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自诩公平，凡事都要求绝对平衡。
妈妈陪姐姐逛街一小时。
爸爸就必须要我放弃学习时间，强制陪我打一小时游戏。
姐姐体重瘦到八十斤，爸妈就不允许我吃饭，要我和姐姐一起保持苗条。
直到，姐姐因为黄毛混混放弃高考，并且怀了孕。
当天爸妈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到我房间里。
他们红着眼对我说：“爸妈绝不偏心，你姐姐有的，你也必须要有。”
1
姐姐在饭桌上宣布怀孕的消息时，全家人都愣住了。
我妈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姜南，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心！”
反手又给我了一耳光。
“姜北，你姐背着我们偷偷干出了这种不要脸的勾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故意帮她瞒着我们是不是？”
突如其来的巴掌把我扇懵了，脸颊霎时升起火辣辣的痛觉。
但我不敢反驳。
虽然我没有犯错，但我姐挨了巴掌，我自然也少不了一顿打。
这就是我爸妈一直贯彻的、“一视同仁”的教育。
姐姐挨了耳光，原本气急败坏，但看到我同样的遭遇后反而不急了。
她摸着微微凸显形状的小腹，语气不耐烦。
“爸妈，这么点小事而已，你们犯得着大惊小怪吗？”
“哦，忘了告诉你们，高考我也不打算参加了，大学学费你们就取出来给我当嫁妆吧！”
爸妈气得后仰，对于姐姐的死皮赖脸却无可奈何。
虽然他们嘴上声称对我和姐姐一视同仁。
但实际上，爸妈更疼爱姐姐，平时舍不得对她说重话，更别提会打她。
我和姐姐虽然是双胞胎，但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爸妈带着姐姐去城里打工，而我只能和爷爷奶奶住在乡下，成了一名留守儿童。
他们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看我，给我带来一些平时见不到的稀奇玩意。
妈妈递给我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跟姐姐身上穿的黄色连衣裙是一个款式。
“我跟你爸对你们很公平，这件衣服五百多块钱呢，你和你姐一人一件。”
我对新裙子爱不释手，连忙跑回卧室换上衣服，赫然发现裙角有一团小小的油污。
姐姐悄悄溜进卧室，盯着我手足无措的模样，眉眼弯弯。
“你还真以为你和我一样吗？我在城里的家还有好多好多新衣服，你没有哦。”
“这件衣服也是。妈妈先买给我的，我不喜欢粉色，故意弄脏了它，妈妈又给我买了一条黄色的裙子，这件脏衣服就给你咯。”
后来，我初中毕业，爸妈终于从记忆里搜刮出“公平”两个字，把我接到城里上学。
可是，他们看我畏畏缩缩的模样和土里土气的口音，不免有些失望。
“像你姐姐一样大大方方的不好吗，我们给了你们同样的基因，为什么你们差别这么大？”
为什么？
难道他们心里不清楚吗？
从那天起，爸妈强制要求我和姐姐吃一样的饭菜，做一样的事情。
我讨厌鱼的腥味，爸妈却做了一桌子鱼肉，还掰开我的嘴强行逼我咽下去。
“你看你这么蠢，就是不吃鱼导致的。你姐姐喜欢吃鱼，比你聪明多了。”
2
姐姐不喜欢上学，逃课让妈妈陪她逛街一小时。
爸爸就冲到学校，必须我放弃学习时间，强制陪我打一小时游戏，全然不顾我的学习进度远远落后于姐姐。
进入青春期，姐姐爱美如命，故意把体重瘦到八十斤。
爸妈就不允许我吃饭，要我和姐姐一起保持苗条，全然不顾我底子弱，低血糖晕倒了好多次。
我对他们贯彻的“公平”，早已没有半点信任可言。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全家人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光了！”
爸爸看到姐姐那不着调的模样，气得又甩两巴掌。
好在这一次，我及时往后退了两步，才没让自己平白无故再挨上两掌。
姐姐翻了个白眼，一脚踢翻餐桌，然后扬长而去，重重关上房门。
我收拾好地上的食物残渣，借口身体不舒服，回到卧室里继续奋笔疾书。
