的本事,又被官府通缉。
我怕是扮作乞儿乞讨都不能。
可是这些时日我过惯了奢侈的富家千金生活,我不想再回到过去吃苦了。
手指被竹板刑具夹着,婢女拉着启动刑具的绳线,脸色狰狞:
“偷来的终究不是你的,今晚我就把你的手指头夹废了,怕是以后以色事人都做不到了。”
我被捆绑架住,动弹不得。
冰冷锋利的匕首贴在我的脸侧。
口中塞的脏布让我双颊胀痛。
心脏也被府中大婚吹奏的唢呐声震得麻木。
渐渐地身上的疼也就感觉不到了。
也是,卫铭该恨我的。
我这双手对他做过许多过分的事。
我这双手肮脏,偷金银,偷身份。
还妄图偷他这个人。
现在真千金回来了,他正与这位金枝玉叶的真千金大婚。
我这暗处见不得人的罪犯,怎么能肖想尊贵的他。
双眼紧闭,脸上冰凉的眼泪断了线。
我攥紧袖中原本要给他的藏宝图,对着门口桃树枝上的一抹黑影轻轻点头。
几息间,姜琴和侍卫们被桃叶击中无声晕倒在地。
清冷的青年男子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乖徒儿,为师来晚了。”
看着扮作姿容艳丽女子模样的师父为我松绑,我眼泪又决堤了。
“师父,我跟你走。”
2
我叫秦娓,八岁起便跟着妙手神偷的师父游渺混迹于江湖。
虽然师父只比我大五岁,但他偷盗的实力不容小觑。
至今没被人抓到过。
他曾告诉我一个秘诀:
“娓娓,白日里我女子装扮时,你叫我姐姐。”
“夜间行窃我便以男子模样,这样官兵通缉就识不出我们了。”
干我们这一行见不得人。
夜行时一身黑衣覆面,白日里则穿常服戴斗笠。
这个法子他用了许多年。
岁月更迭,他从豆蔻青涩的姐姐装扮成前凸后翘的姐姐。
我也把他神偷妙手的衣钵传承得炉火纯青。
别的同行偷盗金银财宝。
师父和他们不一样,他带我只偷贪官的赃银。
毕竟这些钱他们不好大张旗鼓追究,也能为我们减少许多风险。
师父善于口技,时常用婉转妩媚的女子声音装深沉:
“娓娓啊,肯定是上一世我们太缺德了,这一世才会吃苦,所以这一世我们要多行善积德,下一世才会幸福喜乐。”
我表面乖乖地回答:“好。”
实际上我才不管下一世呢,我就要这一世平安喜乐!
师父很厉害,哪里有贪官,哪里有赃款,他都知道。
但他捅的娄子也是最大的。
我十五岁时,和师父一起流浪至一个贫苦的村落。
那里好几个村的人因天灾,农作物颗粒无收。
更因繁重的赋税引发了饥荒。
即使这般惨境,村民还是拿了干净的吃食招待我们两个外乡人。
在易子而食的惨况发生之前。
师父因村民枯瘦的手,递过来一个干净的馍馍。
而花一大笔钱为这几个村买了堆积成山的米面粮食。
当然,这笔钱是我和他去盗的。
至此开启了我与师父被追杀的亡命生涯。
我们日子过得凄凄惨惨。
好几次师父都被追杀得受了重伤,险些丧命。
有一日师父挺了挺他傲人的假xiōng部,用婉转好听的女子声音对我惆怅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娓娓,我今日找了个正经营生。”
“放心,那种活计应该可以戴面罩的。”
我放心地和他走了。
谁知他却带我敲开了青楼老鸨的大门:
“求嬷嬷可怜我们苦命的奴仆,孤苦无依,唯有一张唱曲的好嗓子,望嬷嬷收留赏口饭吃!”
