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丫头怀孕了!”
“说!是不是太子殿下的?”
我摇头,“不是太子,是……我也不知道是谁。”
我爹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那天黑灯瞎火,那男人被铁链锁着,我看他长得好看就没忍住。”
“事后我留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算是买断。”
“作孽啊!丞相府要完蛋了!”
正说着,管家连滚带爬冲进来。
“相爷!摄政王带着聘礼把府门堵了!说要入赘!”
我爹当场跪了。
只见那个传说中的病秧子摄政王,手里捏着银票,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侄媳妇,本王的技术,就值五百两?”
1
那张银票在我眼前晃得我眼晕。
上面确实有我的私印,甚至角落里还沾着那晚我紧张时蹭上去的半点口红印。
证据确凿,赖都没法赖。
我爹跪在地上,浑身抖成了筛子,头磕在青砖上砰砰作响。
“摄政王饶命!小女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冲撞了王爷,臣愿一力承担!”
萧宴坐在轮椅上,一身素白锦衣不染纤尘,苍白的脸上挂着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病态微笑。
他没理我爹,只盯着我,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银票。
“姜大小姐,本王在问你话。”
我吞了口唾沫,脑子里飞快盘算着现在的局势。
太子萧子安刚退了我的婚,转头就要娶我的继妹姜柔。
我为了报复,那是真的一时冲动想去乱搞男女关系。
谁知道那天误闯禁地,睡了这个活阎王。
他是谁?
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太子的亲皇叔,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萧宴。
传闻他身中奇毒,走一步喘三口,全靠内力吊着一口气,但杀起人来从不手软。
“王爷嫌少?”
我硬着头皮开口,试图用金钱战术掩盖我的慌张。
“若是王爷觉得不够,我这儿还有一千两,算作……误工费?”
“姜梨!”
我爹猛地抬头,一声暴喝,恨不得冲上来捂住我的嘴。
萧宴却笑了。
他笑得肩膀微颤,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身后的侍卫立刻递上一块帕子,他接过去咳了一会儿,拿开时,帕子上一抹刺眼的殷红。
我看傻了。
那天晚上他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可没见这么虚啊?
“咳咳……”
萧宴虚弱地靠在轮椅上,眼尾泛红,声音沙哑得像含了沙砾。
“本王的身子,确实不值钱。”
他抬眸,眼神幽幽地锁住我。
“但本王的清白,无价。”
“那晚之后,本王食髓知味,特来求负责。”
负责?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比索命还恐怖。
还没等我消化完这个惊天雷劈,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皇叔?!”
一道惊诧至极的声音插了进来。
萧子安穿着一身明黄蟒袍,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同样一脸震惊的姜柔。
他是来看我笑话的。
听说我怀孕了,特意带着新欢来踩我两脚,顺便确认一下我肚子里的种是不是他的。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他那个“快死了”的皇叔正在向他的前未婚妻逼婚。
萧子安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像是吞了一只活苍蝇。
“皇叔,您这是……”
萧子安指着满院子的红妆聘礼,又指了指我,手指都在哆嗦。
“您为何拿着姜梨的私印银票?”
萧宴慢条斯理地将银票折好,收入怀中,贴着心口放着。
“子安来得正好。”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以后,改口叫婶婶吧。”
萧子安当场石化。
“不可能!”
姜柔尖叫出声,指着我喊道:
“姐姐腹中怀着野种,怎么配得上摄政王千金之躯!王爷,您千万别被她骗了!”
我冷笑一声,正要怼回去。
萧宴却先动了。
他微微抬手,袖中飞出一枚玉扳指,精准地砸在姜柔的膝盖上。
“啊!”
姜柔惨叫一声,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
“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指指点点的?”
萧宴语气极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血腥气。
“这一跪,是教你规矩。”
萧子安脸色铁青,想扶又不敢扶,只能憋屈地行礼。
“皇叔息怒,柔儿只是一时心急……但这姜梨确实不检点,她……”
“她腹中的孩子,是本王的。”
萧宴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
我爹直接晕了过去。
萧子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萧宴,仿佛世界观崩塌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个上一秒还在咳血,下一秒就大杀四方的男人。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哪是入赘啊,这是来要命的。
这朵黑莲花,我能退货吗?
2
萧宴赖在我的闺房不走了。
美其名曰:“本王身子弱,受不得风,相府只有夫人的闺房最暖和。”
我看着鸠占鹊巢躺在我床上的男人,气得牙痒痒。
“王爷,那是我的床!”
“嗯,很香。”
萧宴闭着眼,一脸享受地闻了闻我的枕头。
“有夫人的味道。”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装了,那天晚上你明明生龙活虎的,那铁链都被你扯得哗哗响!”
我压低声音,试图揭穿他的真面目。
萧宴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哪还有半分病态。
他撑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夫人这是在回味那一夜?”
“你!”
我脸上一热,正要骂他无耻。
门外突然传来萧子安的声音。
“姜梨!你给我出来!”
