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一封来自七年后的邮件。
邮件里，男友的字字句句带着恳求和急切：
“宝宝，当初是我混蛋，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冷淡地回复：“不能。”
屏幕那头的邮件还在不断弹出，带着卑微的讨好：
“我知道错了，往后余生我一定好好疼你，弥补我对你的所有亏欠。”
而客厅里，20岁的男友正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
对我们刚吵架、砸得一片狼藉的家视而不见。
“这点小事也值得生气？”
“她只是我的女兄弟，说了八百遍你也不信，我看你就是矫情。”
“不想过就直说，别像个泼妇一样吵吵闹闹。”
我收拾自己所有的行李，忙里偷闲回复邮件：
“不必了，我从不捡别人丢掉的垃圾。”
1.
屏幕那边沉默了一阵子，又弹出一张婚纱照。
上面的我身着白纱，挽着27岁男友的手臂，笑得眉眼弯弯。
照片下面还附着一行字：
“宝宝，我来自七年后，但我不能透露太多未来的事。”
“你相信我，只要不分手，我们就会结婚，会一直幸福的。”
我静静凝视着那张婚纱照，没有回复。
照片上的我虽然笑着，动作却僵硬得像雕塑。
白纱飞舞，遮不住我手腕上鲜红的伤痕。
那伤疤层层叠叠，新伤叠旧伤，绝不止割了一两次。
这样的婚姻，这样的未来，我真的会幸福吗？
忽然手上一轻，我的手机被男友陆野拿走了。
“顾月，你可真不要脸。”
“不舍得和我分手，还找人PS了我俩的结婚照，恶不恶心？”
他嘴上骂我，手上却放大照片，仔细端详着。
“别说，这P图技术还不错。”
“想结婚也不是不行，但你再这样闹下去，迟早还得分手。”
“我都跟你解释了无数次，周琳只是我的女兄弟，她——”
我抬起头，制止了他的话。
“我可以分手。”
我平静的话语落在他耳中，却宛如一道惊雷。
“你……你答应分手了？”
陆野眉头皱起，难以置信地询问。
他大概想不通，每次都哭喊着哀求他的我，怎么会突然答应分手呢？
片刻后，他又好像想到什么，嘲讽地笑了。
“顾月，玩上欲擒故纵了是吧？”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和我分手，你这辈子都栽在我手上了。”
“走了，兄弟聚会去了。”
他潇洒地走出门去，门外很快响起机车发动的声音。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歇斯底里地挽留他，只是继续整理自己的行李。
为什么，我同意分手了，你却不愿放手了呢？
2.
我和男友陆野的相爱，说起来稀松平常。
我从小父母双亡，在学校里成了被人霸凌的对象。
一个夜晚，我被同学按在墙角扇耳光。
而陆野就在这时，像天神一般从天而降，将霸凌我的人打成残废。
“你们谁再欺负顾月，自己想想后果。”
后来，学校里没人再敢动我一根头发。
陆野手下的那些小弟，逐渐开始喊我“嫂子”。
我不敢回应，只当他们是开玩笑。
直到有天，陆野听说我是孤儿，便认真地对我说：
“顾月，你家人走了，还有我陪着你，别怕。”
那一刻，我的心里绽放了一朵小小的烟花。
他对我太好，我无以报答，就把自己当成礼物送上了他的床。
陆野在床上的风格也和他本人一样，横冲直撞，像失控的野马。
我的第一次很痛，但我努力忍受着，只想让他舒服一点。
终于，他在低吼一声后，满足地抱着我的身体。
“小月，你真好，我爱你。”
我幸福得眩晕，刚想回应他，他却突然提上裤子站起身。
“差点忘了，兄弟聚会。”
说完，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就转身出门去。
只留下我对着被血染红的床单，一个人发呆。
我以为这只是特殊情况，是时间不巧碰上了。
直到第二次、第三次……我才知道，每个晚上他们都雷打不动地聚餐。
他总是从我身上爬起来，就飞快地赶去聚餐地点。
我习惯了他这样的举动，可有一天他走后，我突然腹中剧痛。
打电话给他，他却没接，我只好捂着肚子去了医院。
女医生做完检查，意味深长地说：
“年轻人克制一下，别玩得那么猛，黄体破裂可不是小事。”
我忍着痛点头，又给陆野打去电话，这次总算接通了。
“小月，我有事在忙，你不舒服就自己打车回家吧。”
挂断电话，他给我转了50块钱打车费。
我又告诉自己，他毕竟还是爱我的，舍不得我走路回家。
直到在车上，我看见他揽着女兄弟的腰，笑得温柔又肆意。
3.
