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女遭人轮番侵犯过。
她上夜班时碰见几个男人调戏小姑娘,上前帮了一把。
好心却为自己招来灾祸。
小姑娘跑了,她被抓了。
大概是老天爷为她的善意垂怜她,但这垂怜细如牛毛。
被侵犯的过程中,夹克男加班完碰巧路过。
本想见义勇为,谁曾想几个男人丝毫不讲道理。
争执扭打之下,夹克男夺过其中一个男人的匕首,无意中把人捅死了。
防卫过当致人死亡,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自那晚后,夹克男断了一条腿入狱,而西装女染病消声。
两人在筒子楼重遇,夹克男并没有怪她,反而对她多加照拂。
但她却不再是那个勇敢明艳的“夜女郎”。
对人避之不及,害怕别人的触碰,因为当人知道她所得的病后,会把她当成阴沟里的蛆虫看待。
没有一技之长的她,只能去做清洁工维持生计,伪装成男性,避受侵害,并将自己锁在曾经的噩梦中。
听完,我产生了一瞬的动容。
这幢筒子楼里的人大多都拥有相似的悲惨经历,印刻着世上某个角落正在发生同样经历的人。
不过在王叔叔和我父母那里听多了,从起初的为之顿挫哀泣,逐渐变成无能为力。
如今的我,也正在经历被命运篡夺选择权利的过程。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上百只蚂蚁集结,爬满我的心脏,一点点侵蚀搏动的心跳。
筒子楼就是我的「停尸房」。
我盯着天井。
日光只能落进来一点,只有一点。
光聚好似要经历上千年的锤炼,才能穿透飞尘中的每一粒孤独,造出深渊之下,有光亮的“新世界”。
“小妹......小妹?”
听到人在叫我,我才愣愣的回过神。
“咱楼里还挺多流浪汉外来客,你晚上注意些别出来走动。”
流浪汉......外来客?!
我浑身一个激灵。
这是超出我认知范畴以外的信息!
刚才的愁绪置之脑后,我激动地连心跳都快了些。
“这些人,没有登记吗?他们也能住进房间里?”
“对,因为房门锁孔都能用同一把钥匙打开,只要其中一个人有钥匙,就可以配无数把,让其他人也住进来。”
“房东不管吗?”
“咋管?房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那些人也没地儿去,更没打扰咱。他们一般都会选择没人住的房间,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事来找我!”
这条信息就像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向我劈头砸下。
我一直怀疑住户之一是“杀人犯”,但从未想过,住户以外,还有“住户”!
难道我之所以没在住户身上找到疑点,是因为凶手是外来客吗?!
“我知道了......”我径自喃喃了起来,像在回答他,又像在笃定我心中的猜想。
我知道了。
我知道哪里奇怪了!
那个被我不断忽略,却又不断提起的细节......
是花露水的气味!
房东老太房间内放着一箱花露水,很大可能是因为夏天蚊虫多,用来分发给住户。
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每个住户身上都闻到过花露水的气味,但......
杀死我的凶手身上,并没有花露水的气味!
除非刻意掩盖,否则,他根本不是住户!
我心中涌上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里是七楼......
我直接甩开壮汉往楼上冲,用钥匙打开一间房门——
床头柜上愕然立着一瓶还未用过的花露水!
房间内干干净净,显然是不久前打扫过的样子。
我的心跳愈发激烈,飞快冲下楼回到606,满屋子搜寻。
没有......606没有花露水!
身体仿佛被灌注水泥一般,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怪不得房东老太每次路过606房间门口时,总会惊讶地看我一眼。
怪不得我总是能在住户的身上闻到花露水的气味。
606......909。
这两个颠倒即能重合的数字,致使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我......
住错了房间!
是我占了属于别人的房间。
可......
即便我错占,也不至于动辄捅死我啊!
我迅速回忆之前几次循环时经历的事。
除了第三次,我每回都会在606被杀人犯捅死,正因为第三次循环时,并没有进入这幢筒子楼。
我垂下眼,思绪像风暴即临的海面汹涌翻滚。
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
如果我不住进606,会成为结束这场循环的契机吗?
回形的筒子楼相互贯通,A幢与C幢面对面。
我站在C幢九楼的走廊上,俯瞰对向下方的606。
既然筒子楼的房间能够随意住,那我就住进C幢的906。
今晚,我要亲眼看一看,没有我住的606,会发生什么事。
夜幕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趴在窗户口,用窗帘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偷偷观察A幢的动静。
走廊的围栏正好挡住了六层一半的视线,我只能看见六楼走廊上的天花板。
眼前没有捕捉到任何风吹草动,耳畔除了我的心跳声以外,再无其他。
这时,八楼走廊上经过一个黑影。
块头不小,一手端着泡面,一手拎着个手电筒在穿过走廊。
是壮汉。
他说过自己有巡逻的习惯。
身影经过走廊,钻进楼道内,又出现在七楼。
旋即,他再次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屏住呼吸,心跳敲个不停,默数着他下楼的时间。
一......二......三......
“啊——”
筒子楼的寂静被一道略带苍老沙哑的声音划破。
我的心跳随之漏了半拍。
发生什么了?
目光紧锁A幢,我看见七楼706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齐昭冲了出来。
霎时,A幢走廊上的灯全部亮起。
我的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颤抖着嘴唇打开房门,腿脚软的有些站不稳。
站在走廊上,我才能看清A幢六层的位置。
昏黄灯光下的壮汉,丑陋的脸庞面露惧色,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肩膀僵的没力气再抖动。
齐昭飞奔过去,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