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躺在抢救室里，脑溢血，开颅手术费需要50万。
群里的三个个位数红包，队形整齐。
“一定要顺顺利利哦！”
“心意到了，主要是图个吉利。”
“祝奶奶长命百岁，逢凶化吉。”
我气笑了。
这三个人，我养了他们整整十年。
我看着那一排刺眼的“6.66”手指冰凉，脑海里突然响起机械音：
“叮！检测到宿主怨气值突破临界点，因果现世报系统已激活。”
这笔账，咱们好好算。
1
我拿着缴费单，站在重症监护室的走廊尽头。
手机屏幕的光，照得我脸色惨白。
群里还在热闹。
顾晨：“晚晚，6.66寓意多好，六六大顺，奶奶肯定能挺过来。”
苏苏：“是啊，心意最重要，钱这种东西太俗气了，反而伤感情。”
林强：“姐，你要是还嫌少，那我再发个8.88？我也没办法，最近手头紧。”
我看着这些字，胃里一阵痉挛。
50万。
医生刚才下了最后通牒。
奶奶脑出血量大，压迫神经，必须立刻手术。
预交费50万。
我和奶奶相依为命，唯一的积蓄20万已经交进去了，还差30万。
房子是老破小，卖不掉。
贷款审批要两周，奶奶等不了两周。
我没办法，只能在群里开口。
这个群里只有四个人。
我，前男友顾晨，闺蜜苏苏，表弟林强。
顾晨，我供了五年。
从他考研到考公，房租我交，资料费我出，连内裤都是我买的。
他说：“晚晚，等我上岸了，就给你一个家。”
上个月，他上岸了。
第一件事是跟我分手，因为“性格不合”。
苏苏，我帮了三年。
她爱买名牌，刷爆信用卡，不敢跟家里说，哭着找我借钱。
我帮她还了15万卡债。
她说：“晚晚，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我养你。”
林强，我资助了两年。
舅舅不管他，我看他可怜，给他交学费，给生活费。
他说：“姐，等我工作了，赚钱给你买大房子。”
十年。
120万。
这是我省吃俭用，打两份工，甚至透支身体换来的钱。
现在奶奶命悬一线。
他们发来6.66。
还说“心意到了”。
“林晚，你也别不知足。”顾晨又发来语音。
“谁家还没个急事？不能因为你奶奶病了，就让大家砸锅卖铁吧？”
“砸锅卖铁？”
我打字的手在抖。
“顾晨，上周你朋友圈晒的爱马仕皮带，8000块。”
“苏苏，前天你做的医美项目，2万。”
“林强，你刚换的摩托车，3万。”
“这就是你们说的砸锅卖铁？”
群里安静了几秒。
苏苏发了个无奈的表情。
“晚晚，你这是干什么？那些都是必须要花的，总不能为了省钱不过日子了吧？”
“再说了，那是我们自己的钱。”
林强：“就是，姐你别道德绑架。当年帮你是因为你乐意，现在你要钱就像要债似的，难看。”
顾晨：“林晚，大家也是好心给你凑个吉利数。你要是这种态度，那连这6.66你也别要了。”
说着，系统显示：顾晨撤回了一个红包。
我笑了。
眼泪流下来，却是冷的。
120万换19.98元。
不，现在是13.32元了。
“林小姐，钱凑齐了吗？”护士推门出来，“麻醉师等着签字呢。”
“马上。”
我深吸一口气。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块半透明的面板。
“因果现世报系统绑定成功。”
“检测到目标人物极度虚伪。”
“顾晨：虚伪值100 ％。”
“苏苏：虚伪值98 ％。”
“林强：虚伪值95 ％。”
“系统功能开启：谎言雷击、心声公放、资产透视。”
“只要目标撒谎，即刻遭受报应。”
我愣住了。
看着面板上那三个红得发黑的名字，我擦干了脸上的泪。
“好。”
我对着空气，也是对着群里的人说：
“既然你们要算账，那我们就好好算。”
2
我没有退出群聊。
我把手机拿稳，手指在屏幕上悬停。
系统面板上，顾晨的名字在闪烁。
他还在群里发消息。
顾晨：“晚晚，不是我不帮你。”
“你也知道，我刚买了婚房，首付掏空了家底，现在真的一分钱都没了。”
下面跟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我看向系统面板。
“顾晨：撒谎。”
“账户余额：284,500元。”
“判定惩罚：当众出丑（强制真心话）。”
我冷笑一声。
没钱？
余额28万叫没钱？
下一秒，群里突然跳出一条长达60秒的语音。
发送人：顾晨。
我点开。
顾晨的声音清晰无比，但不再是刚才的温文尔雅，而是充满了暴躁和鄙夷，音量极大：
“林晚那个蠢女人！还真以为我没钱？老子卡里还有二十八万！”
“但我凭什么给她？那是留着给我现任买车的！那是给婷婷的彩礼！”
“拿我的钱去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婆？她脑子进水了吧！”
