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王城

作者:曼卿|发布时间:2018-09-22 12:00:00|字数:3146

  【西荒谣】第一篇章青灯长明离原中——『蔷薇』(一)

  “阿鹂,快回来,勒颇酋王快到了!”萨仁已经看到远处飘着的白色虎头旗,乌压压一大片人头正漫过阿鹂背后草坡下的谷地。萨仁年纪比阿鹂大了二十岁,小麦色的脸上有着细密的皱纹,听说年轻时也是个美丽的姑娘,她穿着得体的深蓝色长袄,眼神沉稳。

  阿鹂正在兴头上,歌声清脆明亮,好似飞过天空的一只花雀子。她完全没听到萨仁的呼喊声,也没注意到背后的马队已经很近了。

  “驾!”萨仁一挥马鞭子,身子微微前倾,胯下白马如离弦之箭,迅速飞奔到草坡最高处。

  勒颇酋王年轻英俊的脸从草坡上如一轮朝阳般升起来,萨仁慌忙下马,恼怒地一甩马鞭子,炸雷般的声音倒吸引了阿鹂的注意力,她赶紧策马跑过去。

  “勒颇酋王,愿神保佑您吉祥!”萨仁带着涨红脸的阿鹂恭敬地将左手放在右肩上深鞠躬,礼貌地说。

  “又一年没见了,萨仁还是那么贴心。”勒颇酋王笑了笑,脸上一对酒窝显现出来,使得他的脸有孩童般天真的气质。但他已经三十一岁,白虎族人寿命不长,一般六七十岁左右就到暮年,勒颇胸口露出少许遒劲有力的肌肉显示出他还在最健壮的年纪。他注意到了阿鹂,是个从没见过的少女,好奇地问:“珠兰姐姐呢?”

  萨仁骑上马,带着几分沉痛地回答:“珠兰去年生孩子,不幸没挺过来。女王从珠兰家挑了个女孩子来替她,”她指着低头不敢说话的阿鹂道:“喏,就是她,叫阿鹂。毛毛躁躁的,不过唱歌怪好听,晚上篝火晚会,让酋王听听她的歌声。”

  阿鹂大气不敢出,揪着马缰绳恨不得抠出条缝钻进去,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勒颇酋王,在王城姑娘们的心中,勒颇酋王可是天边的月亮,梦中的情郎。

  “我的天神,愿珠兰平安喜乐来生幸福!”勒颇双手合十默念了三遍,抬头打量了一下阿鹂,笑着说:“刚才听到了,真可爱的姑娘。我们走吧!”

  萨仁点点头,在骑马转头的空当,她扫视了勒颇酋王的人马一眼,没有大巫觋的身影,她心中觉得很奇怪,大巫觋向来跟勒颇酋王形影不离,这次竟然不在,莫非出了什么事?萨仁和阿鹂一左一右在酋王正前方领路,朝着王城走去。

  不远处的王城,像个咧嘴笑的汉子,说是王城,自然不能与东边的城市相提并论,咸池王城其实就是大大小小几千个围在咸池旁边的帐篷和草棚子,说小也不小,骑马得跑两个时辰才能绕一圈跑完,说大也不大,比起从东到西两千里距离这又显得很小。城门只是巨大石块垒起来的拱门,已经被蔷薇的藤蔓爬满,密匝匝的红色花蕾昭示着盛开时的轰轰烈烈。

  勒颇一进城,王城几乎沸腾了,无论老幼都跑到道路两边欢呼,争相一睹勒颇酋王的风采,还有他带来的一千名汉子,大堆的粮食、丝帛、金银珠宝。萨仁领着勒颇的马队去准备好的客帐里安顿,勒颇带着四个精壮如铁塔般的男人往咸池边最华丽的王帐走去。

  那是一顶洁白巨大的帐篷,有十八个绳桩固定,每个绳桩上都镇着铜虎头,旁边插着绣着蔷薇图案的虎旗。勒颇每次看到这个蔷薇虎旗都有点不是滋味儿,毕竟他的祖辈才是这片咸池的主人。

  阿鹂在外面敲了敲铁钹,报告道:“尊贵的女王,勒颇酋王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进来吧!”