还有八个月就要高考了，我不能像姐姐一样浪费掉宝贵的机会。
这是我能改变命运的最好时机。
凌晨一点，我已经做完了两套物理试卷和五页英语练习册，准备上床睡觉时。
门孔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我赶紧关上灯，缩进被子里装成熟睡的模样，避免爸妈发现我深夜用功。
他们从来不让我学习到深夜，因为姐姐厌恶学习，成绩远远不如我优秀。
他们无法保证分数上的“公平”，便只能从学习习惯下手，让我按照姐姐的作息规律吃饭睡觉。
我以为爸妈来查岗，刻意放缓呼吸声，等着他们离开。
谁知，一只冰冷的手伸进我的被子，还打算沿着我的小腿往上摸！
我浑身一个激灵，用力踹向那个人。
那人发出一声闷哼，既不是妈妈的声音，也不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妈妈，救命！”我发出凄厉的尖叫。
但平时浅睡的爸妈，如今却像死了一般沉默。
眼见陌生男人露出令人窒息的笑容，逐渐朝我逼近。
走投无路之下，我抄起书桌上的水果刀，狠狠刺向男人的手臂。
男人裸露在外的胳膊被划伤，冒出几滴醒目的血滴。
他疼得大叫，叫声终于“吵醒”了爸妈。
他们顾不得穿上拖鞋，赤着脚匆匆忙忙赶到卧室。
我双手持刀，不敢有半点松懈。
“爸妈，你们快点报警，我们家进了贼——”
“姜叔姜婶，说好的把你们闺女嫁给我，结果这死妮子还拿刀刺我，今天不赔我医药费和媳妇我就不走了！”
男人看到我爸妈后，不仅不害怕，反而咄咄逼人，张口闭口就是自己受了伤。
他的话如同一根钉子，钉住我迈向爸妈的脚步。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爸爸妈妈，他什么意思？”
爸妈没有半点被拆穿阴谋的窘迫，反而红着眼对我说道：
“爸妈绝不偏心，你姐姐有的，你也必须有。”
“现在你姐姐有了可以依靠的归宿，我们必须给你也找一个！”
荒谬至极。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你们也不能让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溜进我的卧室啊！”
3
这个男人染着一头五颜六色的杂毛，身上还有大片大片纹身，正常人遇到这种人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而爸妈竟然把这种人往我床上送！
我妈却显得理所应当。
“我和你爸对你们姐妹俩一视同仁，绝不会让你们过得比对方惨。”
“如果给你找的婆家档次太高，你们姐妹以后岂不是会离心？妈妈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你也不用参加高考了，努努力早点生孩子，到时候你和你姐一起办婚礼。”
我妈说的话三观炸裂。
更可怕的是，我爸深以为然，劝我赶紧放下刀，早点和“老公”入洞房。
“我不同意！”我死死握紧刀柄，“你们要嫁自己去嫁，我绝不会放弃高考，更不会给这种人生孩子！”
僵持一个多小时，陌生男人意识到从我身上占不到便宜，爆了几句粗口讪讪离开。
临走前还扬言要让我爸妈把收下的彩礼双倍吐出来。
我妈很生气。
“姜北，你不要不知好歹，再跟我们对着干，我们就把家产全部给你姐姐，到时候别说我们不公平！”
我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唯有持刀的手不敢松懈。
爸妈骂骂咧咧地走出我的房间，还锁上了我的房门，还拿走了我的手机，企图隔绝我与外界的联系，逼我就范。
好在我家楼层不高。
我把床单拧成一股绳，从窗户上爬了下去，在24小时便利店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便赶到学校，哭着向班主任讲述了我的遭遇。
班主任为我申请了绿色通道，给我安排了宿舍的一个床位，还自掏腰包给了我几千块钱，让我安心备战高考。
而爸妈发现我离家出走后，一怒之下删了我所有联系方式，生活费更是分币不出，扬言要把所有钱都留给姐姐。
这正如姐姐所愿。
她乐不可支地给我发消息，炫耀她新做的美甲和爸妈给她买的黄金首饰。