“以前那是为了让她掏钱供我考公，现在我都上岸了，谁还理那个黄脸婆？
“给她6.66都是看得起她！居然还敢嫌少？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现在她配得上公务员吗？”
“真他妈晦气，分手了还想吸我的血！”
语音播放完毕。
群里一片死寂。
就连护士站路过的人都停下了脚步，诧异地看着我的手机。
我没动。
我就静静地看着屏幕。
过了大概五秒钟。
群里炸了。
林强：“卧槽？晨哥？”
苏苏：“……”
顾晨：“？？？”
“顾晨撤回了一条消息”
撤回了。
但是没用。
我已经录屏了。
顾晨发疯一样刷屏：
“不是！林晚！那个语音不是我发的！”
“我手机中毒了！真的！”
“一定是病毒！现在的黑客太猖狂了，居然合成我的声音！”
“晚晚你别信，那不是我的心里话！我怎么可能这么想你！”
我看着他在群里语无伦次。
我打字：“手机中毒？那你的意思是，你卡里没有28万？”
顾晨秒回：“没有！绝对没有！我饭都快吃不起了！”
“叮！”
“系统判定：顾晨再次撒谎。”
“惩罚升级：手机自爆。”
群里顾晨还在输入。
“晚晚你听我解释，我真的……”
消息发到一半，断了。
紧接着，苏苏在群里发了一张截图。
是顾晨朋友圈的最新动态，发布时间就在一分钟前。
但他发的不是文字，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顾晨的手被炸得漆黑，新买的iPhone15屏幕碎成了渣，还在冒烟。
配文是乱码。
看来是手机真的炸了。
我在群里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看来老天爷都听不下去了。”
“顾晨，这6.66的心意，你还是留着治手吧。”
3
顾晨“下线”了。
但群里还有两个人。
表弟林强大概是被顾晨的遭遇吓到了，半天没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觉得这只是个巧合。
林强跳出来护主了。
林强：“姐，你也太毒了吧？晨哥手机炸了你还幸灾乐祸？”
林强：“晨哥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有误会。倒是你，姐，你真是变了。”
林强：“奶奶都八十了，说句不好听的，治不治有啥区别？”
“非要逼死我们？你为了要个钱，把晨哥逼成这样？”
林强：“我也没钱，我连吃饭钱都没了，刚才那6.66都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我看着系统面板。
“林强：撒谎。”
“资产透视：刚购买外星人笔记本电脑一台，价值29,999元。微信余额：5,200元。”
“判定：极度不孝＋撒谎。”
“惩罚：天降正义（物理暴击）。”
吃饭钱都没了？
我记得上个月，我还给了他五千块的生活费。
他说要报培训班。
原来是买了电脑。
我打字：“林强，你说你没钱吃饭？”
林强秒回：“对啊！我现在就在网吧啃馒头呢！姐你能不能别逼我了？”
就在他这条消息发出来的瞬间。
系统面板红光一闪。
我也没说话。
我就等着。
大概过了三分钟。
林强在群里发了一条长达十秒的惨叫语音。
“啊——！”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
桌上放着一台崭新的外星人笔记本电脑。
但是此刻，那台电脑已经被砸得稀巴烂。
屏幕从中间裂开，键盘飞得到处都是，机身还在冒火星。
而在电脑残骸上，压着一个巨大的老式吊扇。
林强发语音哭嚎：
“卧槽！卧槽！我的新电脑啊！”
“三万块啊！我刚买的顶配啊！”
“这破吊扇怎么掉了！正好砸我电脑上！”
“姐！我不活了！我的电脑啊！”
三万块。
顶配。
刚买的。
每一句话，都在打他刚才“没钱吃饭”的脸。
我把缴费单折好，放进口袋。
在群里慢慢打字：
“三万块的电脑？”
“不是说连吃饭钱都没了吗？”
“不是在啃馒头吗？”
“林强，你的馒头挺贵啊，带显卡的？”
群里再次安静了。
林强不嚎了。
他大概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露馅了。
刚才还说没钱，转头就暴露出三万块的电脑。
而且，这电脑还是用我给他的“培训费”买的。
苏苏一直没说话。
她看着顾晨手机炸了，林强电脑砸了。
她怕了。
但我没打算放过她。
我点开苏苏的头像。
“苏苏：虚伪值98 ％。”
“状态：正在马尔代夫度假。”
我笑了笑。
也好。
既然都在，那就一个都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