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寺庙给正在前线的丈夫祈福。
方丈给我指点迷津。
前线的将军夫君早已出轨,不日会假装意外。
几年后便带小妾回来。
而我会落得被扫地出门,惨死街头的下场。
我气得差点掀了寺庙。
“我与夫君琴瑟和鸣,又怎会离心,不得善终!”
直到夫君落入山谷的死讯传来。
我悲切地为他处理后事。
可却在葬礼前的某天看到夫君“死而复生”,走进烟花柳巷,与一女子抵死缠绵。
回到府邸,我把自己关在屋里。
第二天出来,主动进宫请皇上恩准休夫。
1
温暖的阳光洒在皇宫地面,可空气却依旧寒冷。
我走向御书房。
往后一挥大衣,直挺挺跪了下来。
“安宁公主!”殿前的宫女太监一脸慌乱。
“让她跪!”殿里传来皇帝低沉的嗓音。
寒风呼啸,地板钻心的冷。
我仍目不斜视。
没多久,皇帝身边的公公出来把我请了进去。
殿里的炭火充足,血液慢慢回温。
皇帝坐在椅子里面翻看奏折。
“安宁,上一次你跪在那请旨同盛钧成婚;这次,你求的什么?”
“休夫,求皇上下旨捉拿叛臣盛钧。”
我朝不允许驸马私养外室和纳妾,盛钧知法犯法了。
“......”
皇帝眯起眼,“你当朕在陪你过家家么。”
“我是认真的。”
“理由。”
“盛钧没死,他已经回京了。”
“就这。”
“不止。”当然不止。
皇帝同我对视,突然合上奏折。
“盛钧再怎么样也是战功显赫、名声在外的少年将军,若在他刚战死沙场后便下旨,不能服众。”
“皇上,我会让众人心服口服。”
“安宁。”
我抬头,皇帝与我遥遥相望。
“皇兄安心,我有分寸。”
2
圣旨秘密来到我手中。
傍晚在府中,暗卫被召唤出来。
“帮我查两样东西。”
“一是盛钧手中这一年的花销流向;二是松城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晚风凉。
密旨刚放进暗格,暗卫就有消息了。
“公主,查到了。”
“盛驸马最近一年内在家乡购置了10套房产,同时在钱庄存入万两白银。”
盛钧的俸禄根本达不到一年内购置无数房产的地步。
他贪污腐败了。
“松城一战本该是我军利用峡谷成包夹之势取胜,但不知为何敌军竟早先在我军身后埋伏,最后虽然精英部队成功突围,仍死伤惨重。”
必胜的局面却军队溃败,将领战死。
确实惨重。
“府内可曾少了什么物件?”
“都查过了,其他物件未曾流失,但是皇上赏赐给公主您的白玉珍珠头簪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
我握紧茶杯,眯眼。
他盛钧倒是会拿,把皇上给的免死金牌给顺走了!
“公主。”暗卫还有话要说。
“驸马曾为一女子赎身,此后一直安置在城东宅院里。”
“知道了,下去吧。”
第二天是盛钧的葬礼。
虽然尸骨未归,但仍大办特办。
全城都得知盛将军为保军队壮烈牺牲的事迹。
盛钧再次赢得“生前死后名”。
副将前来悼念。
我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站着。
“安宁公主,将军战死一事我很抱歉!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他。”
我睨了他一眼。
“副将,将军之所以为将军,就应该随时做好为国而死的准备,如果他都需要你们保护,岂不让全天下笑话?”
“您说的是。”
“况且他用命保全了精英部队主力,这是荣耀。”
副将不再说话,递过来一封书信——吾妻安宁,若有来生,我仍会来寻你。
“这是在谷底将军的衣物中发现的,他,真的很爱公主。”
我接过,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正厅里阴冷昏暗,没有棺椁,只有盛钧的牌位立在那。
他名声在外。
自有一堆百姓自发在府邸门前献花送果。
突然,门外传来骚动。
有人穿着质感极好的素裙跌跌撞撞走进来,两行清泪汩汩流下。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这不是烟花柳巷里躺在驸马身下的陆烟雨?
你终于来了。
从副将惊讶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们认识,还很熟。
她跑向木碑,伏桌而泣。
“大人,大人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大胆!竟敢擅闯公主府!”在场的官僚勃然大怒。
“这位是?”我面色平静。
她哭得那么悲切。
每一句“将军”都喊得情深意重。
没人敢出声。
“回公主,民女很久以前便为将军所救,民女不求别的,只求公主能让民女为将军守丧三年。”
守丧三年,是为皇帝、父母、丈夫所守。
众人色变。
人群一片肃静。
我看了眼她头上的白玉珍珠头簪,不动声色开口。
“既是阿钧所救,便留下来吧。”
3
我把陆烟雨安排在了盛钧的院子里。
这个蠢货。
竟然为了向我炫耀,把盛钧好不容易偷走的“免死金牌”戴在头上。
当晚,暗卫潜入房里。
把白玉珍珠簪给拿了回来。
隔日一早,陆烟雨便大闹公主府,恨不得把府给掀了。
“什么事?”
“公主,将军送我的簪子在您的府上不见了,您说怎么会那么巧,一直都在,一来您这就不见了...”
