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当日，我信心满满地进了考场。
进了教室后，低头看了一眼准考证上的信息。
姓名：江一，考场：S404，座位号：30。
所有同学落座，我的眼前微微一晃。
监考老师没了，考生好像也换了。
更可怕的是，准考证上的座位号，变成了31。
1
正当我震惊的时候，教室的门砰的一声凭空关上了。
黑板上浮现出了粉笔字。
【欢迎来到大考副本。】
【所有考生，在考试结束前，不得离开教室，违规者，死。】
周围的考生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便有男生举手喊道：“老师，监考老师在哪！”
“没有老师啊，人呢？”
“怎么回事！”
离门近的同学大胆地跑到门口，用力一拽。
砰！
整个人爆开，血液溅得哪都是。
规则……是真的。
【规则一：本次考试分为三场，考试期间，考生不得离开座位。】
【规则二：考生把准考证放在桌面右上侧，坐在对应的座位上。】
【规则三：考试期间，考场内必须保持安静。】
【规则四：考试结束后，考生必须立即停笔。】
【违规者，死。】
最后一句，用红色标粗。
所有人要么颤抖，要么抱头。
我们是真的进入了规则怪谈。
2
【考试开始】
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张试卷，上面只有一道问答题。
【我要如何从河滨小区赶到一中？】
我拔下笔帽，毫不犹豫地写下答案：从河滨路站坐一路车，到一中下车。
刚写完，第二题的题干显示了出来。
【按照上述路线，如果我要在早上八点前赶到一中，需要几点钟从家出发？】
七点二十。
【按照上述时间，我该如何吃早饭。】
可以在七点二十前，在家吃完早饭后出发。或赶到学校，从食堂买早饭吃。
每道题都是上一题的延续。
这根本不像是考试，反倒是像在描述一个人的日常。
若非我很熟悉，不可能回答得这么顺利。
我的脑海中浮现了故人的身影。
那是我最好的朋友，纪安。
3
我和她住在同一个小区，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上了不同的高中。
她在一中，我在三中。
她是天生的左利手，也就是俗称的左撇子。
不管是写字画画，还是待人接物，都习惯于用左手。
每天早上，纪安会乘一路车往北，我坐十路车往东。
通常她都会在家吃好早饭了再出发，也有睡过的时候，赶到学校，急匆匆对付两口。
她昂着脑袋骄傲地和我说过，“只要在七点二十前出门，就肯定不会迟到的。”
我也不知道骄傲个什么劲。
我们相约好了，高考一定要发挥出最好的水平，再去同一所大学，继续做好姐妹。
可去年，也就是2006年，纪安跳楼了。
4
学校给出的消息是，纪安学习压力大，孩子一时间钻了牛角尖。
我不信，于是问了纪安父母。
他们告诉了我一些信息。
三月一号，纪安的同学朱虹得了重病，班主任号召大家捐款。
三月二号，全班同学于早上进行了捐款。
三月三号，所捐款项被爆出不翼而飞。
后来警方调了监控。
在疑似款项被偷的时间段内，只有安安进过老师的办公室。
还未等警方未对此事下定论，流言却说，是纪安把钱偷走了。
三月十日，为了自证清白，她从教学楼上一跃而下。
“傻孩子，真是傻孩子！”
“都怪我们，当初没看好她，一不小心就让她……”
5
我想去一中询问她的同学。
但一中因为纪安的坠楼事件，看管得更加严格，外校人员一律不得进入。
我又从一中的贴吧上寻找到了支离破碎的线索。
三月二号当天，有人早上忘了带钱，所以班长下午才收齐交给老师。
而纪安在下晚自习后，去找了英语老师。
再后来，原本装钱的袋子里，被塞满了碎纸。
警方调了唯一的监控，发现疑似丢钱的时间段，只有纪安进过老师办公室。
这个事情于第二天，也就是三号，被所有人知道了。
之后几天，有流言说纪安和李强有一腿。
为了讨好李强，才偷偷把钱掉包，给他买最新款的手机。
十号，班长赵飞发现纪安坠楼，她就这么死在了一个雷雨天。
6
我一边做题一边回忆。
现在想起来，总感觉纪安的事情，有点蹊跷。
但一时间又想不通是哪里不对劲。
试卷浮现出最后一题。
【你知道吗，从23.83m的地方落下，就能得到解脱。】
我没有答题，只是在卷子上找着空白的地方写。
“安安，是你吗？”
“安安，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回应我一下吗？”
“安安，我想你了。”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作答。】
【距离下一场考试，还有十五分钟。】
【考生可以自由活动，调整状态，应对接下来的考试。】
试卷在我面前逐渐消散。
可我分明看到，在试卷彻底消失前的一瞬，有行字一闪而过。
【去教学楼楼顶。】
教室门打开，教室瞬间吵闹起来。
考场内的考生一起冲出了教室。
奇怪的是，除了我，剩下的人仿佛互相之间认识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不是高考吗，怎么我们班级聚会了？”
“飞哥，你给出出主意！”
我站在稍远处，听着他们聊天的内容。
