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我是江令舟的命根子。
最爱我的那一年，因为父皇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江令舟带兵屠了我皇城满门。
为了让我出气，他又握着我的手让我割下来每一个士兵的头颅。
最后一刀我砍在他的右臂上，血流成河，江令舟却满意的笑了：“你父皇生前总说我这种脏东西配不上公主，现在好了，我终于配得上了。”
在一起五年，我陪他征战南北辅佐他成为新一代帝王。
后来他身边出现一个不谙世事的清冷佛女。
那佛女一席素衣，坐在他的战马上宛如天神，被他带回寝宫。
第二日两人携手来到我的寝殿，白玉儿露出颈肩密密麻麻的红痕：“令舟心善，不好意思跟你说，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如果真的爱他就该放手。”
“像你这么肮脏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令舟！”
语气里是不屑世俗的高冷孤傲。
我躺在摇椅上抱着雪白的波斯猫笑靥如花，下一秒一个印着“贱奴”的铁烙就贴在了她的脸上。
“我配不上？不知道你这个下等贱奴配不配得上？”
1
凄厉的惨叫裹着皮肉烧焦的声音响彻皇宫，下一刻白玉儿被江令舟紧张的护在怀里。
“宋昭元你放肆!”
“区区一个以下犯上的贱奴，本宫这叫治理宫闱，正肃规矩，何谈放肆？”
江令舟眼里的冷光几乎要将我碾碎。
“玉儿她只是心疼我，你不该因为嫉妒便毁了她的脸！”
我闭着眼睛在摇椅上眼皮也没抬。
“小李子，不如右半张脸再烙个‘淫妇’吧，本宫喜欢对称，好看。”
“宋昭元你真是没救了！”
白玉儿痛的几乎要昏厥过去：“皇帝哥哥，烧回去你帮我烧回去！！”
没有犹豫，江令舟夺过铁烙冲我袭来。
下一刻，我手中的暗器便抵上了他的心脏。
心脏剧烈地跳动，显示出他正在极力压制却几乎压不住的怒火。
以往他看着我动心时也是这种声音，我最喜欢听了。
暗器在他胸口划了一圈，尖端猛然没入皮肤：“江令舟，考虑清楚了，动我的后果是什么。”
四周的士兵瞬间合拢，刀锋在我脖子上组成一圈致命的铁环。
江令舟顶了顶腮，不满道：“都退下，谁给你们的胆子拿剑指着皇后的。”
而后偏头看向我满眼失望：“昭元，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轻笑：“不是陛下把我变成这样的吗？”
五年前就因为我父皇一句“你这种脏东西配不上昭元”，他就把我拉下神坛，屠了我皇室满门。
为了让我变成和他一样的脏东西，他硬生生拿着我的手砍了5000名士兵的头颅。
可现在他变了，爱上了吃斋念佛不涉红尘的佛女，却问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太可笑了。
铁烙落地，波斯猫受惊吓得到处乱窜，被江令舟一刀剖开了肚子，那是五年前我成为孤女时他买来哄我的。
白玉儿被珍宝一般匆忙抱去养心殿。
不出半刻，整个太医院都面色焦灼的前去给白玉儿治脸。
同时，上好的烫伤药和一张字条也送到了我手里：“手被烫红了，记得上药。”
宫人来报，江令舟以太医们九族的性命相逼，一定要把白玉儿的脸恢复原状。
后来大批幼童被送入养心殿换皮，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小李子一边给我上药一边为我鸣不平：“陛下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贱蹄子而已，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寻遍全城幼童给她治脸吗？”
“从前娘娘跟着陛下征战沙场，身上遍布刀痕，也没见他这么着急，今日还差点伤了娘娘的脸，就连小咪也......”
我皱眉：“不得对陛下无礼！”
小李子不情不愿的噤声。
我看着上好的药膏在指尖化开，无奈摇头；“许是太久没见这新鲜玩意儿，就让他新奇两天。”
至于小咪，这账我先记着。
三天后，白玉儿再次找上门来。
2
她脸蛋光滑，洁白无瑕，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浓浓的炫耀。
“让你失望了皇后娘娘。”
“想不到吧，皇帝哥哥让人寻了99个三岁幼童，取她们全身最嫩的皮肤为我植皮，我不仅没毁容，还比以前更美了。”
她说着腿一软，娇弱的扑到我身上：“哎呀抱歉啊姐姐，陛下体力超人昨晚疼了我一整夜，有点站不住。”
接着却突然捂着鼻子快速躲开：“姐姐身上好臭啊，一股死人味，怪不得陛下说每次跟你躺在一张床上就想吐。”
我冷笑一声，视线掠过她滑嫩如鸡蛋壳般的脸蛋，一手擒住她的脖子，一手狠狠扇了上去。
“玉儿姑娘倒是不臭，就是不知道你作为佛女，有没有为那仅仅因为你一小块皮肤就死去的99个幼童超度啊？”
她脖子涨的通红，语气中竟还带着一丝对我的悲悯：“关我什么事，她们全都是被你害死的，若不是你伤了我的脸，她们怎会有此一遭！”
“你就该下地狱去给她们陪葬，你现在自尽，我可以看在皇帝哥哥的面子上为你超度。”
我不禁嗤笑：“玉儿姑娘不愧是佛女，大义。”
我不得不承认，江令舟把她保护的确实很好，她很单纯，单纯的像五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我。
可这并不代表我会放过她。
一个转身带着倒钩的鞭子挥了出去。
“宋昭元！”
一声怒喝，江令舟硬生生用手接住了鞭子。
白玉儿哭着扑到他怀里：“皇帝哥哥你终于来啦。”
江令舟右手还握着我的鞭子，我后撤抽鞭，尖锐的倒刺绞的他的手掌皮开肉绽。
可他咬牙扛着，皮鞭断裂，他眼里闪着血腥的红光：“皇后，你不要得寸进尺！”
“玉儿她还是个孩子，你何必死咬着她不放？”
“孩子？没见过只会勾引男人爬床的孩子！”
江令舟急忙捂住白玉儿的耳朵：“不要在玉儿面前说这些污言秽语，她跟我们不一样。”
白玉儿得意地朝我笑，垫脚吻在江令舟唇上，然后从脖子里掏出一个玉牌。
"皇帝哥哥，你送我的玉牌我已经带上了，真好看我很喜欢。"
我眉梢轻佻，目光聚集在那玉牌上，心中爬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护卫首领满脸慌神的冲入殿内：“皇后娘娘不好了，先皇后的骨灰找到了，只是只是......”
