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贱奴的儿子,本公主的黑豹爱吃,是他的福气!”
九公主笑着一声哨响,饥饿的黑豹将笼中哭喊的男童撕得粉碎,血溅当场!
我跪在雪地里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傻公主,你为了听个响儿,可曾想过喂给畜生的不是我儿子。
那是你父皇流落在外,刚刚秘密接回宫的单传太子啊!
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皇上驾到——寻找遗珠皇子!”
看着满地拼都拼不起来的碎肉,和皇帝瞬间惨白如纸的脸。
我知道,这大梁的天,塌了!
1
满地的红白之物还冒着热气,腥臭味混着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皇帝那一脚踩进泥泞里,明黄色的龙靴瞬间染成了暗红。
他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那一滩烂肉中,还在微微反光的东西。
那是半块被咬碎的玉佩,上面只剩下一个残缺的“龙”字。
九公主萧蛮儿还没察觉到天塌了。
她兴奋地甩着手里沾血的鞭子,像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样凑到皇帝跟前。
“父皇!您怎么来了?”
“您看!这贱奴的儿子不知死活,竟然敢冲撞黑风,儿臣特意赏给黑风加餐了!”
“那骨头嚼碎的声音,简直比宫里的乐师弹得还动听呢!”
萧蛮儿一脸求夸奖的娇憨模样,指着那头还在舔舐嘴边碎肉的黑豹。
我跪在一旁,身子伏得极低,肩膀剧烈耸动。
旁人以为我是在悲恸大哭。
其实我是怕自己笑出声来。
萧蛮儿,你这张嘴,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皇帝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像是拉风箱一样的“呼哧”声。
他缓缓转过头,眼珠子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死死盯着萧蛮儿。
“你刚刚说……你喂了谁?”
萧蛮儿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娇蛮地踢了我一脚。
“就是苏清这个贱婢的儿子啊!”
“一个卑贱的杂种,连给黑风塞牙缝都不配!”
“父皇,您不是在找遗珠皇子吗?是不是还没找到?要不儿臣帮您一起找吧?”
“啪——!”
一声清脆到极点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御兽苑。
萧蛮儿整个人被抽飞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转了两圈,重重砸在地上。
她半张脸瞬间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父皇……?”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父皇。
皇帝像是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杂种?你说谁是杂种?!”
“那是朕唯一的儿子!那是朕的大梁唯一的太子!那是你的亲弟弟!”
皇帝的咆哮声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全场死寂。
所有宫人瞬间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
萧蛮儿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全是茫然和惊恐。
“不……不可能……”
“那就是个乞丐……那是苏清带来的小乞丐……”
“怎么可能是皇弟……父皇你骗我……”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是她!是苏清!”
萧蛮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我尖叫起来。
“是这个贱婢没有看好孩子!是她故意让皇弟穿得破破烂烂的!”
“我是被骗的!我是无辜的!”
我心里冷笑一声。
这时候想起甩锅了?
可惜,晚了。
既然公主喜欢血色,那今日,嫔妾便送您一场泼天血色。
我猛地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神凄厉如鬼。
“公主殿下!”
我嘶哑着嗓子,爬行几步抱住皇帝的腿。
“嫔妾刚刚拼了命地求您啊!”
“嫔妾说那是皇上刚接回来的贵人,求您手下留情。”
“可您说……”
我哽咽了一下,学着她方才那不可一世的语气。
“管他是谁,只要黑风爱吃,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死!”
2
这句话一出,皇帝的理智彻底断了弦。
他猛地转头看向萧蛮儿,眼神里不再有慈爱,只剩下想吃人的凶光。
“你说过这话?”
萧蛮儿吓得浑身哆嗦,那是来自于生物本能的恐惧。
“我……我……”
她想否认,可周围这么多太监宫女看着,她刚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谁没看见?
“那是你亲弟弟啊!”
皇帝发出一声悲鸣,一脚踹在萧蛮儿的心窝子上。
这一脚没留半分力气。
萧蛮儿惨叫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蜷缩在地上像只煮熟的大虾。
“朕找了他整整十五年!”
“朕为了保护他,特意把他寄养在民间!”
“好不容易接回来了,朕连一面都没见着啊!”
皇帝哭得像个丢了魂的老头,跌跌撞撞地扑向那堆碎肉。
他想把儿子拼起来。
可那黑豹是个畜生,下嘴没个轻重,哪里还拼得起来?
只有那块残缺的玉佩,还沾着血泥,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皇帝捧着那块玉佩,双手抖得像筛糠。
“啊——!!!”
他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得如同杜鹃啼血。
突然,他身子一僵,一口黑血猛地喷了出来,直直地栽倒在那堆血肉里。
“皇上!”
太监总管李公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过去。
我也吓了一跳,但这惊吓里,更多的是快意。
这就是报应。
太医们连滚带爬地赶来,御兽苑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太医院院判颤抖着手给皇帝把脉,脸色比雪地还白。
“怎么样?皇上怎么样了?”李公公急得跺脚。
院判跪在地上,冷汗直流,声音抖得像蚊子叫。
“皇上这是……急火攻心……隐疾爆发……”
“隐疾?”萧蛮儿这会儿缓过劲来了,捂着胸口凑过来,还想着在父皇面前卖乖。
院判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咬牙道:
“皇上伤了根本……此生……恐怕再难有子嗣了!”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把在场所有人都劈傻了。
皇帝醒了,刚好听到这半句。
他双眼发直,死死盯着头顶的枯枝。
绝后了。
他大梁皇室,绝后了。
唯一的独苗,刚才被他亲闺女喂了豹子。
而他自己,彻底成了个废人。
这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得痛,让皇帝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皇上……”
萧蛮儿还在不知死活地哭诉。
“那真的不是皇弟,那玉佩肯定是假的……”
“苏清这个贱人居然敢拿假玉佩骗您,您要杀了她诛她九族啊!”