“司机，停车。”
我攥紧手中的检查单，指甲刺破了手心。
原来他不是不懂温柔，只是把温柔都留给了别人。
一股无名怒火升起，我直接冲过去质问：
“陆野，你说有事，就是和她调情吗？”
陆野转过头看我，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
“顾月，我都说了，兄弟聚会，你来做什么？”
我忍着痛抬起手，指向在场唯一的女生。
“她也是兄弟吗？”
那女生转过头来，清秀的面容上是深不见底的微笑。
“你好，我是陆野的女兄弟，周琳。”
“我们只是哥们儿，你想多了。”
旁边那群人也纷纷附和：
“周琳就是这种大大咧咧的男孩性格，嫂子别在意。”
“对啊，我们混在一起好多年了，没人把她当女的看！”
“听见了吧？”陆野说，“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女人，赶紧给周琳道歉！”
我看见陆野的手，还停留在周琳裸露的腰上，理智瞬间崩塌。
“道歉？”我冷笑一声，猛地掀了整张桌子。
刹那间，杯盘狼藉，惊叫四起。
陆野先是检查了周琳的脸，确认没有伤到后，立刻给了我一耳光。
“你发什么疯！要是敢伤了周琳，自己想想后果！”
我脸上火辣辣的疼，腹中也尖锐地痛了起来，可都比不上心里那阵悲凉。
“陆野，你真的把我当女朋友吗？”
他眯了眯眼，嗤笑一声。
“女朋友哪有兄弟重要？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和周琳比，什么都不是。”
他搂着周琳离开，我的脑海中却不停回荡着他的话。
“你什么都不是。”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去找他闹一场，想证明自己的地位。
我将他和周琳的照片发布到校园论坛，又配上文字“渣男贱女”。
我还打电话给周琳，警告她离陆野远一点。
可我的论坛账号很快被封禁，电话也打不通了。
随即迎接我的，是一张停学通知书。
“顾月，鉴于你在校期间无故污蔑同学，校方对你做出停学处分决定。”
我难以置信，拿着通知书去问陆野：
“是不是你搞的鬼，你要让我退学？”
“你明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考上这个学校，学费都是我辛苦打工赚来的！”
陆野用鞋尖捻灭一支烟头，轻蔑地笑了笑。
“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违背了学校的规定。”
“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去找周琳道歉，我就考虑让学校撤销处分。”
他凑近我，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女朋友吗？”
“你是孤儿，好拿捏，还可以省一份彩礼。”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4.
陆野见我一言不发，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不会吧，你还真以为我有多喜欢你啊？”
“你爸妈都不要你，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会爱你，知道吗？”
“再继续闹下去，等我甩了你，你就去看看谁愿意接盘。”
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原来我深爱着的男友并不爱我，他只是享受掌控我的感觉。
可是，我却不敢提分手。
我害怕真的如他所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我。
就连我爸妈都离我而去，我怎么敢奢求一个陌生人的爱呢？
我低着头，眼泪直往下落。
“好，我去道歉。”
陆野扬了扬眉，似乎很满意。
他将我带去他的兄弟聚会，还特意提前告诉我，是在一个五星级餐厅。
“别给我丢脸，打扮得好看点儿。”他附在我耳边说。
我便咬了咬牙，拿打工的工资去买了一件拖尾礼服裙。
可聚餐时，他却把我带到了一家路边的露天大排档。
寒风中，我穿着礼服愣愣地站着，冻得瑟瑟发抖。
他的兄弟们都笑了：“嫂子，你这是干嘛，演戏啊？”
“嫂子把自己代入豪门大小姐了，演得真不错！”
周琳也揶揄地笑着：“小公主，要打扮也得看场合吧。”
说着，她就如蛇般缠上陆野的身体，而陆野熟练地揽住她。
我刹那间明白，什么五星级酒店的说辞，只是陆野想看我难堪。
我抬头挤出一个笑：“那我回去换件衣服。”
陆野却一把拽住我：“别走啊，兄弟们都到齐了，坐下。”
整场饭局，我如坐针毡，看着陆野和周琳眉来眼去，我只能咬紧牙关。
终于，聚餐结束了，我以为陆野终于原谅我了。
可他却开出一辆重型机车，拍了拍后座：
“顾月，你能上来，我就送你回家。”
那辆机车的后座极高，我费力把裙子撩起，却怎么也跨不上去。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哄笑：
“不是吧，嫂子这腿也太短了！”
“两条腿加起来，还没有我们周琳一条腿长！”
陆野得逞地笑了笑：“听见没，顾月，好好反省一下。”
我眼看着周琳跨上了他的后座，两人疾驰而去。
而我却因为没带钱，只能穿着高跟鞋和礼服走路回家。
走着走着，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我脚一滑，摔倒在泥坑里。
腹部又突兀地痛了起来，我低头一看，身下竟然流出了血……
我感觉到意识逐渐模糊，在晕倒前，有个人将我抱了起来。
他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可身形却更加高大。
再次醒来，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27岁的陆野。
他握着我的手，颤抖着递上一张手术报告。
“小月，我们的孩子没了。”
“我知道我混蛋，对不起你！”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又扑倒在我病床前。
“都是周琳在骗我，她说你装可怜，只是为了吸引我注意。”
“小月，你不要和我分手好吗？”
“只要你原谅我，我们还可以有很多孩子，我会补偿你一个美满的未来！”
我望着眼前成熟的男子，他的五官没有变化，只是轮廓线条更加硬朗。
可即使是过了七年，他还是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
我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阿野。”我唤他，“我原谅你，但是……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