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穿越界混得最惨的一个。
别的女主穿过去就是团宠贵妃,我一睁眼却成了被献祭给魔尊的贡品,直接被扔进了万蛇窟。
啃树皮,喝泥水。整整三个月,我跟一群吐着信子的毒蛇大眼瞪小眼,精神状态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
直到第九十天,头顶忽然掉下来一个浑身是血、杀气腾腾的黑衣男人。
我兴奋得像只看见肉骨头的饿狗,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上上下其手。
“大兄弟带干粮没?实在不行……我看你这胳膊挺结实,借我咬一口解解馋成不?”
1
“没带干粮。”
男人声音嘶哑,像是吞了一把碎砂砾。
被我扒拉开的衣襟下,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还在往外渗着黑血带着刺鼻的腥甜和毒性。
我咽了口唾沫,眼里的绿光大概比周围的毒蛇还亮。
这可是活的!哪怕没干粮,这副身子骨也比树皮有营养。
“没干粮啊……”
我遗憾地松开手,在他带血的衣摆上胡乱擦了擦手上的泥。
“那你是来干嘛的?来喂蛇的?”我蹲在他身边,戳了戳他的肩膀,见他没反应又追问
“你也犯事儿了?是被正道大侠一剑捅下来的,还是被魔尊那个变态扔下来的?”
他不说话,只用那双沉得像死水的眼睛盯着我。
杀气很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要是三个月前,我早吓尿了。
但现在,我是一个在万蛇窟里活了九十天的女人。
精神状态早就美丽得不像话了。
我抬手,用沾着泥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脸,手劲儿挺大,能感觉到他下颌线的僵硬。
“别瞪我,省点力气。”
“这万蛇窟深不见底,上头有结界,下头有毒瘴。”
“看见那边那堆白骨没?上个月掉下来的,也是个修仙的,辟谷期呢,三天就被蛇吸干了。”
“我叫余晴,你叫啥?”
男人闭上眼,不想理我。
我也不恼,嘿嘿一笑,凑到他耳边。
“你不说也没事,反正你快死了。”
“等你死了,我就趁热把你烤了。”
“蛇肉酸,人肉……我还没尝过,应该比树皮好吃。”
他猛地睁眼,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和厌恶。
我笑得更开心了。
在这鬼地方,能看到活人的表情,真是一种奢侈的娱乐。
我从怀里摸出一块藏了三天的死老鼠肉。
“吃不?”
他偏过头,喉结滚动,像是要吐。
“不吃拉倒,我自己留着。”
我把肉塞回去,在他旁边躺下。
周围的蛇群嘶嘶作响,慢慢围了过来。
它们不咬我。
大概是因为我这三个月吃了太多蛇胆,喝了太多蛇血,浑身都是一股子同类的腥臭味。
但这个新来的鲜肉,对它们来说可是无上的美味。
一条青黑色的烙铁头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爬。
男人身体紧绷,手指微动,却聚不起一丝灵力。
虎落平阳被蛇欺啊。
我叹了口气,伸手捏住那条蛇的七寸,熟练地打了个结,随手扔远。
“今晚你归我罩着了。”我拍了拍手,语气随意。
“毕竟你要是现在就被吃了,我明天的储备粮就不新鲜了。”
男人看着我,眼神终于变了。
那是看疯子的眼神。
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大兄弟,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2
这男人命硬。
受了那么重的伤,中了那么深的毒,第二天居然没死。
不仅没死,他还发烧了。
烫得像个刚出炉的烤红薯。
我蹲在他旁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趁热下嘴。
最后还是良知占了上风。
主要是怕烫嘴。
“算你走运,本姑娘今天心情好。”
我从角落的水洼里捧了点泥水,也不管干不干净,捏着他的下巴就往里灌。
“咳咳咳!”
他呛得满脸通红,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死死瞪着我。
“你……给本座喝的什么?”
