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是哪里来的？”他死死盯着那碗红枣。他可不记得让厨房买过这种东西！
那一颗颗红枣像是慕月笙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
姜瑶也发觉了不对劲，顶着要被男人眼中怒火烧死的觉悟，小声道：“今天让刘妈买的。打算用来煮小米粥。”
“……”慕月笙额上青筋又跳了跳，“倒掉！”
“可是……”姜瑶为难地说道：“这些红枣都是大宝一颗颗洗好的。”
姜大宝也跟着，用力地点头。
姜瑶缩了缩身子，被看得极不自在。她硬着头皮强调了一句，“我没有放糖。”
慕月笙依然抿着唇，满脸的不悦，对红枣恨之入骨的样子。
小人儿已经泫然欲泣，唇也抿着，和男人轮廓极像的眼睛，被一层有一层薄雾给笼罩，并凝结了水汽。
慕月笙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姜瑶手上动作不停，把红枣和小米放在一起，放进了一旁洗好的锅里。
如果他真的要倒掉，大宝肯定很伤心。
为了大宝，她算是拼了。
“是你同意了！笙爷，您这么大权势，不会言而无信吧？”姜瑶声音清晰而有条理。
“红枣是甜的。”慕月笙脸上闪过厌恶之色。
他讨厌吃所有甜的东西。
姜瑶不着痕迹地撇撇唇。这种强词夺理的理由，只适合那些蛮不讲理的人吧？
她盯着慕月笙不自在抿紧的唇。
虽然他喜怒无常，虽然他时常身上有着杀意，可她还是觉得，这个男人……
会讲道理！真是疯了！
姜瑶拿出勺子搅了搅已经煮上的红枣小米粥，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香气息。
慕月笙脸色黑成了锅底。
“照这么说，那你也不用吃大米饭了！米饭里也有糖不是吗？”
慕月笙：“……”
姜大宝软糯的声音也跟着补了一句。
“牛奶。”
牛奶也是甜的。
姜瑶抿紧唇笑，把大宝拉到身边。她的大宝太可爱了，这刀补的漂亮！
慕月笙大手倏地一下紧握，眉宇一片暗沉。
“你出去，别打扰我们煮粥。”
姜瑶心头一虚，害怕慕月笙怒气积攒到一定程度，把她给撕碎吃掉，只好冒着风险下了“逐客令”。
“笙爷，这味道在厨房里会浓很多，您先去客厅坐着，你放心，马上就好。”
慕月笙冷笑一声。
身后视线一下子收回。小女人大松了口气。
“大宝，一会儿你给爸爸端出去好不好？”她低头，亲了一口小人儿光亮的额头。
她自己送，怕被怒火给吞噬了。
客厅，慕月笙点燃一根烟。烟雾弥漫中，尼古丁的味道也飘散开来。
姜大宝端了一个隔热的大碗朝客厅走来，碗里是淡黄色的小米粥，点缀着红色的小枣，卖相极好。
闻到烟味，小人儿小脸皱了皱。
慕月笙猛然掐断了烟头。可空气中的烟味还是久久不散。
男人似沉思良久，下了一个决定。
毕竟只是四岁的小孩，一个大碗端了这么久，小手已经开始摇晃。
“过来。”慕月笙蹙眉喊了声，等小人儿又往前走两步，伸手接过他的碗。
姜瑶转身想溜，低沉的声音鬼魅般悄然而至，“谁让你走了？”
她哆啦着脑袋，小步挪了回来，在大宝身旁坐下。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姜瑶小心翼翼问。
“你忘了？”慕月笙冷嗤一声，眼中神情似是斥责。
她一愣，瞪大的眼里含着一丝不可置信。是因为……明天是亲子活动的日子吗？
他竟然会为了这个提早回来。沈婷那边不管了吗？
她张了张嘴，却不敢问出口。
慕月笙舀了一勺米粥。
她又开始紧张，见到男人只是皱了皱眉才放下心来。
“我看到书房里有一副拼图。”沉默着的氛围总是有些诡异，姜瑶不想把压抑的气氛带给大宝，试图寻找一些话题。
慕月笙愣怔了下，在灯光下，墨眸闪烁点点星光。
“小孩子拼这么大幅拼图，会不会太吃力了？”她搞不懂，为什么他要给大宝买这样的玩具。
“不难。”
“你说不难就不难吗。”姜瑶较上了真。
慕月笙没有反驳，一口一口把米粥吃完，站起身，牵了大宝的手。一大一小就朝书房走去。
姜瑶赶忙洗了碗追了上去。
书房里。
慕月笙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书架旁，伸手拿下一块拼图外廓，在地面铺开。
那是一个边长一米多的正方形，原图却只有一张普通白纸大小，是一个变形金刚的图案。
图案很精细，繁复的线条和花纹，看得姜瑶都有些眼花缭乱。特别是背景，相似的颜色冗杂，很容易让人混乱。
男人把碎片全都倒了出来，和大宝坐在一起。
“太难了，大宝才四岁。”姜瑶皱起眉头，忍不住开口。
就算是她，也不敢说一定完成。
慕月笙斜睨了她一眼，却并不理会，而是把原图放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上。
只一秒，两人眼神都变得专注起来。
姜大宝肉呼呼的小手和慕月笙骨节分明的大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分外和谐。
小人儿眼睛渐渐亮起了光芒，和一人沉浸时不同，两个人在一起，让他眼里都有了色彩。
小肉掌推倒小山一般的碎片，从里面拿出一块，递给慕月笙。
