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七年,前夫顾砚时抱着断腿小狗冲进我的宠物医院。
抢救完小狗后,男人付了双倍诊金。
我让助理将多余的钱原路返回给他。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咬字清晰。
“当初离开我的时候要死要活,现在划清界线做样子给谁看?”
我点亮手机屏幕的婚纱照,说的话一语双关。
“结婚了自然要避嫌。”
“我说得对吧,有妇之夫。”
而且彼此有纠缠才需要划清界线。
他如今于我而言。
不过是一个陌路人罢了。
1
顾砚时手指突然陷入博美犬的肉里,引得它呻yín几声。
他却没有理睬小狗,盯着我手机那已经熄灭的屏幕。
露出一个像是拆穿了我什么把柄的轻笑。
“现在AI技术这么发达,倒是给了你生成婚纱照的机会。”
“现在晚上十二点,你还在坐诊,你那莫须有的老公不担心你吗?”
走出宠物店的门后,风太大,我赶紧搂紧了身上的风衣。
顾砚时又嗤笑一声。
“夏眠,你还是老样子,一紧张就手忙脚乱。”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对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我终于开口提醒。
“顾砚时,你该了解的人是你的妻子柳若微。”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良久,才转移话题。
“我看你宠物医院选址太偏僻了,占地面积也小,不像以前你妈开的那家宠物医院……”
八年前,在发现顾母赤身luó体和我爸躺在床上的第二天。
我妈将顾母反锁进诊疗隔间,点燃了宠物店。
大火吞噬了宠物店,只留下两具焦尸。
思绪回笼,我看了眼手机,丈夫陆恃远给我安排的司机发信息说车子轮胎漏气,要迟点过来接我。
我瞥了眼他怀中在风中凌乱的小狗,催促他赶紧走。
话音刚落,他手机就响起了柳若微的语音电话。
他紧蹙眉头,等到对方快要挂断的时候才接了起来。
顾砚时不小心摁了外放键,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电话那头传来柳若微压抑的呜咽声,夹杂着几句询问小狗伤势的话语。
她的这副姿态,一如十二年前抱着那条奄奄一息的田园犬冲进我妈宠物店求救时的孱弱。
后来我才发现。
顾砚时私下里就吃人家这一套。
“美美我今晚先带它住酒店,明天还要去宠物医院输液。”
“很晚了,别想太多,你先睡吧……”
他全程下颚线绷紧,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来不及发现他的异常,陆恃远的微信又进来了。
【我让司机换辆车来接你回家,不然怕你等太久。】
【回到别墅记得给我发信息,明晚下飞机我给你做拿手好菜。】
【别坐诊太久,老婆你的手还没完全康复呢。】
还没来得及回复,司机换了辆普通轿车开过来停在我面前了。
陆砚时在看清司机和婚纱照的脸不是同一张后,轻勾唇角。
“好了,夏眠,我知道你说结婚是骗我的。”
“你确定要坐打得滴滴回去?而不是我送你一程?”
我懒得再解释什么,只是摇头笑了笑。
一转身,却被他拉住了我的手臂。
他眸色渐深。
“夏眠,离开我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怔了怔,随即将手抽了出来。
“挺好的。”
即便当年被扒了一层皮。
但我也走出来了。
2
第二天,抱着博美犬来输液的换成了柳若微。
多年未见,她还是一袭清纯的装扮,开口说的话却暴露了她曾经掩盖得极好的刻薄底色。
“还真是巧啊,江城那么多家宠物医院,我老公恰好选中了你这家。”
说完,她抱紧博美犬,转身就走。
“美美,这位医生的妈妈医德奇差,当年连宠物医院和爸爸的妈妈一起烧了。”
“我们走,不要来这家医院看病,咱们换一家。”
博美犬在她怀里开始挣扎,她没有安抚,径直离开。
直到博美犬的吠叫声消失,脸色苍白的助理小柔才问我是怎么回事。
十岁那年的冬天,迎来了近百年难以一遇的寒潮。
我妈瞧了眼外面的风雪,刚想关门,顾母却带着顾砚时和一只中华田园犬走了进来。
人和狗一样瘦小。
我动了恻隐之心。
在了解到顾砚时是顾母被卖到乡下的强迫生下的孩子时,我求我妈让顾母留在宠物医院当收银员。
在顾砚时眨巴着眼睛说他也可以来宠物医院免费搞卫生时。
我妈到底心软了。
顾砚时成绩好,会来事,还帮我打过欺负我的高年级同学。
