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一个问句，说话的语气却很是肯定，显然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钟昕然也懒得花费精力打哑谜，很是大方地承认了。末了，神色调侃地望着他：“所以说，你这是亲自来送合同的吗？可惜律师不在，有些手续一时半会儿办不下来，光签了合同我也放心不下。”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明媚的笑意却已经将她的心思悉数出卖。
她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在贺擎伤口上再撒一把盐罢了。
也算是给原来的钟昕然出一口气。
贺擎神色玩味地看着她，薄唇几不可查地扯动了一下：“你就因为伺候了他一晚，就得到这么丰厚的报酬，这笔买卖你做得还真是够划算的。”
阴冷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的味道，似乎还潜藏着别的意味。
钟昕然脸上的笑容有一瞬凝固，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便恢复之前的神色，只是眼底的神色更为幽凉，还带了几分算计。
她低垂下眉眼，稍稍向前倾了倾身子，自顾自倒了一杯水，轻抿了一口。
“伺候别人好歹还有丰厚的回报，可稀里糊涂地跟你上了床，非但什么都没有，还倒贴了三千块钱。”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一下，再抬起眼帘的时候，眼底又多了戏谑的笑意：“这么算的话，你贺少可在我身上捞到不少好处。”
轻轻柔柔的几句话，瞬间将贺擎心口的伤疤猛地掀开。
他的眼眸骤然深沉了几分，神情晃动间，拽着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拖进怀里。
手里的水杯应声掉落，水悉数洒在地毯上。
钟昕然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慌了神，惊惶的神色悉数落入贺擎的眼中。
那双鹰眸里的神色明了了些。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霸道冷厉的吻迅速堵住了她的唇，长驱直入，来势汹汹。
她皱着眉，抬起胳膊用力抵着贺擎的胳膊，凭添了欲拒还迎的味道，换来的是更为细密的吻和更为直接的肌肤触碰。
丝丝甜意在唇齿间辗转消融，那晚熟悉的味道不断撩拨着他的神经。
柔软的肌肤似乎在掌心化成一泓泉水，让他欲罢不能，让他想要更多。
就在那股燥热的气息在体内乱窜的时候，贺擎忽然停下了动作，眸光幽深地望着钟昕然那张红肿的嘴唇，直接将离婚协议书扔在桌上，还有其他转让文书。
“只要你在离婚书上签字，那些就都是你的。”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还隐隐带着几分情yù未散的味道。
那双幽若寒潭的眼眸更是弥漫着蛊惑万分的神色，就连目光都变得灼热至极。
钟昕然在他的眉眼间看出了刻意挖苦羞辱的神色，心口瞬间纠结了一团怒气。
贺擎见状，眉峰微挑：“我要是不认，你以为凭你手里那份录音就能得到一切？自从你醒来，脑子似乎灵光了不少。这么简单的问题，应该能想明白吧。”
带着忖度意味的尾音隐约拉长，就连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微妙异常。
钟昕然脸色变幻了几瞬，最终屏住呼吸，转过身在那些文件上快速签好自己的名字。
“也难过贺总能在A市呼风唤雨，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促狭的凉意，说出来的话也意味不明。
贺擎面色冷然地从她手中接过文件，目光扫过文件上流畅肆意的签名，撩起眼皮：“睡了三年，不仅性格变了，就连字体都变了。”
他刻意顿了一下，稍稍向前倾了倾身子，锐利探究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气势威压：“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有那么一瞬，钟昕然总觉得他好像看出些什么，呼吸窒了一下。
旋即，她便整理好情绪，扫了一眼转让书的上面的印章和签字：“明天一早还请贺总陪我去相关部门把手续办完。至于其他事情，就需要贺总自己去了解了。”
“毕竟，好戏要慢慢唱。”
那双几乎能勾魂摄魄的眸子里闪现出狡黠的神色。
在和贺擎目光相撞地那一瞬间，隐约有华光闪现。
贺擎微眯了眯眼，将离婚协议书收好，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那我就慢慢看你的这出戏。”
言语间，他带着一身寒气向门外走去。钟昕然神色浅淡地目送他，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贺擎直接开车回了别墅，目光扫过那份离婚协议书时，目光闪烁了一下。
“先生，聂小姐来了。”管家沉声说了一句。
贺擎微蹙了一下眉峰，脸上闪现出一丝不耐，却还是让聂晴进来了。
在她进来之前，他已经将那份他还没签字的离婚协议书收好，让管家放进了书房。
聂晴刚进门，一股浓烈的香水味直冲鼻腔。
贺擎蹙了一下眉峰：“下次身上不要喷太多香水。”
聂晴的脚步顿了一下，低头闻了闻，小声呢喃：“我之前就这么弄的呀，你也没说过什么。”
她见贺擎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索性停了下来，试探道：“要不我上去洗个澡？”
眼底满是期待，唇角都跟着上扬了几分。
贺擎眼底的神色晃动了一下，迟疑了几秒后答应下来。
晚上用餐的时候，聂晴就这么穿着睡袍陪在贺擎身边，时不时帮他倒酒，一边还观察着他的脸色。
“你收拾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贺擎眼帘微敛，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高脚杯的杯底，神色讳莫如深。
聂晴也难得没有缠着他，托着腮，一脸甜蜜地看着他：“咱们平时聚少离多，我要看着你躺下再走，这样我就可以多陪你一会儿。”
贺擎神色如常没有答话，径自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聂晴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楼。
走到门口的时候，贺擎的脚步冷冷停顿了一下，浓眉狠狠蹙起，眼底荡漾起一丝凉意，生生将那股到处乱窜的火气压了下来。
喉结紧促地上下滑动，胳膊上的青筋暴突，体温骤然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