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张小东坐在办公室里，人还是有点迷迷糊糊。

“你昨天喝酒了？”方一强见张小东没精打采的,就问了一句。

“噢……没有啊。”张小东只是吱了一声。张小东有点心虚，他真的没有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会喝多，更没想到会睡在陈圆萍那里，跟她做那样的事。这事，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一个是矿长夫人，一个是年轻大学生，这事要是传出去......张小东越想越是后怕。

“还说没有，现在说话还是一股酒气。”方一强比张小东大两岁，工作上生活上还是很照顾张小东的。他朝张小东仔细看了看，又问：“和谁喝的，喝那么多？”

张小东叹了口气自己闻闻，到底还有没有酒气？好像闻不到。张小东又连喝了几口水，提了提精神：“真的没有，我还骗你啊？”

方一强见张小东不肯承认，也就不多问了。他拿出铅笔，又把在桌子上描起图来。

这煤矿上的技术员，说起来重要，做起来其实也不重要。方一强和张小东没来以前，矿上一直就这么干的，该打巷道就打巷道，该挖煤就挖煤。张小 东那年一到矿上，心就凉了半截。开始那阵子，他还跟着方一强下过几次井，帮方一强当当下什么的。时间一长，他觉得他们做的那点事，在矿上看来有与没有都一个样。所以，他后来就干脆不怎么下井了，在办公室帮方一强整理几个数字，或者就玩玩电脑看看报纸什么的。报社招聘记者，就是在看报纸时偶尔从中缝的角落里看到的。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青城报社给张小东打来了电话，说是他被正式录取了，叫他这几天赶紧办调动手续。

方一强刚好也听到了，他问：“怎么，真的录取啦？”

“是的，叫我这两天就办手续。”张小东说得很平静，心里还是相当高兴，他终于可以离开这矿上了。

“你还真行，一个挖煤的还去当记者了！”方一强为人比较厚道，他也为张小东感到高兴。“你这一走，又只有我一个人了……”方一强叹了口气，他感到多少有点失落。方一强来这矿上时，就他一个是大学生，后来张小东来了，正好有个伴，没想到张小东这么快就要走了。

“不还在青城么，又不是什么天涯海角，走，吃饭去！”张小东还激动着，一把拉着方一强，两人就朝食堂走去。

下午一上班，张小东想到，自己这事应该马上向汪矿长汇报一下。当初报名，自己也没有把握，就没有给汪矿长说。如今这调动的事，没有汪矿长同意，那是办不成的。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还和陈圆萍那样，张小东真有点不敢去见汪矿长。

汪矿长的办公室在三楼。张小东平时也很少去，只是汪矿长叫有事，自己才上去一下。

张小东走到三楼，心一直在快速跳动。陈圆萍是汪矿长的老婆，自己怎么会和她睡在哪里？自己怎么会给汪矿长戴了一顶绿帽子？他见汪矿长办公室的门关着，小心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回音。

“汪矿长在吗？”张小东在门口又叫了几声。

“汪矿长去市里开会了！”隔壁办公室的会计老刘说了一句。

“噢……”张小东这才想起，昨天是听陈圆萍说过，说老汪去市里开会了。

他又问刘会计：“那……汪矿长今天回来吗？”

“可能回来，不过要晚一点。”刘会计说道。

张小东回到办公室，方一强下井去了，桌上留了张纸条，叫张小东把早上的数据填到图纸上去。

张小东看着方一强的纸条，不禁又笑了起来，这方一强人长得高高大大，那几个字却写得小里小气，比女人还女人！说到女人，张小东又想起昨天晚上，陈圆萍那裸露的身体。张小东是第一次看到女人裸露的身体。说实话，陈圆萍的身体很美，不胖也不瘦，白皙细腻的皮肤。他好几次梦想着能抚摸一下这样的身体，可是真的一切绽放在自己的面前，他又不知所措胆战心惊了。真是没用！他自己对自己这样说了一句。

放在平时，方一强交待的这点事，张小东总是要拖一下的。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走了，张小东也认真起来，赶紧拿出笔和尺，一边计算一边在图纸上画了起来。张小东人是聪明的，只要他自己感兴趣，做起来就比较快。就说矿上这点技术活吧，他真正做起来，也是不会比方一强差的。

张小东画着图纸，还一直留意走廊上的脚步声。汪矿长有个习惯，他一回办公室，总要在走廊上叫这个叫那个，把声音弄得很响。

眼看下午快过去了，汪矿长还没有回来。张小东有点急，只得又在办公室等了一会。5点半都到了，再晚，食堂就没有饭菜了。张小东想，只好等明天了。

张小东关了门出来，正巧，听到汪矿长打电话的声音，他回来了！

“汪矿长，你回来了，我一直在找你……”张小东快步走了过去，笑着对汪矿长说。

“找我，有什么事？”汪矿长说话一向大大咧咧，不过，他对方一强和张小东这两位大学生，还是很客气的：“我刚从市里回来，市里要搞什么企业转制。这样吧，有事到我办公室说。”汪矿长边说边就上了楼。

到了汪矿长的办公室，看着汪矿长这模板，张小东还是很有点心虚。他没坐下，也不敢正眼望着汪矿长，就把报社招聘，自己被录取，马上就要办调动手续的事，赶紧向汪矿长作了汇报。

“什么，你要走了？”汪矿长一听就睁大了眼睛：“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是这样的……”张小东觉得这事做得是不好，赶紧向汪矿长陪了不是，再三请汪矿长原谅自己，下次一定好好感谢！

“那不行，你这一走，就方一强一个人怎么弄？”汪矿长的态度还是很坚决。

张小东多少也知道汪矿长的脾气，什么事情千万不能和他顶撞。

过了一会，汪矿长又说：“你回去吧，我要考虑一下，同意了再给你答复，不同意你就不能走。”

“好的，那就先谢谢汪矿长！”张小东觉得汪矿长的口气有点改变。

“谢什么，我还没同意呐！”汪矿长又说道。

从汪矿长那里出来，张小东的心里总有点忐忑。万一汪矿长不同意，那可怎么办呢？自己好不容易考取了报社，总不能就这样黄了吧！

第二天，汪矿长没有回音。又过了一天，还是没有。报社已经打电话催过了，叫他赶紧办手续。张小东有点急了，他问方一强：“奇怪，汪矿长怎么就不放呐，我在这矿上也没做什么事啊？”

方一强笑笑说：“汪矿长其实还是很关心我们两个的，他一定是舍不得。”

“那怎么办呐？”张小东又问方国强。

“是啊，怎么办呐？”方一强又说道：“对了，你找找陈圆萍，听说他很听他老婆话的！”

“找陈圆萍……”张小东心里咯噔了一下。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张小东一直怕再见着陈圆萍。现在要找陈圆萍帮忙，他好像开不了这个口。

这一天一直等到下班，汪矿长还是没有回音。张小东没办法，只得鼓起勇气给陈圆萍打了电话。

陈圆萍接到张小东的电话，倒是显得非常开心，问他这几天在忙什么，怎么想起打电话了？

“这样的......”张小东不知怎么对她说。

“有什么事，你快说呀？”陈圆萍倒是有点急了。说实话，陈圆萍是很喜欢张小东的，那天也是她故意安排的。这几天她也一直想给张小东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

张小东硬着头皮，只好把自己的事给她说了，叫她帮帮忙给汪矿长说说情。

“怎么，你要走了？”陈圆萍在电话里好像也是愣住了。

“那天本来想和你说的，喝酒喝多了就给忘了。”张小东赶紧编了一个谎。

“噢……”陈圆萍停了一下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等手续办好了就马上去上班。”张小东如实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