师父的女子装扮无可挑剔,媚意天成。
嬷嬷看得眼都直了。
我们就这样化名在青楼苟活了几年。
师父负责唱曲,我负责吃客人们赏赐的瓜果美食。
本以为可以这样一直安逸下去。
谁知我捡到了一个和情郎私奔的富家千金,回府认亲的信物。
从而踏上了冒充富家千金,享受荣华富贵,调戏美貌暗卫的不归路。
3
卫铭那时候还不是太子。
他是假太子萧时煜身边的暗卫。
萧时煜垂涎师父的美色。
我垂涎卫铭的美色。
萧时煜从听到师父唱的第一首曲子后,便时常来光顾。
师父说萧时煜这种冤大头的钱最好骗。
随便唱个曲就能把他迷得一掷千金。
男人打赏妓子的钱,对他们来说不算得什么。
这个冤大头就这样被我们薅了好多年。
我看到师父从太子手里收到许多银票,自己半夜偷偷拿去潇洒了。
没带上我。
当今皇上子嗣微薄,仅他一个皇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出手便是阔绰。
他积极为师父赎身,想将她收纳为侍女。
为了安全着想,师父婉拒了。
“太子身为皇室中人,一旦民女跟着你,必会令皇上不喜。”
太子只得作罢,但时常来听曲。
并霸道对外宣称要一直包下师父。
每当萧时煜在包厢里色眯眯听曲时。
卫铭就闲散倚在房梁上假寐。
他一身黑衣覆面,薄薄的普通料子也掩盖不了薄肌的魅力。
他冷冷地看我一眼,我都觉得脸红心跳,呼吸急促,心尖颤抖。
此男子手段了得!
我流着哈喇子,回忆每晚去太子府屋顶掀瓦偷看他沐浴的情景。
一日,我恰巧捡到京城顾家养在庄子上的,三小姐顾泠回府认亲的信物。
一块精致的鱼形玉佩,刻有繁复纹样和玉佩主人的名字:顾泠。
我亲眼见顾泠把它丢弃到河中,携情郎的手私奔去了。
她说的话,犹在我耳边回响:
“我不要很多很多钱,我只要裴郎你很多很多的爱!我要跟你走,我不想回顾府被安排婚事!”
我舔舔唇,那正好,我要很多很多钱呀。
于是我捡了她丢掉的玉佩,去问师父意见。
师父大为赞赏。
“乖徒儿放心大胆地去吧!正好为师唱曲唱累了,你记得多来接济接济为师便好。”
听到“放心”两个字,我左眼重重一跳。
但色向胆边生,我无甚在意,满脑子都是我的色tú大业。
我把玉佩放到萧时煜的面前。
“太子殿下,没想到吧?要与你成婚的顾家三小姐是我,只要你顺利助我回顾府与你成婚,我与你商议一些条件,绝对是你满意的。”
我看了唱曲的师父一眼,对萧时煜挤挤眉。
萧时煜长指捏着许多张百两银票。
以刁钻的角度塞进师父嫩白的香肩薄纱里,满意地看着师父羞涩一笑。
他眼神不曾分给我半分:
“甚好,每日我府上被你掀掉的屋顶瓦片也算是得救了。”
一拍即合,接下来几日我顺利去全京城最有钱的富商顾府认了亲。
迅速接下皇帝赐婚的圣旨,与太子成了亲。
师父,为了徒儿的终身大事,只能先牺牲下您了。
4
顾家为我置办了一座豪华的宅院作为我和太子的婚宅——芳华馆。
陪嫁的金银首饰也塞满了整个府库。
仿佛这偷来得到的一切就是我的了。
我以包下师父一个月入府为我唱曲为由,换得卫铭一纸卖身契。
新婚夜,萧时煜穿着喜服,在他的寝房与师父饮酒作诗。
而我捏着卫铭的卖身契,单手把他摁倒在我的喜床上。
“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主人。”
“你待在我身边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会怎么爱上我。”
我摘掉他的面罩。
他还是穿着那袭黑色的暗卫袍子,墨发束起,剑眉星目。
他薄唇轻抿,看不出喜怒:
“小姐,强扭的瓜不甜。”
我摸了摸他结实的胸膛和精窄的腰。
“所以你要学会爱上我,便不是强人所难了。”
强扭的瓜,虽不甜,但也解渴呀。
摸够了,我便脱下喜服,换上夜行衣,打算去掀太子寝房的屋顶看看。
我故意在卫铭面前更衣,打算用自己色相勾引他。
但勾引失败了。
师父咋不传授我吸引男人这一招呢?