“琼浆玉液。”
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煞有介事地舔了舔手指上的泥。
“这可是万蛇窟特产,富含多种矿物质和微生物,喝了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他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想杀我,可惜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看着他那副想干掉我又干不掉的样子,心里爽翻了,差点笑出声。
“别挣扎了,省省吧。“我拍了拍他的脸颊。
“你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我是刀俎。”
“我想怎么摆弄你,就怎么摆弄你。”
说着,我上手扒了他的外袍。
这料子不错,摸着像云锦,滑溜溜的。
“借我穿穿,我那衣服早成布条了,冻得我关节疼。”
他不说话了,只是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
估计是在心里骂我祖宗十八代。
我也不介意,把他的外袍裹在身上,瞬间暖和了不少。
“看在你送我衣服的份上,我给你找点药。”
我在石壁缝隙里扣扣索索,翻了半天,终于找到几株紫叶草。
这草长在剧毒的断肠草旁边,本身也带点毒性,却是解蛇毒的良药。
我把紫叶草塞进嘴里,用力嚼碎,一股子腥辣味直冲天灵盖。
“张嘴。“我蹲到他面前,命令道。
他紧闭牙关,一副宁死不屈的贞洁烈女模样。
“嘿,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我也没耐心跟他墨迹,直接上手捏住他的腮帮子,把一嘴绿色的草药糊糊塞进他嘴里。
这招叫以毒攻毒。
我这三个月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他瞪大了眼,满眼的不可置信和屈辱。
大概这辈子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咽下去!”
我在他喉咙上一顺。
他被迫吞了下去,然后开始剧烈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就对了嘛。”
我拍拍手,心满意足。
“虽然恶心了点,但管用。”
“你要是死了,我这唯一的狱友就没了。”
“哪怕是个哑巴,好歹也是个热乎的。”
我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头顶那只有巴掌大的一线天。
“喂,你说,上面现在是什么季节了?”
“我掉下来的时候是春天,满山的桃花都开了。”
“现在……该入秋了吧。”
他没理我。
但我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平稳了一些。
身上的热度也在慢慢退下去。
看来这土方子还真管用。
我靠着石壁,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我回到了现代,正坐在火锅店里涮毛肚。
七上八下,脆嫩爽口。
真香啊。
3
我在万蛇窟里养了个小白脸。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估计能笑掉那群修仙者的大牙。
谁能想到,人人闻之色变的万蛇窟里,还有这么一出。
小白脸叫苍凛。
名字挺霸气,人却是个瘫子。
除了眼珠子能动,浑身上下哪都动不了。
我每天除了抓蛇、挖草根,就是回来折腾他。
“苍凛,给我唱个曲儿听听?”
“苍凛,给我笑一个?你笑起来肯定好看,别总摆着一张冰山脸。”
“苍凛,你这皮肤真好,用的什么护肤品?”
他一开始还对我怒目而视,后来大概是习惯了,直接无视我。
我也无所谓。
自言自语惯了,有个听众就行。
我不指望他回应。
直到第五天。
我拖着一条手臂粗的花蛇回来,正准备剥皮烤肉。
一直装死的苍凛忽然开了口。
“那是七步蛇王。”
声音虽然虚弱,但透着一股子冷意。
我动作一顿,看了看手里的蛇。
“哟,还是个王?”
“难怪肉这么紧实。”
苍凛看着我,眼神复杂。
“它的毒囊,价值千金。”
“你若是吃了,必死无疑。”
我乐了。
“大兄弟,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哪?”
“这是万蛇窟。”
“我这三个月,吃的毒蛇比你吃的米都多。”
“我要是能毒死,早死八百回了。”
说着,我熟练地剖开蛇腹,取出那颗紫黑色的蛇胆,一口吞了下去。
苦得我一哆嗦。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再散向四肢百骸。
爽。
苍凛看我的眼神变了。
从看疯子,变成了看怪物。
“你是……万毒之体?”
“啥体?”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迹,一脸茫然。
“我就是个倒霉的穿越体。”
“别整那些玄乎的。”
“来,分你一段蛇肉,补补身子。”
我切了一段蛇肉,递到他嘴边。
他嫌弃地偏过头。
“本座不食生肉。”
“矫情。”
我翻了个白眼。
“有的吃就不错了。”
“不想吃拉倒,饿死你。”
我把蛇肉塞进自己嘴里,大嚼特嚼。
吃饱喝足,我来了兴致。
“苍凛,既然你懂这么多,那你知不知道怎么出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目光看向头顶的那一线天。
“本座若在全盛时期,这一方天地,困不住我。”
“现在呢?”
“现在……”
他自嘲一笑,声音满是苦涩。
“废人一个。”
我叹了口气。
“也是,指望你还不如指望我自己长翅膀。”
“不过你也别灰心。”
“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奇才。”
“只要你不死,总有翻身的一天。”
“到时候,你带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
“若有那一日,”
“本座许你一世荣华。”
我哈哈大笑,拍着xiōng部保证。
“成!”
“就冲你这句话,姐以后有肉吃,绝不让你喝汤!”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
这个承诺,后来成了我这辈子最深的羁绊,也是最大的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