我妈对他的喜爱溢于言表。
考上大学前,每回考试前我妈都会给他准备一碗火腿肠加双蛋搭配的面,十年来经常偷偷塞零花钱给他花。
顾母和我妈也处得很好,房东在一年租期到后加价,我求我妈让她母子俩搬进我家的大别墅。
可谁又能想到,这个一向说话都不敢抬头正视别人眼睛的女人,竟和我爸在浴室洗鸳鸯浴。
我妈接受不了打击,砸碎了浴室的门。
我爸用浴巾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没有愧疚,语气里全是对我妈不体面的指责。
“啊香胆子小,你别吓到她。”
我妈提出分割财产,顾母却跑到宠物医院大闹,要求我妈将宠物医院给我爸。
我妈一气之下用胶纸封住了她的嘴,将她反锁进最尾的诊疗隔间。
打电话让所有宠物家长接宠物回家,洒了酒精,点燃了宠物医院。
我赶到后,浓烟滚滚,外墙已被烧得焦黑。
我哭喊着“妈妈”,奋不顾身跑进去救她。
却被顾砚时拦腰扛在肩上,死也不肯放我下地。
想起我妈在半个小时前给我发的那条“妈妈走了,记得顾砚时永远欠你,但答应妈妈,你不要嫁给他”的信息。
我哭着用手机往顾砚时身上狂砸。
他一声不吭,痛得闷哼也咬牙死不松手。
在我妈烧焦的尸体被抬出来的那一刻。
掉落在地的手机屏幕碎出裂痕。
我人生的拼图也散了架。
小柔眼眶湿润,打断了我,说话间有些没底气,带着结巴。
“夏眠姐,我……我待会……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后来呢?后来你和顾砚时怎么样了?”
后来,他哭着说他永远都亏欠我。
就也真的,一语成谶。
3
顾砚时和他带过来的田园犬大黄一样。
总巴巴地跟在我的尾巴后面。
自从柳若微抱着生病的小黄求我妈免费救助后。
因小狗结缘,她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我们三个是最好的玩伴,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
在他成年那天,我误闯进他的房间,在抽屉发现他写给我的情书。
顾砚时成绩优异,是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一路考上了清大。
毕业后进入我爸公司两年内升到总经理,当年净利润同比翻了一番。
也正是那一年,我妈发现我爸出轨顾母,和她在大火中同归于尽。
大概是为了弥补我,顾砚时对我比以前还要好。
一下班就买菜回来给我做饭,出差前把饭菜做好放冷藏,每到饭点就叮嘱我加热。
我和我爸老死不相往来,我爸让他从中帮忙调和关系,他从不舍得让我为难,不多说一个字。
除了必要的开支外,他把工资和年终奖剩余的钱全都转给我。
“顾砚时,你弥补得太过了。我又不是你妻子,你把钱都转给我干什么?”
他却无措地红了脸。
“那你可以做我的妻子吗?”
“眠眠,我保证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
我忘了我妈临死前发出的不能嫁给他的叮嘱,嫁给了他。
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加上他要帮顾母还债,再怎么说我们的感情也会坚固的。
可杜若微轻而易举就撬动了。
婚后第二年,我爸脑梗被送去抢救。
我对他恨死了,不愿去医院看他。
这个任务就落到了顾砚时的头上,他一下班就赶过去看望我爸。
我下班把新购置的沙发放到同城的公寓,打开门却看到沙发上赤身luó体的俩人。
我的心气坍塌了。
我一边流泪,一边微笑。
拿起手机对着两人抓拍。
顾砚时拿毯子将柳若微盖住,还不放心地掖了掖。
冰冷的语言没有一丝愧疚,只有对柳若微的怜惜。
“若微没穿衣服!给我滚开!”
他将我的手机狠狠摔到地上。
屏幕四分五裂。
我爱他的那颗心也再拼凑不完整。
柳若微神色慌张地扑进顾砚时的怀里,勾起的唇角却深深刺进我的心。
我不明白,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男人,为什么柳若微偏偏选了我的丈夫?
顾砚时催促我离开,不耐烦地拧眉。
“你不作不闹的话,顾太太的身份还是你的。”
“一切都不会改变,只要你乖乖在我身边。”
柳若微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对不起,眠眠。”
“我和砚时才是一类人,我们彼此吸引。我的存在能缓解他的压力。”
“就当是为了砚时,求你不要拆散我们好吗?”
