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闹市

作者:京糖木|发布时间:2016-11-02 18:36:56|字数:2217

  就这么一靠,困意就涌上来了。这一觉睡过去,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正舒服的时候,忽然耳边车马喧嚣,他翻身坐起来,只见河边的大路上一溜骆驼队,远远的从东北方向走来,另有五匹毛驴驼了很多东西,驴夫把领头的牲畜赶到拐弯的桥上,后面的驮夫用马鞭把驼队驱赶向前。

  吆喝一声接一声,热闹非凡,人畜的声音盖过了小河潺潺的水声。

  河上的小桥旁,一只小舢板栓在树上,几户农家院在树丛里,几棵高树枝上挂着四五个鸦雀窝,大小鸟儿啾啾鸣叫,传到老尚的耳朵里跟最美的音乐一样。

  农家院边上是一大片打麦场,上面的石碾子边上,铺了一地的苞谷粒。

  羊圈里有几只羊上窜下跳,灵活得简直不像是老尚熟悉的那种叫做羊的动物。旁边还有鸡鸭圈,养了一大群鸡鸭。

  鸡鸣鸭唱羊咩咩,又盖过了树上的鸟叫,直传进老尚的耳朵。

  这画面,让老尚感到熟悉,又有几分亲切。他低头看周围,折叠椅长渔竿都不见了,原来停在旁边不远处村道坡下面的汽车也没看见。

  我这是在哪儿?

  正狐疑间,老尚看见一队接亲娶妻的队伍,徐徐从北边拐过来,后面的新郎官骑着一匹枣红马,马后面是一位挑着新娘嫁妆的脚夫,马前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抱着新娘的梳妆盒,新娘应该是坐在轿子里。一时间鼓乐喧天,吹吹打打的声音又盖住了动物发出的声音。

  老尚挪动脚步,走到一座茶馆前面,边上的一家农舍里拴着两头牛,好像外面这些热闹跟它们俩都没关系,它们只是悠哉游哉地吃草,见老尚走过,还扭头冲他哞哞了几声。

  远处田里的禾苗正在茁壮成长,农夫正在为禾苗浇水施肥。南边有两口子,好像是搬家,又像是外出打工,有两头牲口及驮夫,还有一个脚夫挑着他俩出行所需物品缓缓向东南方向走去。

  茶馆前脸对面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酒店。街边上有个算命先生,见老尚走过来,以为来了生意,满脸堆笑地朝老尚走过来。

  尚大叔越来越觉得纳闷儿,自己这是到了哪儿了。这个地方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呢?

  正犹豫着往前走,面前忽然出现一座木质拱桥,如飞虹般横亘于河上。一艘大船正从桥下经过,船舷切开河水,发出“哗——啦——哗啦——”,有节奏的声音。

  桥上有很多人跟尚大叔一样,伸头探脑地看桥下的船,这么大的个头儿,万一过不去,卡在这桥下可怎么办。

  尚大叔一面想着一面下了桥,远远的就见一座大城门楼子,两边各种各样的屋子绵延开来,有茶楼、酒店、肉铺、寺庙。来往人等,川流不息,人声杂乱,吵得老尚一阵头疼。

  有做生意的商贩,有看街景的士豪,有骑马的,有叫卖的,有坐轿子的,有歇脚的,有问路的,有说书的,有在人群中跑来跑去的,有在酒楼里豪饮猜拳的,有拄着棍儿拿着破碗行乞要饭的……。

  老尚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迫切需要一块安静的地方,于是从茶楼和酒店之间的空隙,往里一转,立时觉得人少了很多,安静了不少,又大踏步往前,走了一阵子,看见又有一个拐角,就再度转弯进去。

  这下子彻底安静了,觉得人声像是被自己甩了好几条街,行走其间顿时觉得惬意了不少。

  又走了一会儿,觉得累了,老尚心里还在想,要是把那个折叠的小椅子带着就好了,至少还能坐下休息一会儿,可一想又觉得不对,刚才就没看到那小椅子长渔竿,自己是把它们忘到哪儿去了呢?

  正想看看找到什么地方能坐一会儿的时候,忽然前面路边开了一扇小门,从里面走出一个一身运动服的女孩儿朝他招手。

  女孩儿的那身运动服已经有些脏了,应该是某个学校的校服,有的地方还破了几个口子,但却盖不住姣好的容貌。

  老尚开始还觉得有些奇怪,想叫住那女孩儿,问问他们这是要去哪儿,但只要他一犹豫,那女孩儿就会停下来,回头朝他笑笑,明媚的脸上露出两个大酒窝,又朝他招手。

  老尚跟着女孩儿左转右转,前面是一个独门小院,门不大,地势稍微高一些,上了几级台阶后,女孩儿拿出钥匙,说,“这是我家。”

  她的声音里有种清凉河水般的感觉,一下子就在老尚的心里洇开了,而且像是洇到了各个角落,让他觉得神清气爽,彻底沉浸在她说话时所带来的美好感觉中。

  院子里一根青草也没有,只是灰色的地面,屋子里就更狭窄了,只够一个人进出。

  老尚说,“我就不进去了。在院子坐一下就好。”

  女孩儿说,“既然来了,怎么好不进屋里坐呢?”

  尚大叔见女孩儿执意邀请,就跟她进了房间。女孩说,“我家太小了,真不好意思。”

  “你爸妈呢?不跟你一起住吗?”老尚有些奇怪地打量面前的女孩儿。女孩儿长了一张非常清秀的娃娃脸,脸上还有一点点泥土,但眼波流转之间,好像能把人的目光吸进去,那样的深邃。

  “他们不跟我在一起。”女孩儿点点头。“我家很少有人来,你是这几年来的唯一的客人。”

  老尚心下觉得奇怪,这女孩儿看上去也不过十几岁,怎么听上去像是很大年纪了一样。

  女孩儿似乎看透了老尚的心思,又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其实,我只是看着小,我今年……”,女孩抬头看着院子上方的天空,想了想,说,“已经有二十三岁了。”

  老尚心里一惊说,“啊?那可真是看不出来。”

  女孩儿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说,“大概我的生活太简单了,所以人不老。”

  老尚点点头,说,“你之前见过我吗?”

  女孩儿点点头,说,“是啊,我见过你好多次,只不过你没看见我。”

  “噢。”老尚点点头,觉得她说的一定是对的,只不过自己还不是特别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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