慕月笙默契地接过，在靠近他的一个位置放好。
他拿出一块，也递给姜大宝。
姜瑶很快看出了门道，原来是两个人拿到碎片后，如果自己离所放位置比较近，就自己来，反则交给对方。
配合越来越默契，看得姜瑶不停地揉搓着眼睛。
“不、不可能的……”她低声喃喃。
这种专注和精准，还有对颜色的辨识度，都足以让普通人望尘莫及啊！
慕月笙是大变态，一个商业帝国的缔造者。可大宝……
大宝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岁的孩子！即使他有自闭症。
姜瑶怎么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这一切又摆在眼前。
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可为什么和慕月笙这么像？
她用力甩着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抛掉。
不可能的，鉴定结果都已经出来了。
几千上万块拼图，两人只拼了一个多小时。全程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完全是沉浸式的投入。
姜瑶抬手捂住嘴，努力压下眼里的震惊。
“爹地。”
拼图完成，姜大宝才小声地开口。声音软软的，像甜糯的小米粥。
慕月笙脸上宠溺的笑容，也让书房里散发着融融的暖意。
“大宝很棒，乖，该睡觉了。”
手心柔软的触感让他的眼眸沉了沉，竟有些不舍，又摸了摸那张洁白无瑕的脸。
姜大宝突然朝前倾身。
慕月笙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把脸凑了过去。
柔滑的触感，像是直接亲到了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让人的心也像棉花糖一样蓬松起来。
亲完，小人儿也不拖泥带水，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大宝。”姜瑶跟在他身后。
睡觉。姜大宝乖巧得不行。
可是她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姜瑶自嘲地笑了下。有什么问题，大宝怎么可能知道？要问慕月笙吗？
迟疑了下，姜瑶洗了个澡。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她走到主卧室，心下有些忐忑。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房间发生过的暧昧，还是接下来的问题。
她抬手正要上前敲门，大门却突然打开，让她一下撞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她慌乱地抬起头来，入目是一双闪烁着点点暗芒的墨眸，眸中的暗色瞬间把她笼罩。
让姜瑶觉得，自己一步踏入了黑暗，头晕了下。意识到额头贴上的是男人结实的胸肌，小脸升起两片红晕。
居高临下，慕月笙看到的便是姜瑶小鹿般灵动漂亮的大眼，带着几分无辜和柔怯。
他低头，胸口的余温还在，心底蓦地升腾起一股难言的躁动，把他的心也给卷入。
“对、对不起。”姜瑶后退一步，脸上红晕还未散去。
慕月笙神色淡淡，眸色也是极淡，像是一头吃饱喝足变得温顺的雄狮，虽然温和，却有暴起伤人的实力。
“来做什么？”男人低声问。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姜瑶凝重地问，两弯柳叶眉下，杏眸中的神色更是认真严肃。
或许是她想多了？不是什么遗传，那种能力，是慕月笙通过后天学习习得？
问完，她就差点咬了舌头。正要补充内容让慕月笙听清楚，男人眉头一皱，就明白她问的什么。
“怎么，你觉得只有大宝才有这种天赋？”慕月笙的声音中带着一点轻嘲，却并不锐利。
果然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那也不代表……
“这种天赋不是遗传的，对吧？慕月笙，你真的没有什么遗失的孪生兄弟？”
她到底在问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啊！
“姜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果然，慕月笙已经不耐烦起来，声音冷了十度。
“对不起，没事了。”她摇摇头，想要离开。
姜瑶伸手想要关门，手臂抬高，就发现慕月笙那双寒眸温度骤然降到了零点。
黑眸瞬间凌厉，身上散发出裹了寒霜一般的逼人寒意。
她猝不及防，被冻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慕月笙怎么突然生气了？
姜瑶后退一步，手也忘了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