陆烟雨话里有话。
看来我宽宏大量也算名声远扬。
不然怎会连个妓子都敢在面前耀武扬威。
“大胆!你可知诬陷公主是死罪!”侍女厉声警告。
陆烟雨被吓得一颤。
我抬手制止。
“既是将军所赠,又是在公主府不见,那确实是一件怪事。”
“脆嘴,去库房里把那条波斯颈链拿来。”
“...是。”
脆嘴不情不愿去拿。
波斯生产的项链闪闪发亮,比那支白玉珍珠簪艳丽不少。
陆烟雨见状,嘴角弧度更大。
我没看她,不紧不慢抿了口茶。
“这条用来赔礼,陆姑娘可喜欢?”
陆烟雨接连点头。
“喜欢,喜欢的!”
没到一周,陆烟雨再也坐不住,主动申请回到城郊的房子守丧。
我点头同意。
府里空荡荡的,我踏进驸马别院的房中。
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
少了璎珞、耳钳、玉珏、水晶项链,还有一支白玉头簪。
女的搞定了。
就差狡诈的盛驸马了。
暗卫这几天很忙,一直在给我带来消息。
据说盛钧这几日忙着清点小金库。
陆烟雨是私下来找我,也没敢声张。
那就奇怪了。
陆烟雨不见几日,盛钧竟一日未找她。
他真的在清点金库?还是,去见了什么人。
暗卫再次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我去了趟大理寺。
大理寺里肃重阴冷。
“安宁公主前来所为何事。”大理寺少卿坐在桌后,不苟言笑。
“本宫想拜托您查查松城战事经盛钧手的一切东西。”
大理寺少卿顿了顿,“这不归大理寺管。”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您帮我调兵部的卷宗。”
“兵部的卷宗也只能看个大概。”苏少卿说完,蓦然一顿,缓缓转头看我。
“不一定,这次随军的,还有裴侍郎。”
我微微一笑。
裴侍郎心细,任何风吹草动都要记录下来。
他写的东西大有用处。
4
人要学会灵活变通。
身为公主,我有众多渠道拿到我想看的东西。
走大理寺,只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更快给盛钧定罪。
果然,我的同学苏少卿答应帮我这个忙。
整整一天。
我都在大理寺看卷宗。
终于,在众多密件中发现了一份错漏百出的密报。
古来战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次盛钧是去平定多次来犯边关的纷乱。
粮草到了,军队却没到。
军队在河谷埋伏,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没想到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盛钧见反被埋伏,立刻指挥反打。
敌军不急,用的是“内耗”战术,没有粮草,我军只能慢慢等死。
关于这次战役的所有内容都能在卷宗里找到。
军队调令、行进路线、作战方针......
即便输了,也只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一份平平无奇的调令吸引了我的注意。
上面是边关加急敌人来犯的密报。
内容没问题。
奇怪的是那张纸。
那是公主府独有的纸张。
每次盛钧远行,我都会亲自放进包裹,打算和他往来书信用的纸张。
我从小挑剔,在任何纸上写字作画都难以满意。
皇帝见状,特批给我做了观感上一样,质感却更好的纸。
有了公主府后,我依旧拥有独有纸张。
甚至在纸张上做了改造。
那就是置于火上烤,会慢慢显现公主的雕花印章。
雕花印章,当今圣上恩典给我的。
边关加急送回京城的密报,用的怎会是公主府的纸张。
原因只有一个。
密报是盛钧伪造的。
让军队遭受伏击,也是他个人所为。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盛钧做的可不止私养外室、贪污腐败了。
还得加上背叛家国的罪名。
啧,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盛钧啊盛钧,我还以为你和陆烟雨情深意切。
不惜假死都要跟她双宿双飞。
没想到你东躲西藏是因为自己是个乱臣贼子。
我慢慢靠近椅子里消化这些信息。
5
回到公主府。
窗台上站着一只鸽子。
我缓缓走过去,取下绑在它腿上的纸。
打开。
是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下面写了两句话。
“盛将军的体力惊人,累死我了呢。”
“公主,你拥有夫君那么久,也该让给妹妹享享福了。”
我垂下眼,伸手抚摸鸽子。
片刻后,嘴角弯起。
不怕人笨。
就怕人蠢,又勤快。
本来还愁找不到他们苟且的证据呢。
现在倒好,送上门来。
我招来暗卫。
“告诉大理寺,证据链充足了。”
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坐在苏少卿旁等待密件。
等了半天却得到不好的消息。
“公主,大人,密件不见了。”
暗卫轻轻一跃,出现在身前。
“什么?!”
“松城战事的所有东西都在卷宗里,唯独少了边关加急的密件。”
我没作声。
苏少卿眯起眼,沉声道:“有人给他传递消息。”
“去城东13巷,或者城郊那边,他们藏匿在那。”我看向暗卫。
苏少卿嗓音极冷。
“既有内应,只怕人早已不知所踪。”
他说的没错。
盛钧和陆烟雨人间蒸发了。
连拥有无数金银珠宝和资产的家乡都没回。
“现在密报没了,人也消失了,该怎么找人出来?”
我看着桌上的糕点。
“还是得先把走漏风声的人找出来,不然我们所有的动作都暴露在盛钧眼皮子底下。”
“对于内应一事,苏大人怎么看?”
苏少卿沉思片刻。
“要查就要先查身边的人。”
我也这么认为呢,比如他的副将。
从上次他见到陆烟雨的表情来看,他们几个有猫腻。
可在夜晚,探子传来消息。
副将早已在家服毒自尽,我们只有去收尸的份。
事情发展又趋于停滞。
“公主,盛将军狡猾,只怕这次只能放虎归山...”暗卫低头小心翼翼道。
“放虎归山?”
我喃喃自语,仔细揣摩了这几个字,忽而一笑。
“我知道他们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