【好看吗？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
【要不是因为你，我早该享受到这种生活了。】
【你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抢我的家产。】
夏虫不可语冰。
我默默拉黑我姐，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
离高考还剩下八个月，我不能把精力浪费到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身上。
几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至。
合上笔盖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考试结束到公布成绩这一段时间，我忙着做兼职和家教赚钱，既要还清老师的钱，也要攒下大学学费和生活费，生活充实而忙碌。
期间，我爸妈没有联系过我一次，丝毫不关心我的现状。
直到我的高考成绩出炉。
703分。
全市第一。
我的名字被写在学校横幅上，挂在每一个角落，成了万人景仰的高考状元。
我爸妈这才懊悔不已，打算与我“重归于好”。
他们找上门时，我刚结束一场家教，数着越来越多的余额开心不已。
我爸忽然叫了我的名字。
“姜北，你怎么这么狠心，连爸妈都不认了？”
我冷冷地回头。
“哦，你们当我已经死了吧。”
4
“不孝女！”
我爸被激怒，高高扬起手臂，就要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甩我一个耳光。
我才不会傻到像从前一样，平白无故挨上一巴掌，于是往后退了一大步。
我爸的巴掌落空，重心不稳踉跄着差点摔倒。
“有话好好说，干嘛对孩子动手？”我妈连忙搀扶住我爸，继而对我换上一张笑脸。
“小北，你也真是的，爸妈又没有恶意，别站在门口了，咱们进门再说。”
我双手抱臂，冷眼旁观他俩唱黑红脸，在她抬脚要跨进出租屋时，径直挡在门口：
“有话就在这儿说，我的地方不欢迎你们。”
我妈耐着性子，故作关切地问。
“听说你考上清北了？真是出息了。”
明知故问我没接话，等着看他们的戏。
爸妈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妈继续说。
“好不容易考完试，你也该休息休息，别钻进钱眼里忙着赚钱。喏，这是奖励你的一万块钱，我和你爸对你们姐妹俩一向是公平的。”
说罢递给我一只装着钞票的信封。
我没有接，态度冷淡。
“我自己会挣，不需要你们施舍。”
“跟爸妈客气什么？我们的钱将来不都是你们的？”我妈强行把信封塞进我兜里，笑容满面。
“其实爸妈有个事跟你商量，你现在考上了名牌大学，未来一片光明。可那个杀千刀的男人跑了，你姐姐独自一人带着个孩子，没学历也没本事，以后可怎么活啊。”
从我妈的叙述里，我得知我姐的生活过得一地鸡毛。
和她谈恋爱的黄毛转头跟其他小姑娘搞上了，马不停蹄地抛妻弃子，丝毫没有留恋。
而那时我姐已有八个月身孕，没有医院敢为她做人流手术，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生下来。
孩子上个月刚刚出生，连一口母乳都没有吃到。
因为我姐担心母乳喂养会让她的身材走形，干脆把孩子抛给爸妈带，自己整天混迹于酒吧和台球厅，半点当妈的样子都没有。
本该退休养老的爸妈被迫承担起养孩子的责任，不到一个月就长出了满头白发。
我盯着我妈头顶上那簇迎风飘扬的白发，心中却没有半点同情：
“你不会想让我和我姐一人轮流一个月养这个孩子吧？”
“不不不，孩子我们养就够了，不用麻烦你。”我妈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开口却是炸裂：
“今年就让你姐姐去读书，明年你再考。反正你们是双胞胎，没人分得清。等你们姐妹俩都成了名牌大学生，我和你爸再也不用替你们的前途担心了。”
我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也没想到我爸妈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