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盏稀有的琉璃灯,我女扮男装给兄长当小厮。
贴身跟随,杂物跑腿。
直到他被我惯得五迷三道,摇着扇子去逛青楼,我炸毛掀桌,重拾亲妹雄威。
兄长搂着女扮男装的我,卖萌讨好。
兄长好友孟言澈忽然出现,看着我们抱在一起的样子,仿佛被震碎了三观。
后来,一次聚会。
一贯寡言清冷的他喝得烂醉如泥,死死地盯着我,胡言乱语。
“我愧对挚友,妄图夺他所爱!”
“哈?”
“我愧对祖先,孟家到我这儿怕是要断子绝孙!”
“啥?”
1
兄长往我的脸上砸了一套小厮的衣服。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刚要暴揍他一顿。
就听他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二声调。
然后缓缓地挑起单侧眉毛,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
“琉……璃……”
我的火气瞬间僵住,还冒了冰碴子。
低着头,攥着拳。
片刻后,再抬头,我笑靥如舔狗,“兄长有何吩咐?”
楚安朔这只真狗双手背后,大爷似的吩咐我,“赶紧换了,陪小爷参加个宴席。”
“是!”我行了个标准的小厮礼。
楚安朔哼了哼,满意度很勉强。
在他转身那一刹那,我在他身后张牙舞爪。
恨不得踩爆他的狗头。
但是……
暂时还不能。
这家伙前些时日在国子监一场比赛中赢了一盏琉璃灯。
温润通透,流光溢彩。
第一眼见到,我就爱上了。
并且火速给它安排了一条好去路。
但是楚安朔这个自小被我揍到大的狗人,好不容易抓到我的软肋。
不装一把他怎能罢休。
于是,便有了如今一幕。
他要我兢兢业业地给他当小厮一个月,才肯把琉璃灯送给我。
一个月……
我算了算时间,还来得及。
就硬着头皮应了。
于是便开始了我有史以来在他面前最屈辱的经历。
我憋了憋屈的换了衣服,细致地给自己化了个男孩子妆。
保证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我后,低头哈腰地跟在了楚安朔身后。
马车碾过帝都繁华大道,停在了镇国公府大门口。
楚安朔颐指气使,“伺候小爷下车。”
我死死地咬着牙根子。
等我拿到灯,定取他的狗命。
我会劝我老当益壮的爹娘生个三胎继承我定远侯府世子之位。
但此刻人在车檐下……
我脑子里闪过虐哥八十一式,带着浓郁的怨气跳下了马车。
也就忽略了同一时刻,车外响起的清冷声音。
“怎么到了还不下……啊!嘶……”
我动作太猛。
更重要的是楚安朔趁机在身后蹬了我一脚。
于是我直接把车下站的人扑倒在地。
完蛋!
楚安朔怕是要借题发挥玩死我。
我手忙脚乱地要起身。
也不知道触碰到了身下这位哪里的开关,他隐忍地闷哼了一声。
慌张之中,我与他的目光偶遇了。
眸子浅褐如琉璃。
眉峰微蹙,鼻梁高挺如峰,宽肩窄腰。
我下意识地捏了捏。
胸肌结实,纹理偾张有力。
他又哼了哼。
这暧昧的声音落下,撩扯得我俩面红耳赤。
身后,楚安朔那个傻缺大大咧咧地喊了起来。
“呔!小奴才!爷今天非得废掉你不可!”
“你居然非礼了镇国公世子孟言澈!”
“他可还是个黄花大闺男!”
2
宴席上。
我默默垂着头站在楚安朔身后。
强撑着四面八方朝我射过来的……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的目光。
偏偏楚安朔明知道我是个女娇娥,脑子缺根弦的他只当那是个乐子。
压根就没想到他吼那一嗓子,在我的头上强安了个“好男风”的帽子。
没看孟言澈此时脸红得像水蜜桃,连看都不敢看我了吗?
楚安朔这个罪魁祸首见我频频往孟言澈那边偷瞄,大大咧咧地嘲讽我。
“别看了,你根本就不是孟兄的菜,专心致志伺候小爷吧!”
我想把你直接伺候走!
孟言澈一听楚安朔这话,愣了愣,躲闪的视线终于落在我的身上。
短短几息,那犹疑、错愕、茫然种种纷杂表情在他英俊帅气的脸上飞快划过。
最后变成空白。
给我整得还有点儿蒙。
楚安朔不耐地蜷指敲了敲桌子,然后斜着眼睛瞪我。
我忍气吞声地给他倒酒。
他不满意,“倒得太满。”
我端起来干了一口把酒杯放到他面前。
力道有些重。
他得意地朝我做鬼脸。
这茬刚过,他又揉了揉肩膀,啧了一声。
我忍辱负重地给他捶背按摩。
“重点儿,没吃饭啊?”