3
他看了眼江令舟，低声附耳道：“我们的人在带着骨灰进宫途中被皇上的人拦截了。”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我眯眼看向江令舟：“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白玉儿挑衅的开口：“解释什么，这全天下都是陛下的，区区一个玉牌，我想要皇上便给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们当初成婚建的那座粉红色宫殿，陛下也送给我了，陛下说旧主晦气，配不上这宫殿的光华，只有我住进去才最相宜，就像有些人占了位置，却早已污秽不堪，不如让给干净的人！”
说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捂嘴惊呼：“我听说姐姐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你那已经死了的娘的骨灰，那骨灰就在一个玉牌里放，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玉儿真聪明，正是这个。”
江令舟看着她眼里满是赞许和宠溺。
“玉儿念佛，这块被大师开过光的牌子是世间少有的罕物，可助她六根清净，正好你的人将它带回，也省的我再派人去寻了。”
说完一口亲在白玉儿的粉色唇瓣上。
我呼吸变得地沉重，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当年江令舟屠我满门999人，最后放火一把烧了宫殿。
当天他骗我说，在城外的寺庙里放了给我的十八岁生辰礼，我欢天喜地的去取，回来时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和家人全都变成了废墟。
只剩母后存着半口气从废墟中爬出来向我叮嘱：“昭儿，快跑！”
可我还是被江令舟圈养在身边，还......爱上了他。
最后他捡回了母后的残肢，我去了千里之外的寺庙，施粥三年捐了万两黄金，长跪殿前七天七夜，终于求得方丈赠与我这世间最有灵性的玉牌。
我把母后的骨灰装进去，用自己二十年的生命求方丈超度我母后以及皇室所有惨死的人。
玉牌一直被我贴身带着，直到四年前，我随江令舟带兵出征收复南边一块土地，当时我替他挡了一剑，如若不是这玉牌替我缓冲了一部分剑气，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你知道那牌子对我意味着什么！”
“把牌子给我！”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江令舟不耐的偏头，沉思片刻后开口：“玉儿，不然这个玉牌你就先......”
“皇帝哥哥，万万不可，你有所不知，玉儿想留着牌子并非只为一己私欲。”
白玉儿看向我，脸上摆出一种近乎神圣的悲悯表情，仿佛在普度众生。
“皇后娘娘身上杀孽太重，一身血污戾气，这玉牌至纯至圣，您拿在手里非但不能告慰亡亲，反而会玷污了它的灵性冲撞先人的安宁，你难道想让你家人的魂魄因为你的不洁永世不得超生吗？”
“可玉儿不同，我自幼茹素礼佛身心清净，这牌子在我身边，才能发挥真正的效用，让娘娘您的家人早登极乐。”
“皇帝哥哥告诉我，你的父皇和母后都是他亲自杀的，先是挑断手筋脚筋，再剁下四肢最后是头颅，如此惨烈这世上也只有我能为他们超度了，我听的时候都被吓坏了，陛下抱着我哄了好久呢。”
最后她红着脸害羞的扯了扯江令舟的衣袖：“况且此牌极为清净，可庇佑孕育龙胎。”
听到龙胎，江令舟猛地睁大眼，浑身都散发着柔和，立刻又站在了白玉儿那边。
“一个前朝皇后都死了那么久了，留着一坨灰有什么用？”
“斤斤计较的，哪有个皇后的样子，这个牌子就由我做主送给玉儿了，就当做是你之前弄伤她脸的赔礼。”
“再说了，玉儿这是在帮你赎罪，我觉得你应该给她跪下道谢。”
一字一句，针扎般刺在我的心脏上，疼得我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个血夜。
我看着眼前高山般的尸体，发疯般要与江令舟同归于尽，可我手无缚鸡之力，连刀都拿不稳。
当时江令舟跪在血海里哭着求我：“阿昭别怕，从此以后你只有我了，这所有的罪孽我会一个人承担。”
可现在他把这罪孽摊到了我头上，让我向抢了母后骨灰的女人跪下道谢。
我一脚踹向白玉儿的心窝，将她擒到脚下，抽出尖刀对准她颈间的动脉：“要命还是要玉牌，自己选！”
江令舟一记手刀劈向我的手腕，尖刀落地。
“宋昭元，你再动玉儿一下试试，别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我不会再容忍你欺负她了！”
"亏得玉儿还那么为你着想，你就算再嫉妒她也该为你死去的亲人想想!”
我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胸口像被巨石压住，
家人，他还有脸提我的家人？
如果不是他我何至于此！
这些年跟他在一起我承受过多大的精神折磨，他从来不知道！
他重塑了我的人格，要我和他一起坠入地狱，把我弄得满身泥污，自己却站在岸上嫌弃我一身淤泥，转头去爱慕别人所谓的纯洁？
别做梦了!
“江令舟，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的家人是怎么死的？”
江令舟死死的盯着我：“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你有必要揪着不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