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小型的軟件公司工作、一個月的工資雖然足夠自己花費、加上我並沒有特別熱衷的事物、也能存上些錢供自己旅遊或者用於緊急情況、但是我對這一成不變的生活感到了厭倦、難道我才二十幾歲就要默默無聞的做著自己並不喜歡做的事情、拿著那微薄的工資渾渾噩噩度過一生嗎、我雖然這樣想、但是看著身邊的人辛苦創業或者終年奔走的時候、卻慶幸于自己有份穩定的工作、拿著固定的收入、有著健全的社會保險和醫療援助、這不就是所有人想要的生活嗎、父母經常在我抱怨生活的單調時說上幾句、夜斗總是不懂得知足啊、自己不滿于現狀、是因為從小懷有的抱負無從實現罷了、算了、說給你們聽的我也很愚蠢就是了、飯還沒有吃完、我決定回到快點回到自己的房間、對了、你回家之前有通電話找你、是姓神谷的一位先生、神谷？聽這個名字很耳熟、在上樓到一半的時候我再次跑了下來、是不是叫做神谷柊的？母親並不認識自己大學結識的這位友人、是因為這個叫做神谷的、性格有些怪異、我們都曾是演劇社的、我負責寫劇本、而神谷是演劇社的演員、他的演技十分出眾、是我在大學四年里遇到過的最能把人物演的活靈活現的存在、他甚至可以廢寢忘食的去記每一句台詞、他的眼神里透著對演劇的熱情、神谷、畢了業我們一起組個劇團吧、當時的自己還信誓旦旦的對那個人這麼說道、沒想到畢業兩年之後的自己、竟然完全沒有干跟演劇相關的事情。
神谷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家裡的電話、其實我也很詫異、但是如果單純的想要聯絡的話、用手機聯繫的話不是更快嗎、回撥了神谷留下來的電話、等待了稍許的對面傳來和往常一樣的、像是校內廣播中經常出現的少年般的聲音。
【風間？是我、神谷、還好嗎。】
這句話似乎自己來問更合適吧。我這樣想著、卻還是應和著神谷說道。
【還是老樣子、話說、神谷、你去當演員了吧。】
第一次知道神谷當演員的事情、是在一年前的同學會上、雖然神谷也收到了邀請函、但是他並沒有出現、聽和自己一樣當了上班族的演劇社的友人說、神谷進了一家不錯的劇團、也小有名氣、在新宿那邊還能看到他們劇團演出的海報、因為無意間聽到、所以在下班路過新宿的時候還到處尋找過那張印有神谷名字的海報、或許是過了太久、海報已經換了新的劇團、這件事也就沒太上心、自己對神谷去當演員這件事深感欣慰、就像是自己沒完成的夢想他都替自己實現了一樣、雖然我們的關係還沒好到能稱兄道弟、卻在很多事情上看法一致、包括故事的創作和人物的塑造上、神谷很多時候比我更要有見解。
【其實、我想問你、還想不想組個劇團。】
當神谷這麼問道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在猶豫、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現在回絕他的請求、一定會被他說沒有志向、但是如今自己早已放棄了劇本的創作、閒置了很久的筆墨再拿起來肯定會變得生疏、在我還再猶豫不決的時候、神谷那邊傳來了輕輕地笑聲。
【突然這麼問你、果然是會讓你嚇一跳啊。但是我也沒有抱著玩鬧的心情來跟你說這些的、而且現在的我、真的很需要你。】
【不好意思、能讓我考慮一下嗎。現在我沒辦法回答你。】
這是實話、要放棄現在的生活是需要很大的決心和勇氣的、我對神谷說明天晚上給他答復的時候、他只是停頓了稍許的恩了一聲。
每天按時起床的我因為昨晚的一夜未眠而錯過了電車、趕上下一班的時候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來到公司的時候課長對我的遲到感到不悅、不要因為自己是老員工就可以不守時了、這句話說的讓我氣憤、明明自己才第一次遲到、說的好像我故意而為之似的、我放下公文包、負責後勤的木村小姐已經幫我沏好了咖啡、課長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聽說和中國談好的生意吹了、現在正不知道怎麼發洩呢、他說什麼你聽著就是了、木村小姐比自己年長些、她也是一畢業便在這個公司工作了、只是她從不提想換工作的事情、我也對人生沒什麼追求、只想快點找個好人家嫁了、半真心半玩笑的、木村小姐曾在聚會的時候說起過、而我卻對對人生沒有追求還有沒有理想抱負的人感到厭煩、就像現在我對自己感到焦躁一般。
【上次你寫給客戶的企劃、完全不行！重新寫！】