“轻!轻点儿,你要捶碎小爷的骨头吗?”
“哎,对,左边,右边一点儿!”
我微微弯腰,附在他耳边,皮笑肉不笑,“爷,舒服了吗?”
楚安朔到底还是有着被我揍哭的阴影。
但也拼着命享受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才喊了停。
没一会儿,又开始变着法地折腾我。
每当我想掀了他的头盖骨的时候,他都抑扬顿挫地将“琉璃”两个字说一遍。
我快把自己憋成个苦瓜。
而整个过程,孟言澈一直就坐在楚安朔的旁边,默默地看着。
神色复杂,像是想说什么,又勉强地咽了回去。
直到我筋疲力尽,孟言澈才犹豫开口,“楚兄,你是不是对这位……小厮,有些苛刻?”
楚安朔抬了抬下颌,不以为然,“比起她对我做的,这才哪到哪呀!”
“再说,小安子就喜欢我折腾她,对不对呀?”
他拖长了调子问我。
我卑躬屈膝,“是。”
我不敢再张嘴。
怕咬碎的后槽牙渣子喷他一身。
孟言澈瞅着我的眼神更晦涩难懂了。
眼看着楚安朔消停了一会儿又要出贱招,我在他之前把酒水洒在衣服上。
我想喘口气。
楚安朔有些意犹未尽,但到底还是放我去更衣。
我扯着笑脸对他作了个揖。
眼神怼过去无数尖刀。
楚安朔仗着琉璃灯在手,有恃无恐,还朝我飞了个媚眼。
孟言澈失手打翻了茶盏。
惊慌站起,匆匆离席。
四周吃瓜目光快要把我身上砸出一个洞。
我也健步如飞地溜了。
镇国公府偏院。
我一边脱衣服,一边叹气,一边……
终于有空回味着方才抚摸孟言澈的手感。
该说不说,孟言澈真是穿衣显瘦,摸上去有肉。
就是不知道扒掉那层层华丽的衣服,会是怎样一幅华美画卷。
我想着想着,鼻子一热,一滴鼻血落在地上。
3
随手抹了一把。
刚要制止自己卑劣的意淫行为,就听到了楚安朔那阴魂不散的声音。
“小奴才!”
他还上瘾了!
一想到刚刚,我直接暴走。
抱着要将他的人脑袋打成狗脑袋的念头,我冲上去就把他死死地压在地上。
怕他激烈反抗,将他禁锢成了“大”字形。
果然,他挣扎了几下失败了。
我金刚萝莉的称号可不是吹的,完全继承了我爹定远侯将军的好体格子。
而遗传了我娘柔弱无骨的楚安朔,只能僵着身体,无辜地眨着大眼睛。
一张嘴就是习惯性的恶心巴拉的赖唧唧口吻,“你干嘛呀?”
若是旁人,肯定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脱口就道,“你说呢?”
楚安朔继续演,“那你要轻一点儿呀,我……”
“你们……”
骇然惊恐的嗓音打破了我和楚安朔的对峙。
是孟言澈。
我身子一僵。
恨不得用楚安朔砸出个地洞来钻进去。
可楚安朔这畜生却嗷嗷嚷道,“孟兄救命!她要对我行不轨之……唔唔……”
若不是和他一个祖宗,我怕是要脱口成脏了!
孟言澈手忙脚乱地关上了门。
把孩子吓得,都结巴了。
“我……我就是看你……看你……你久久未归席,所……所以就……”
楚安朔哭唧唧,“还是孟兄对我好。”
说完,他朝我翻白眼,“还不滚?让你一回,趴我身上还舍不得下来了!”
我赶紧滚下来。
楚安朔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回头对孟言澈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走吧孟兄!”
孟言澈的脸色像涂了一层墨,“楚兄,你还是换套衣服吧……”
“嗯?怎么?”
我顺着孟言澈躲闪的目光往楚安朔身上一看。
他月白色的衣服上沾了一抹嫣红的血。
我蹙眉,扯过他仔细检查,“你受伤了?”
楚安朔也茫然了片刻,忽然他往我的鼻子上瞄了一下。
顿时又戏精附体,“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弄得!”
我:“?”