那个所谓的飞哥，一身的名牌，像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大家先四散开，找线索吧，这里既然有什么规则什么之类的，那肯定就应对的方法！”
他一发话，他周围的同学跟着附和，一个俩个跟小弟似的。
“对对对！”
“还得是飞哥。”
“来来来，我们分一下，到不同的地方寻找。”
我本能地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想要默默离开，却感觉我的手臂被人拉了一下。
是一个瘦弱的女生，头发枯黄，身形弱小。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她的话音刚落，前面几个男生就瞬间扭头，不怀好意地看向我。
“对，你不是我们班的，为什么也在这里？”一个黄毛说。
“我也不知道啊，一进考场就这样了。”
面对对方十几个人的架势，我低头冷静回应。
“时间不多，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废什么话？”
那个叫飞哥的人很冷静，仿佛现在的状况只是一个普通的密室逃脱。
“是是是，飞哥，你看我这脑子。”黄毛随声应和，仿佛被训斥的人不是他。
但转头，就对我颐指气使。
“喂，那个谁？你去操场找线索去，四十分钟后回来报告，要是什么都没发现，哼！”
黄毛的手嚣张地在我脸上拍着。
周围围观的同学无一人出声。
也是，他们几十个人本身应该就互相认识，报团取暖，哪能把我放在眼里。
“好的，我知道了。”
我姿态放低，故意示弱。
7
什么操场，我才不去操场！
我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教学楼顶。
试卷上那句话，很可能是只想给我看到。
也就是说，楼顶一定有什么线索。
正想着，突然空中传来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雨水打湿了地面，粗糙的水泥楼顶，显示了一个数字：23.83。
这不是最后一题题干里的数字吗？
所以安安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我的心像是被揪住一般，疼的厉害。
我走到数字那里，是在扶手旁边。
这扶手并不高，我双手握在上面，上半身都能探出去。
从这里往外看，正好是学校操场。
我看到雨水在操场上汇聚成了一行行的字。
原来是这样，只有在高处，才能看清楚这雨水要传达什么信息！
【三月一日，晴天，热死了】
【今天班主任说朱虹得了重病，老师号召大家捐款，那我可得好好翻翻，看我到底有多少钱。】
【三月二日，多云】
【我捐了328.6元，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虽然有些心疼，但朱虹同学肯定能好起来。今天的英语课好难，各种小语法叠加起来实在是无从下手。晚自习后，我特意去找老师问问题，她可真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把难点给我解释清楚了。如果我做题也能像老师这么轻松写意就好了！】
【三月三日，阴天】
【大家捐的钱被偷了。警察叔叔来调了监控，发现只有我在晚自习后去了老师办公室。】
【三月四日，雨】
【赵飞说，钱是我偷的。他亲眼看到我带了个布包进办公室，然后鼓鼓囊囊地出来了。可那是英语老师给我的一些学习资料而已！警察叔叔都没下定论的事，你赵飞凭什么言之凿凿！王雪，你很清楚我是去找老师的，为什么不帮我做一下证？当时你被赵飞他们欺负，那么无助，还是我挡在你面前的！】
【三月七日，雨】
【李强竟然说我和他……这个，这个，臭流氓！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偷尝禁果，也绝对不会和他那个染了黄毛的小屁孩！】
【三月九日，晴】
【我没有偷钱，我也没有和人乱来。要是被我发现是谁造我的谣，头给他拧掉！】
我的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人也瞬间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我知道了，原来纪安坠楼这事情的违和感就在这！
8
纪安虽然柔柔弱弱，但骨子里倔强地很。
她从小眼睛里就揉不得沙子。
面对流言蜚语，她难过和失落是正常的，但绝不会因此而自暴自弃。
更不可能做出以死明志的行为。
我甚至都能想象出她会说什么话。
“那不是随了他们的心意吗，我才不干！”
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考试还有五分钟即将开始，请各位同学回到考场。】
【迟到者，死。】
我赶紧往考场跑去。
其他人明显是一伙的，现在回去，难保不会被质问找线索的事情。
可目前还不是正面起冲突的时候。
于是我跑到一半，站定了脚步，算着时间卡点回到了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黄毛怕触发什么奇怪的规则，不敢向我发难。