掀开太子寝房屋顶时,我与师父黑白分明的瞳仁正对上。
太子已在桌上醉倒。
看着师父的冷笑,我背后阵阵凉意。
接下来的日子,我忍着师父的白眼。
一边花钱大手大脚,一边日日勾引卫铭,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许多道上的兄弟听闻我发达了,纷纷向我伸出求包yǎng的橄榄枝。
但我心中只有卫铭,给了些钱财将他们打发了。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过上了给卫铭搓澡的日子。
即使每次我给他搓完澡,都会流着鼻血被他赶出来。
我也甘之如饴。
兴许是暗卫这个职业太过高危。
好几次我拉着卫铭陪我逛街采买时,我俩都遇到刺客被追杀。
我报上我太子妃的身份也不管用。
有一次我俩不敌对方,卫铭身受重伤。
我为了让他活命去府中寻来救兵,独自引开敌人。
被逼至悬崖时,这帮畜生竟不讲道义,想先辱后杀,无耻至极。
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
多年的手上功夫救了我的命,我抓住了崖边的一棵树。
但右手手腕内侧伤到筋脉,需静养几个月不可动内力。
此一伤后,卫铭竟然开窍啦。
在我即使手腕受伤,依旧坚持要替他擦背时。
他轻柔拉住我的左手,借力把我拉进浴桶。
“你怎么这么傻,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怎可为了我连性命也不要?”
“值得吗?”
我瞄了瞄没替他擦完的背:“值得。”
他吻上我眼角的泪痣:
“在屋顶看了我这么多年沐浴,这回要不要试试,我给你沐浴?”
于是还未到晚上,躁人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浴桶里的水浪比往时大,他的榻上到处是水渍。
5
自此我和卫铭过上了蜜里调油,吃喝不愁的日子。
连师父都祝福我:“死丫头吃得真好!”
正当我想着有什么办法,把他从暗卫岗转正到夫君岗时。
真正的顾泠回来了。
我心下一怔,偷来的终究要还回去了吗?
可是明明这些都是顾泠不要的呀。
我是捡的。
我又想到师父说过,不请自拿便是偷。
我无法说服自己。
于是顾泠踏进顾府那天,我在芳华馆盘算着跑路了,和卫铭一起。
收拾好银两细软。
金银珠宝我已换成银票。
小偷的直觉让我很早之前就做好了万全之策。
我怕这盗来的东西终究不属于我,兑换好银票才方便跑路。
可我找不到师父了,也找不到太子了。
今早为我出门采买的卫铭也在顾府接了一道圣旨。
摇身一变,成了太子。
他是太子之后,还会要我吗?
我六神无主,受伤的右手颤抖着把卫铭的卖身契,放进装满银票的包裹里。
打开大门正要出府去寻他,便看到顾泠带着侍卫在门口候着了。
顾泠令侍卫把我抓到顾府的一个偏僻院落里。
她长着一张与我有七八分相似的脸,连泪痣的地方都长得一样。
她穿着云纹金缕靴,用力踩着我受伤的手腕。
“偷来的东西,享受得心安理得吗?”
“我才是顾家三小姐,堂堂正正的太子妃。”
“你猜卫铭是选择当尊贵的太子,还是选择当你这个小偷的夫婿呢?”
我手腕疼得像骨头生生被碾过,丝丝血迹渗出。
泪水模糊中,我看到卫铭的身影。
他穿着华贵的玄色蟒袍,贵气逼人,我不敢直视。
我焦急地喊他,他却任由我被顾泠踩着手。
他打开我的包袱,拿出他的卖身契,撕得粉碎。
他用那双无数次抱着我的手搂着顾泠,声音轻柔:
“阿泠消消气,何必与一个低贱的小偷计较,把她送到官府便好。”
“多年的偷盗案底,这辈子算是在狱中出不来了。”
他从未看过我一眼,像是嫌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