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拿了家裡廢舊的桌子和椅子、與神谷一起來到我們租賃的那間小小的排練室里、是上下樓的、說是小劇場也能夠讓人接受、我們開始把之前他人遺留下來的東西收拾整齊、把自己帶來的東西搬進來、怎麼樣、是不是變得有模有樣了、神谷瞇縫著眼睛笑著問道、而我內心充滿了感動、總算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但是接下來的又該做些什麼呢、神谷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是他像是早有主意般的對我說道。
【我想讓你寫個劇本、到時候征募演員、在這家小劇場里排練、然後也像是那些有名的劇團一樣、在涉谷啊、新宿啊這樣的地方貼滿海報、總會有人想來看的、你說呢。】
聽起來像是毫無計劃、但是又充滿幹勁兒、我對自己并沒有太大的信心、劇本我已經兩年多沒有寫過了、真擔心自己的實力減退啊、但是神谷聽到我這一番話之後卻沒有表現出擔心的模樣、他走到我身邊開口說道。
【夜斗你很有天賦、而且現在的你已經不再是那個整天對著枯燥的公文的上班族了、以後的你會成為最棒的腳本家、相信我。】
似乎從我們開始合作的第一天起、神谷就開始不再叫我的姓氏、而是直呼我的名字、我對眼前的男子為之著迷、在昏暗的燈光下卻異常閃耀的、是那雙對演劇充滿熱忱的雙眼、神谷總是走在我的前面、而我不由的想要追隨他、這大概是從開始到最後都不會改變的我們的相處方式。
我們開始在我家附近的街道張貼海報、上面明確寫明了招募演員的事項、但是這樣沒有錢又破舊的劇場說到底還是沒有誰想要來、在我們等待了一個星期之後、終於出現了一個應募者、但是出現在我們面前的這個女孩兒看起來平淡無奇、她既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樣貌、更沒有作為演員所具備的氣場、她看起來戰戰兢兢、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也不小心被門檻絆到、她穿了一件水藍色的連衣裙、剪了時下很流行的短髮、但是說實在的、我和神谷都大失所望、但是總比沒有人來要好、我熱情的招呼著女孩兒坐下、神谷也走到我的身邊、與女孩兒面對面的時候、神谷開口問道。
【你有什麼特長嗎？】
【說實話、並沒有……】
我想也是。女孩兒很腼腆、至今未抬起頭來直視過坐在她對面的神谷、她端起我給她倒的速溶咖啡、神色有些慌張、她紅著臉、總算憋出了句什麼的、開口說道。
【但是我想改變自己、改變這一成不變的自己！拜託了！】
或許是女孩兒的坦誠讓神谷受到了感動、他說那你已經有放棄一切的覺悟了嗎、女孩兒想了想、點了點頭。
這名叫做雨宮葵的女孩兒就成為了我們劇場成立初期的演員、小葵雖然從沒接觸過戲劇、但是在與我們一起商討劇本和演出的時候卻比我們兩個都要認真、她也開始負責為我們的劇場建立網站、還有各種各樣的宣傳活動都由她來負責、我除了專心寫劇本之外、也會跟著小葵一起在街上發送傳單、而我們的主角神谷、則是專注研究演技還有四處打聽哪裡有登台演出的機會、說實話這段日子很辛苦、但是卻又無比的快樂、我們三個人就睡在那間小劇場里、時常是早上才睡下、傍晚才醒來、吃著杯麵喝著速溶咖啡、第二天有宣傳活動的話、我和小葵又要早早的準備、我們的收入都來自於給大型的劇場充當臨時演員或者打掃衛生賺取、神谷時常看著帝國劇場的舞台發呆、我知道他也許真的很渴望成為聚光燈下、萬眾矚目的存在。
我的劇本差不多完成了的時候、在一個陰沉沉的天氣里拿給了他、正在可擦板上寫著明天的日程的小葵被神谷的讚美聲嚇了一跳、夜斗、我就說你很有天賦吧、太棒了、簡直太棒了、聞聲而走到我們身邊的小葵也專注的看起了我寫的劇本、說實在的自己在拿給神谷之前充滿了不安、現在聽到他的讚美倒有些不好意思、神谷你太誇張了、這個只不過拿我大學時代的劇本改了改、比起專業的來還差得遠呢、神谷和小葵兩個人都對我的劇本讚不絕口、只是過了一會兒神谷的臉上又露出了難色、這個劇本光靠咱們三個人是無法完成的啊、這讓我剛興奮起來的神經再次受到了衝擊、劇本寫的再怎麼完美、沒有來實施它的演員、便形同廢紙、明天開始我會更努力去召集演員的、所以、神谷也好、風間也好、你們都不要露出灰心的表情啊、小葵這麼說道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們兩個人都板著一張臉、說的也是、什麼都剛剛開始啊、神谷、我這麼說道的時候、神谷的臉上才再次露出笑容。