【考试开始】
【本场考试持续三十分钟。】
【请凭心回答，答错者，死。】
我翻了一下试卷，和第一场不同的是，所有的题目已经全部展现出来了。
但我并不着急回答。
那个被簇拥的名牌公子哥应该就是赵飞。
从纪安的日记里也能推断，黄毛大概率是李强。
他们互相之间认识，所以，我算是闯入了纪安的班级。
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很显然和纪安有关，纪安为什么会把他们拉进来。
很可能是因为与坠楼事件有关。
又为什么会把我拉进来？
我的思路在这里顿了一下。
她不会害我，所以，我是个意外。
9
【从教室到老师办公室，怎么走？】
A、下两层楼
B、往东走
C、1000
D、不知道
题目有点奇怪，但规则都说了，凭心回答。
这一中什么情况，我怎么知道，选D！
【能给与他人最大的帮助是？】
A、1000
B、328.6
C、362.8
D、326.8
这一题，我毫不犹豫写下了B。
安安的日记清清楚楚表明，她掏出了所有的钱，328.6元，全部捐给了朱虹。
【从今往后，我最害怕的数字是？】
A、1000
B、π
C、1935
D、1.414
害怕？安安并没有提过害怕的事情。
日记里好像也没有说她在害怕什么。
不对。
我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
她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糟心的事，但这不代表她不能害怕。
安安出现在了监控里，是那个可疑的时间段，晚自习后。
那是她成为嫌疑的时间，也是后面流言蜚语的开端。
所以1935指的是时间，晚上七点三十五分！C！
【从天堂到地狱需要做什么？】
A、捐款
B、晚自习后去老师办公室
C、1000
D、等待恶魔出现
我捏了捏拳头。
安安用了自己所有的零花钱捐款，有错吗！
安安有不懂的问题去问老师，有错吗！
我用力写下了那个D，恶魔！
【一个物体从23.83米的高出落下，是什么颜色？】
A、红色
B、黑色
C、17.8平方米
D、五彩斑斓
我的手紧紧捏着笔，A。
安安，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题目做到这里，我的思路已然全部打开。
“从天堂到地狱”指的是从楼顶到地面。
“等待恶魔”指的是还有另一个人。
“一个物体”指的是被动的状态。
教学楼楼顶的扶手并不高，我才一米六一，就能探出身子，更别提安安一米七的高挑个头了。
所以，纪安坠楼事件，并不是自杀。
她是被人从楼顶掀下去的！
10
最后一题
【你愿意帮我吗？】
A愿意
B不愿意
几乎是明牌了，这题就是告诉所有人，副本与某个人有关。
虽然不知道安安是如何创造出的这个空间。
但她一定想在这群人身上，求得什么。
我毫不犹豫写下了A。
【考试结束，现在开始阅卷。】
没过几秒，考场上出现了变动。
十来个人挨个爆炸，消失不见。
【阅卷完成，请考生离开考场。】
【距离下一场考试还有十五分钟。】
【考生可以自由活动，调整状态，应对接下来的考试。】
11
考试一结束，我就冲了出去。
我能发现这里与纪安有关，赵飞他们肯定也能。
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与纪安有关系，那我可就危险了。
我沿着教学楼外墙走，尽量避开他们的视野。
我一边漫无目的地走，一边开始捋自己的思路。
纪安创造了这个副本，把所有人困在里面。
给出了绝对无法反抗的规则，但好像规则的限制又没那么大。
第一场考试是在确认我们认不认识她。
第二场考试是在确认我们是否能成为她的帮手。
她到底要做什么。
报仇吗？
不对，若是那样，直接把规则难度拉高，还用得着这么费事？
我沿着墙根，无意间走到了一个花坛处。
抬头一看，这应该就是纪安当时摔下的地方。
花坛里的泥土开始变化，产生了一行字。
【你往实验楼看。】
我正想着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是第一场考试结束时那个瘦弱的女生。
她说她叫王雪，是纪安的同桌。
我看见她望了望四周，然后左手一把把我拽到一个阴影处。
“这个副本和纪安有关对不对？
“你是她的帮手是不是？
“你肯定知道出去的方法，求求你，告诉我吧！”
看着她的样子，紧张，但敏锐。
我拨开了她的手，不置可否：“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她的帮手？”
王雪深吸了几口气。
“这个副本已经循环好几次了。只有这次多了一个你。”
“好几次？”
“对，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有我保留了记忆。”
我回忆了一下，难怪第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其他人只觉得奇怪，但却并未过多的关注我。
“那第三场考试是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