萧宴眼神一闪,迅速倒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只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
“咳咳咳……”
他又开始了。
门被猛地推开,萧子安怒气冲冲地闯进来。
看到床上的景象,他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皇叔……您真的……”
萧宴虚弱地抬起手,想要去够床边的茶杯,却手抖得拿不住。
“子安啊,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飘忽,仿佛随时会断气。
“别怪你媳妇,是皇叔身子骨不争气,那晚若不是她救我,皇叔怕是早就毒发身亡了。”
“你要怪,就怪皇叔勾引了她吧。”
我站在一旁,看着萧宴这教科书级别的绿茶表演,简直叹为观止。
这不去唱戏真的可惜了。
萧子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憋了半天,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皇叔言重了,侄儿……侄儿只是来看看皇叔身体如何。”
“不太好。”
萧宴捂着胸口,眉头紧锁。
“心口疼,需要婶婶揉揉才能好。”
说着,他当着萧子安的面,拉过我的手,按在他那温热紧实的胸膛上。
萧子安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我感受着手下强有力的心跳,心里暗骂:这心跳比牛还壮,疼个鬼!
面上却不得不配合,皮笑肉不笑地给他顺气。
“大侄子,你也看到了,你皇叔离不开我。”
我转头看向萧子安,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
“以后进婶婶的房间记得敲门,毕竟你皇叔身子弱,经不起吓。”
萧子安咬着牙,死死盯着我放在萧宴胸口的手,恨不得把我的手剁下来。
“姜梨,你别太得意!”
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我。
“皇叔不过是玩玩你罢了,等他身子好了,看你是什么下场!”
“本王的身子好不了了。”
萧宴突然插嘴,语气幽幽。
“除非……天天有婶婶陪着。”
“你看,婶婶的手好软,侄儿应该没摸过吧?可惜了,现在只能摸皇叔的药渣身子了。”
绝杀。
萧子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愤袖而去。
门一关。
萧宴脸上的虚弱瞬间消失。
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
我惊呼一声,整个人跌在他身上。
“怎么样?本王刚才的表现,值不值五百两?”
他贴在我耳边,热气喷洒在我的脖颈处,危险又迷人。
我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这个骗子!
力气比牛还大!
“王爷,戏演完了,能不能放开我?”
我没好气地瞪他。
萧宴轻笑一声,手指卷起我的一缕发丝。
“谁说是演戏?”
“姜梨,你是我的药。”
“离了你,我会发疯的。”
他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疯狂。
我心里一颤。
总觉得,我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
根本爬不出去。
3
大婚那日,全京城都轰动了。
摄政王娶妻,那是国礼。
十里红妆铺满了长街,连路边的树都绑上了红绸。
但我那个继母,显然不想让我这么风光。
“大小姐,该换吉服了。”
继母身边的嬷嬷捧着一套嫁衣进来,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阴险。
我摸了摸那嫁衣的内衬。
粗糙,甚至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刺鼻味道。
这里面掺了痒粉。
若是穿上这身衣服拜堂,我怕是会当众出丑,抓得满身是血。
“放那儿吧。”
我不动声色地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茶水。
“我想喝水,你去倒。”
嬷嬷刚转身,我抄起旁边的花瓶,对着她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砰!”
嬷嬷白眼一翻,软软倒地。
想算计我?
下辈子吧。
我从床底下拉出早就准备好的备用嫁衣。
这是萧宴昨晚派人送来的,说是刀枪不入的冰蚕丝软甲改制的。
那个疯批,连结婚都想得这么周全。
我换好衣服,盖上盖头,上了花轿。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花轿行至半路,突然停了。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哭喊声。
“姐姐!你不能这样对我!”
是姜柔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摄政王那个病秧子,可是你也不能逼我替嫁啊!”
“姐姐,你若是逃婚了,丞相府怎么办啊!”
好家伙。
这是要把“逃婚”的脏水泼我头上,然后她再“大义凛然”地替嫁?
她想嫁进摄政王府想疯了吧?
百姓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什么?姜大小姐逃婚了?”
“太过分了!居然让妹妹顶包!”
“这种女人简直不知廉耻!”
我坐在轿子里,冷笑一声,正准备掀开帘子下去撕烂她的嘴。
突然,一道破空声响起。
“啪!”
是一记响亮的鞭声。
紧接着是姜柔凄厉的惨叫。
“啊——”
外面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
“谁给你的胆子,拦本王的亲?”
那熟悉的声音,带着嗜血的寒意,穿透轿帘钻进我的耳朵。
萧宴来了。
而且没坐轮椅。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大红喜袍衬得他妖冶如鬼魅,手里提着还在滴血的长鞭。
“本王娶的是姜梨。”
“谁敢偷梁换柱?”
他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姜柔,和人群中脸色惨白的继母。
“这双手若是伸得太长,本王就帮你们剁了。”
继母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爷饶命!是……是大小姐她不想嫁,柔儿也是为了两家颜面……”
“哦?”
萧宴挑眉,策马走到花轿前,用鞭柄挑开轿帘。
我顶着盖头,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到我面前。
“夫人,是不想嫁吗?”
我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在他掌心。
“我想嫁,想得要死。”
萧宴握住我的手,用力一拉。
我整个人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他怀里,坐在马背上。
“听到了吗?”
萧宴环着我的腰,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条街。
“本王的王妃,别说是不知检点,就算是杀人放火,那也是本王递的刀。”
“轮得到你们这群杂碎置喙?”
他策马扬鞭,带着我冲过人群,直奔王府。
身后,是姜柔绝望的哭声和百姓们惊恐的抽气声。
风吹起我的盖头一角。
我看到萧宴紧绷的下颌线,和那一双杀气腾腾的眼。
这哪里是迎亲。
这分明是抢亲。
但我居然觉得,该死的带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