在過幾日的晚上、我還再校對我的劇本的時候、神谷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決定去試試電視台的甄選、我在詫異之時不忘鼓勵他的、說如果是神谷的話一定沒問題的、對面那人聲音里透著笑意、到時候你和小葵也一定要到現場給我加油打氣啊、我在做過保證以後再和他聊了幾句別的、就掛斷了電話。
關於神谷的想法、我自己也算是了解的。他一定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搞出點成績來、好讓我們的小劇場也能變得紅火、我雖然對他這份堅持感到欣慰、卻又莫名的帶著不安、雖然神谷在這兩年也曾不斷的登台演出過、但是作為電視劇的演員倒是沒有任何經驗、熟悉了舞台模式的他能一下子站到攝像機前、說著乾澀的台詞嗎、倒是小葵對神谷充滿了信心、神谷的舞台經驗豐富、而且電視劇拍不好還可以重新再拍嘛、舞台劇就不行了、我想過也是、一幕定勝負的舞台劇和反復可以重新拍攝的電視劇不同、需要更多的集中精神與高超的職業素養、神谷全都具備、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不由的鬆了口氣。
然而一切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順利。甄選那天神谷與我們在電視台門口匯合、他的樣子出奇的不安和緊張、也許缺乏電視台相關的甄選經驗、使得他看起來就像個十足的新人、神谷、不要緊吧、小葵有些擔心的把準備好的礦泉水遞給他、神谷則是接過水來的、一口喝下去半瓶、也許這關係到我們的未來、讓他不得不充滿緊迫感、可以的話我十分想替他分擔這份焦慮、但是畢竟最後站在評委面前的人是他。
我們走進電視台、在標著等候區的地方與神谷分開、他一個人向著應征者所在的房間走去、在我們準備進入等候區的時候、聽到有人議論著什麼、我和小葵探頭看去、穿著時尚、長了張偶像歌手面孔的男子穿過走廊、直接進入到類似VIP休息室的地方、那個人不是淺野優人嗎、小葵這麼說道的時候、我還一臉迷惑、就是最近很火的新生代演員、在歌唱方面也有不俗的成績、雖然看得出小葵不是很迷戀偶像之類的人物、但是對淺野優人、她的話語里卻帶著崇拜和愛慕、他真的很厲害、年紀輕輕就站上了武道館開了演唱會、還獲得了最佳男演員賞、我對當下的時事表現出漠不關心、看著表想著時間差不多了的時候、從VIP房間里走出來的淺野優人也走向了甄選人員的準備室。
【淺野優人也要參選嗎？】
我這麼問道的時候、等候室里一個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子開口說道。
【不管是現役演員還是業餘演員、要拍電視劇的話大部分都要參加這樣的試鏡、除非是導演或者製片人早就想好需要誰來演、會跟演員進行溝通、如果演員的檔期實在排不開的話、再進行大型的試鏡或者僅是專業演員的試鏡、像是月九那樣的電視劇、一般不會讓業餘演員來出演、但是像是這樣、通過漫畫或者書籍改編的電視劇、就常常會舉行大型的甄選活動、挖掘新人、淺野優人也是這樣出道的。】
我像是恍然大悟般、雖然自己一直在接觸戲劇、但是說到底也還只是皮毛而已、坐在我和小葵對面的男子看起來專業的多、真是領教了、我這麼說著的時候、對面的男子也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不好意思、有些自大了、你們的朋友也來參加甄選嗎、剛才在門口看到你們送他進去的、我和小葵相視了一下、點了點頭、是這樣啊、其實我是想來看看甄選的現場、但是因為只有試鏡人員才能進入會場、所以只能在這裡等候了、男子笑了笑、在我們相談幾句感覺投機的時候、小葵突然問道。
【水樹先生可以加入我們嗎？】
【喂喂、小葵、這樣太突然了嗎、水樹君也會很為難吧！】
【但是水樹先生對演劇很有研究啊、而且我們現在也需要像是水樹先生這樣的人、水樹先生、無論如何請你加入我們吧！拜託了！神谷也是一個優秀的演員、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挖掘出他所有的潛能的！】
本該是我這個編劇來選擇導演的、倒是小葵這個宣傳做的要好許多、只是沒想到水樹推了推眼鏡的、站起身來、走到我們身邊、伸出手來笑著說道。
【那麼今後就請多關照了、雖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們。】
我的心情再次激動了起來、仿佛成功離我們更近了一步般、我站起來伸出手、朝水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