是了,她从和我们做好朋友的第一天开始,就是惯会用这副委屈赢弱的躯壳骗走我的同情心。
我出钱带她去旅游,学画画带上她,她生病我让顾砚时送她去看医生。
我是真心待人,但我不是傻。
于是我开始报复,拿着这公寓的监控,把她幼儿园老师的职位闹走了。
顾砚时彼时已完全接管我爸的公司,直接花重金买下一所私立幼儿园送她。
我不死心,拉着横幅到他公司去闹,上了社会新闻,造成公司股价大跌。
他向社会甩出给我P的精神病证明,将以前我们恩爱时的照片公之于众,挽回名声。
顾砚时把我关进地下室的铁笼,语气满是嘲讽和警告。
“你不知道吧,你爸昨晚已经死在医院了。”
“夏眠,你在我面前再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
“除了自由,你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从你身上夺走的了。”
绝食三天,终于换取到我那仅有的自由。
出铁笼的那一刻,顾砚时让保镖摁着我当场签了离婚协议书。
把之前给我的钱全部收回。
把我轰出了家门。
小柔激动地拍着我肩膀,打断我说顾砚时又进来宠物医院了。
他的眼神凝固在我的脸上,喉咙发紧。
“夏眠,我和柳若微这些年的婚姻并不幸福。”
“其实我昨天向你隐瞒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4
我掀起眼帘,看向他的眼神再无波澜。
他却毫不避嫌,把他们夫妻间的龌蹉像倒豆子一样说给我听。
原来昨天顾砚时抱来看病的那只博美犬的腿是被柳若微摔断的。
顾砚时如今公司越做越大,加班的频率变高,柳微怀疑他在外面应酬的时候点了高级的“小姐”。
大闹一场后,顾砚时觉得她不可理喻,想要晾她几天,没有回家。
她直接把博美犬的腿摔断,拍下视频要挟他,声嘶力竭地让他滚回家。
顾砚时不得不深夜带着博美犬看病,找了好多家宠物医院都没开门,直到来我家宠物医院。
整件事情唯一与我有关系的就是博美犬是我的患宠。
我淡淡点头,并没有为他打抱不平,顾砚时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狗狗被主人伤害,我建议你要注意一下它的情绪。”
“当初你们爱得轰轰烈烈,她这样做也确实挺符合她爱你时的人设。”
我被顾砚时离婚,扫地出家门后的那一段时间,每天都能收到柳若微的恋爱日记。
【你衣柜里的那件婚纱被我用剪刀剪烂了,砚时回来紧张地问我有没有伤到手。对了,这些照片是前几天砚时带我去巴黎选的高定婚纱,他说看我穿上的那一刻就忍不住了。】
【今天是你生日,我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他说是我生理期的第一天,忙前忙后给我煮红糖可乐。】
【今天在车库停完车,砚时没忍住和我在车里解锁了新的姿势。我是他说你在床上很无聊,一副大小姐做派,你应该不知道吧?】
我竟不知道,陆砚时在她面前能如此鲜活。
更不知道,他们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会爱得如此轰轰烈烈。
顾砚时怔怔地看着我,竟红了眼眶。
“夏眠,这些年你被我伤得很深吧?”
我赶紧打断了他,重复了一遍昨晚对他说的话。
“你想多了,我说了,我已经结婚了。”
不知是不是当初我爱他爱得太深给了他盲目的自信,顾砚时固执地不肯相信。
“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
我看了眼时钟,以我该给寄宿的橘猫换药为由,让助理把他请了出去。
刚换好药,陆持远竟提前回来了。
他亲了亲我的脸颊,把结婚戒指套进了我的无名指。
“老婆,上回你放在我大衣口袋的戒指找到了。”
“我提前回来了,但现在要回一趟公司处理事情,晚上我再来接你下班。”
说完,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发顶,匆匆离开。
陆持远走了不到五分钟,顾砚时竟又跑了回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无名指中的钻戒,自嘲又狼狈地勾起嘴角。
“原来你真的结婚了?”
“刚刚亲你的那个男人就是你的丈夫?”
他急切地要拉过我的手,被我一把甩开。
“夏眠,你怎么敢的?”
“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向我承诺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