皇帝缓缓转过头,看着这个曾经最宠爱的女儿。
那眼神,冷得像是看一个死人。
“假的?”
皇帝声音沙哑,像是含着一口血。
“那是朕亲手刻的!”
“朕为了这一天,盼了十五年!”
“你这一口,吃掉的不是肉,是大梁百年的国运啊!”
皇帝猛地坐起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拔出李公公腰间的佩剑。
“朕杀了你这个孽障!”
寒光一闪,剑锋直逼萧蛮儿的咽喉。
“住手——!”
一声尖利的凤喝传来。
万贵妃一身华服,带着大批御林军匆匆赶来。
3
万贵妃到底是后宫一霸,气场十足。
她一把推开御林军,扑到萧蛮儿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剑锋。
“皇上!您疯了吗?!”
“这是珍儿啊!这是您最疼爱的珍儿啊!”
万贵妃哭得梨花带雨,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委屈。
“就算是珍儿真的误杀了那个野孩子,那也是无心之失!”
“您现在没了一个儿子,难道还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吗?”
这话说得极有水平。
既淡化了太子的身份,又点出了皇帝现在的窘境。
皇帝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没儿子了。
如果再杀了女儿,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虎毒不食子,这份犹豫,就是万贵妃最大的筹码。
萧蛮儿见有了靠山,立刻又抖了起来。
她躲在万贵妃怀里,恶狠狠地指着我。
“母妃!是苏清!”
“是这个贱婢陷害我!”
“她把自己儿子藏起来,偷了玉佩挂在一个小乞丐身上,就是为了让父皇杀了我!”
“父皇!您快让人搜查!苏清的儿子肯定还活着!”
万贵妃眼神一厉,立刻给身后的御林军使了个眼色。
“来人!把这个欺君罔上的贱婢拿下!”
“把这御兽苑给本宫翻过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立刻朝我扑来。
我心里冷笑。
这对母女,真是厕所里点灯——找死。
想把黑锅扣我头上?做梦!
眼看侍卫的手要抓到我的肩膀。
我猛地一个头槌,狠狠撞向旁边的石柱!
“砰!”
这一声极响。
我当然没用全力,但也撞得头破血流,鲜血瞬间糊满了整张脸。
我凄厉大笑,状若疯癫。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贵妃娘娘想杀人灭口,嫔妾这就把命给您!”
“但皇子的血脉,容不得你们污蔑!”
我指着那堆碎肉,声音尖锐得像是厉鬼。
“皇上!太子左肩有一块赤色胎记,状如祥云!”
“那黑豹还没把皮全吞下去!就在它嘴里!您一看便知!”
皇帝眼神一凝。
太子的特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李公公立刻壮着胆子,让人撬开那黑豹的嘴。
那畜生还在咀嚼,被人生生掰开嘴,发出一声怒吼。
李公公眼疾手快,用钳子夹出了一块还没咽下去的皮肉。
太监把那块皮肉冲洗干净,呈到皇帝面前。
赤色祥云,清晰可见。
铁证如山!
皇帝捧着那块皮,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万贵妃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没想到,那个被咬碎的小乞丐,竟然真的是太子!
“不……这不可能……”
万贵妃还在垂死挣扎。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这贱婢伪造的……”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巧合?”
“贵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剖开这黑豹的肚子验一验!”
“皇室血脉,自有龙气护体,岂是随便找个乞丐就能冒充的?”
“还是说……娘娘如此护着这畜生,莫非这畜生比太子的命还金贵?”
万贵妃被我怼得哑口无言,眼神瞬间变得阴毒无比。
她突然拔下头上的金簪,猛地朝黑豹刺去!
“既然这畜生吃了太子,本宫这就杀了它给太子偿命!”
想杀豹灭口?毁灭证据?
想得美!
我早就在袖子里藏好了药粉。
就在万贵妃出手的瞬间,我假装体力不支倒地,借着袖口的遮挡,一把无色无味的粉末顺风撒了过去。
那黑豹本就被控制着,正处于暴躁边缘。
闻到这药粉,瞬间发了狂!
“吼——!”
黑豹猛地挣脱了驯兽师的铁链,不顾一切地扑向万贵妃!
“啊——!”
万贵妃发出一声惨叫,凤袍被利爪瞬间撕裂,手臂上被抓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护驾!快护驾!”
御林军乱作一团,乱刀砍在黑豹身上。
黑豹临死前,利爪勾住了万贵妃的腰带。
撕拉一声。
一个精致的香囊从万贵妃的贴身衣物里掉了出来。
那香囊滚落在雪地上,格外刺眼。
不是龙纹,绣的是一对鸳鸯。
更要命的是,那香囊里掉出来的,不是香料。
而是一缕男人的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