啊……
鼻血。
我为脑海中那个只穿着亵裤的孟言澈流的鼻血。
也不知道刚才怎么撕扯的弄到了楚安朔身上。
此话一出,孟言澈看着我俩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楚安朔扔下炸雷之后就翩翩然去换衣服了。
只留下我和孟言澈。
楚安朔是个畜生。
但怕是在此刻的孟言澈心里,我连楚安朔都不如。
“你……”好半晌,孟言澈艰难开口,“你到底是……”
他深呼吸了几次,食指指了指天。
又拐了个弯,指了指地。
我看得迷糊。
但是秉着谨慎的原则,我谦虚回答,“都行。”
孟言澈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气氛有些尴尬。
我挠了挠头,想找个话题的时候,又听到孟言澈声线低沉。
“你可知……楚兄是有心上人的。”
“什么?”
我瞪大眼睛!
楚安朔跟我还是不是一胎好双宝了?
这么大的事,他居然瞒着我?
“是谁?”
我咽了咽口水,兴奋又紧张。
我娘一直怪我把楚安朔揍得太狠,导致他估摸着对姑娘有阴影了。
没想到他悄悄地玩了个大的。
孟言澈盯着我,小心提醒,“若是主母进门,以楚兄的家世,你这……”
我一想到即将有嫂子,那我确实是不该总收拾楚安朔了。
虽然失去了一大乐趣,但是一母同胞的傻哥能找到终身幸福,我还是很开心的。
突如其来的感动猛地冲到了鼻腔。
我生怕泪腺发达的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连忙掩饰般揉了揉眼睛,哈哈笑着,“那我肯定祝福他们啊!”
“我也会努力地控制自己。”
当一个好小姑子,再不对楚安朔施暴。
孟言澈静静地凝视着我。
4
就当我以为他快要看穿我作为亲妹的老怀欣慰时,他忽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愣住。
傻傻地看着他。
他迟疑了一下,温暖的手落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只这么一下,把我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都揉了出来。
自打知道楚安朔有心上人后,我伺候他的劲头都足了三分。
每天眼珠子滴溜溜转,就想从他嘴里套出未来嫂子的情报。
可这狗兄长防我防得跟防贼似的。
“小安子,给爷捶腿。”
“好嘞!”
我屁颠屁颠过去,一边捶一边试探。
“小哥爷,您最近气色真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楚安朔眯着眼享受。
“喜事?看你当奴才当得这么敬业,算不算?”
我手上一用力。
“哎哟轻点!”他瞪我,“你是不是又憋什么坏呢?”
“哪能啊!”我谄笑,“我就是觉得,爷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肯定有不少姑娘倾心吧?”
楚安朔警觉地坐直身子。
“阮——小安子,你是不是想套我话?”
“没有没有!”我赶紧摆手,“我就是随便问问……”
“少来!”他哼了一声,“你每次一叫我‘爷’叫得这么甜,准没好事。上次这样还是为了偷我私房钱买糖葫芦。”
我:“……”
这破记性怎么不用在正道上!
我俩的互动全落在孟言澈眼里。
他现在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虽然我被楚安朔压榨得确实可悲。
但这可不避免我觉得这孩子心思太重。
毕竟是我哥的挚友,三下五除二也算我半个兄长。
我决定表示一下兄友妹恭。
当然,我可不是为了八卦噢。
刚好,这天楚安朔被国公爷叫去问话,我终于逮到机会在花园里堵住孟言澈。
“孟世子!”
我热情洋溢地凑上去。
孟言澈下意识后退半步,眼神躲闪,“有、有事?”
“有有有!”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是不是也对楚安朔的心上人感兴趣?”
孟言澈愣住了,那张俊脸表情堪称精彩绝伦。
“我……对楚兄的心上人?”
他艰难地重复。
“对啊!”
我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咱俩可以联手!你帮我打听是谁,我帮你制造机会接近!怎么样?”
我想的是,孟言澈这么关心楚安朔的感情生活,肯定是想替他参谋参谋。
毕竟好兄弟嘛!
孟言澈嘴唇动了动。
“你不必如此。”他声音低沉,“楚兄既已心有所属,你又何必执着?”
我挠头,“我不是执着,我就是好奇……”
“好奇到甘愿为他做牛做马?”孟言澈打断我,语气有些急,“你明知他故意刁难你,为何还要忍受?”
我张了张嘴。
琉璃灯的事不能曝光啊!
说了楚安朔这狗人肯定要加码!
“那个……”我含糊道,“他手里有我的……寄托,对,寄托!”
“很重要的寄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