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继位后,恨透了我。
因为我见证过他最不堪的过去。
为迎娶太傅之女为后,他冷眼看着我被折辱跪地,给人作脚凳,“奴才出生,给人作凳之事,苏姑姑熟练得很。”
后来,我肚中孩子也难逃一死。
我假死离开皇城,皇帝却疯了般寻觅我存在的痕迹。
......
太傅之女纪月之名,在冷宫时我都常听人提起。
她是当朝太傅老来得女,被宠成了掌中娇花。
若那些个皇子不毙,估计纪月成为了皇后。
只是谁也没想到前朝党派激烈,最终皇位落到了江辞湛这个最不可能继位的人身上。
纪月这些天来找江辞湛,找的愈发频繁。
我并不嫉妒什么。
反而为江辞湛可以拉拢到太傅的势力,由衷地感到开心。
我的小皇子,终于有了一方靠山。
但这事,并没那么顺利。
纪月仗着母族势力雄厚,压根看不起一个冷宫中生下的皇子。
她颐指气使地江辞湛陪她去郊外透气。
江辞湛欣然答应,也带上了我行侍左右。
只是临到要上马车前,纪月却始终不肯踏上太监早就驼下的身子,抬足而上。
她绣有丹蔻的手轻轻抬起,指了指站在江辞湛身后的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非晚姑姑介意搀扶我一下吗?”
她毫不忌讳地点题起我的身份,眼里尽是鄙夷。
在江辞湛登基后,我依旧随侍在他左右。
毕竟我陪伴了他十数年,和他情谊深重。
纪月便是很看不惯我这点,总觉得江辞湛有我这个姑姑陪着,就像是沾染了什么污点一般。
尽管她是被迫选的江辞湛,但也容不下他身边有别的女人的影子。
我朝大部分的人家是有马夫随身带着足凳。
而纪月那边是个意外,她一向喜欢和别人不同。
我看见江辞湛微微蹙眉,生怕他说出些什么不好的话。
以至于毁了和太傅的联合。
那些在冷宫的岁月实在太苦了,苦的让人都不敢回忆。
于是,哪怕心中微酸,我还是上前伸手准备搀扶纪月。
这本就是不和规矩的,毕竟纪月还尚未进行封后大典。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那个位置迟早是她的罢了。
可纪月见我过来,却始终没有把手伸出来过。
我脸色一僵,手就那么凝滞在半空中。
她身后的丫鬟笑骂道,
“我们小姐哪里有不踩人凳就上去的道理。”
纪月的眼神很明显,她竟是让我和那匍匐在地上的太监一般。
也向着她跪下双膝,面色虔诚。
她就那么高傲地站在那里,却好像已经在我的脸上扇了无数个巴掌。
我有些无措,余光瞟了江辞湛一眼。
当初离开冷宫时,江辞湛向我许诺,
“姑姑相信我,我对你是有心的,以后我们不会再过苦日子了,我会护着你的。”
誓言如犹在耳。
但此刻,江辞湛把头撇向了另一边。
对我的处境,视而不见。
我心头一颤,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始终是躲不过的。
纪月这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
而我也不得不接。
我弯下了身子,颤声道,“还请纪小姐抬足。”
我闭上眼,努力不让自己屈辱的泪水落下。
说不清是对江辞湛那一点点点失望,还是对命运的妥协。
可最终,纪月的足没落下。
银铃般的娇笑声响起。
我睁眼发现,她已经被江辞湛抱到了车上。
年华正好的美人羞涩地双颊泛红,手假意推了几下江辞湛。
“皇上,还有人看着呢。”
江辞湛甚至都没看我一眼,如冰渣般寒彻的话语将我浇了个透心寒。
“奴才出生,给人作凳之事,苏姑姑熟练得很,让月儿见笑了。”
奴才?我确实是。
可说我不是奴才是家人的人,也是他。
年幼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