長著一張與演員竹中直人相似面孔的課長把我寫好的文案扔在我的辦公桌上、顯得惱火、他在辦公室里來回的走動、仿佛現在誰要招惹他、他便會把誰置於死地般的、散發出恐怖的氣場、每個人都會在他心情不爽的時候遭到他的批判、為什麼你們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我從地上撿起剛剛滑落到地上的文案、用手蹭了蹭、誰知道課長走過來一把從我手裡奪過、撕了個粉碎。
【這種東西、就算是給那種三流商社用、他們也不見得會採納！】
和這種公司做生意的、難道不都是那種三流商社嗎。
我的內心充滿了怒火、此時在腦海中想起的是神谷對自己說的話、你難道要一輩子都屈於人下、當一個碌碌無為的上班族嗎、明明有才華卻白白浪費掉、是對自己的理想的褻瀆啊、我的大腦開始混亂、伴隨著課長的謾罵與不屑、我蹲在地上慢慢地撿拾著企劃書的碎片、和我一起撿的還有木村小姐、不要緊吧、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手在顫抖、木村小姐小聲問道、然而變本加厲的課長經過我們的時候開口說道。
【廢物。】
我怒火中燒、從地上起身的時候抬起拳頭、給了那個混蛋一拳、他跌倒在複印機旁、一臉詫異、也包括辦公室里所有的人。
【你、你給我、滾！】
【正合我意！】
我從脖子上取下員工牌、扔在緊鎖著眉頭捂著臉的課長面前、大步朝著外面走去、心跳卻十分的快、他從褲兜里取出被自己揉皺了的、記載著神谷電話的紙條、撥通了那個人的電話、像是早就料到我會打電話給他的神谷、聲音里帶著笑意、我知道你會打電話給我的、但是沒想到這麼快、我氣勢洶洶的語氣可能讓他聽出了什麼端倪、所以我說、上班族那幫人、怎麼會懂得我們這些藝術家的世界呢、我突然笑了、此時竟感覺一身輕鬆。
丟了工作自然會讓父母感到氣憤、在我說起要跟神谷辦個劇場的時候、他們更顯得不屑、那種東西、只是癡人說夢、我並不服氣的大肆宣揚自己會做的很好、拿我沒轍的父母只求我別搞出什麼亂子、而我也懶得繼續和他們說我和神谷的宏圖大志、在第二天的傍晚、神谷約我去他現在所在劇團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面、這是我們兩年中第一次見面、不知道那個傢伙現在變得如何、我騎著腳踏車來到約定的地點、早就坐在咖啡廳里的神谷透過玻璃窗發現了我的存在、而後笑著揮了揮手。
【風間、好久不見！】
神谷依舊是老樣子、他依舊樣貌俊美、與國民偶像木村拓哉有幾分相似、他也留著木村拓哉大熱的那部goodluck里的新海元的髮型、穿著時尚的服裝、笑起來更具備偶像的氣質、怎麼了、你看起來並不是那麼高興啊、神谷這麼問道的時候、自己也只能抓了抓頭髮的說還不是因為你、跟我說了奇怪的話。
【怎麼、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還是你早就想要大幹一場了？】
我如神谷所說、已經躍躍欲試、只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又能成什麼事呢、當諸多的事情擺在我的面前、我總是會感到十分麻煩和棘手、神谷、你突然要搞劇團、現在有頭緒了嗎、當那個人笑起來的時候、我便知道那個人也許毫無計劃、你知道的、我這個人、都是跟著感覺走、我有些失笑、只是知道一切都得從頭開始。
用過餐、再說了些什麼以後、我們決定先去租一間小點的排練室、這種麻煩的事情還是由我來做、因為神谷比我更不擅長處理這些、當我們漫步在星空下、暢想著未來的時候、神谷靠在路邊的欄杆上抬起頭來、我要做最閃耀的那顆星、你呢、當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時候、神谷朝著我投來一個笑容。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只要我們一起的話。】
我不認為那是種自負、反而覺得那是神谷天生特有的自信與驕傲、他永遠領先於我、而我總是在追隨他的腳步。
我和神谷站在風中、抽著煙、我想、也許那間破舊的排練室會成為我們夢開始的地方、卻沒想過、那裡也成為了讓神谷失去自我的地方。
回到家、我翻出以前因畢業沒有寫完的劇本、端詳起來、腦海中浮現出神谷的面孔、我輕輕地在紙上繼續填寫、仿佛停不下來、許久、那一幕幕、仿佛為他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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