  掀开帘子,一张铺满银白虎皮的卧榻上躺着一只苍云豹,脑袋搭在厚厚肉爪上打盹儿,女王斜斜地倚在豹子怀里,貂绒袍子里露出修长的右腿,袍子上半截敞开着,她里面只穿了一件产自东边的薄丝吊脖小兜,双峰影影绰绰。她脚底下跪着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肤色黝黑,一看就是西海边部落的男人,被太阳晒得没了皮色。帐篷正中央已经站着二十多个人,都穿着各种各样名贵的兽皮袍子,都和勒颇一样是各个部落的酋王。

  勒颇从人群中径直走过去,扶肩行礼道:“尊贵无比的女王殿下,勒颇代表监兵部落臣民恭祝殿下永远年轻,吉祥如意,愿天神保佑草原上每一个人。”

  “勒颇,就等你了呀,合娲节你要是不来,王城里的姑娘们可要哭成泪人儿了!”女王笑得风情万种,将貂绒袍子直接掀了,从卧榻上走到勒颇跟前,平视着勒颇浓黑的眸子,羊奶般滑嫩的手摸着他的下巴,说:“你来了三年,我还没能生下孩子,勒颇,这一次没让我如愿,我就不放你走了!”

  勒颇大方地笑着说:“祈祷天神让女王如愿!”

  暮色渐渐把草原染成了虎皮色,阿鹂像个小跳蚤似的在萨仁跟前问这问那,她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六岁,本来按照规矩不能参加合娲节,萨仁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做准备时带着她。王城里在萨仁的指挥下迅速布置起来,每个帐篷都挂出了珍藏的白绸子、白貂皮,稍次一点也是白獭兔皮,比起某些穷苦得只能摆出狐狸皮、旱獭皮的部落,王城显出了尊贵感。

  洁白,是白虎人最崇敬的颜色。

  “萨仁嬷嬷,勒颇酋王除了侍奉女王,还会侍奉其他女人吗?”阿鹂利落地把白羽鸡放血,昂着红彤彤的脸蛋问萨仁。

  萨仁正在分拣那些撕下来的白羽,手被烫得有些发白脱皮,她笑眯眯地说:“会呀,只要他喜欢的呀,他都会侍奉。晚上你唱歌唱得好,挠得他心痒痒,让他惦记上,明年合娲节说不定就侍奉你。”

  “哎呀,萨仁嬷嬷讨厌啊!”阿鹂着急跳脚,一下没摁住白羽鸡,被挣扎的白羽鸡溅了一身血。

  旁边一块杀野猪的姑娘安达打趣地说:“为什么今年不让,还惦记一年,说不好转头忘了呢!”

  “你们呀,不懂!”萨仁有些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白虎族的女人最美,可跟东边那样的厮守是没有的,合娲节一过,女人男人各奔东西,男人继续去为女人放马打猎,女人回到帐篷里生孩子,煮饭算账管地盘,男娃子到了八岁丢出去爱去哪里去哪里,女娃子待在部落里长大。虽说我们动动手指能让砍刀对准那些男人,男人们就必须替我们打地盘放牧贡食物回来,可那不长久,男人们就算没有神力,暴乱杀女酋王的事情也不少啊!得让男人们死心塌地侍奉你,那就让他惦记你,他就会给你带来最好吃的食物,给你最多的牛羊和土地。”

  “哦……”阿鹂和姑娘们拖着老长老长的音调似懂非懂地点头,她手中的白羽鸡已经不再动弹了。

  “那,那监兵部落为什么是男酋王,他们也杀了女酋王吗?”阿鹂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不完似的。

  萨仁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耐心地回答:“也不是,监兵部落以前不住在鹂歌森林,就住在咸池这里,铁穆霍尔就是他们的首领啊,他……”

  还没等萨仁说完,阿鹂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太阳王,我知道我知道,他打到了东边,带回来很多珍贵的丝绸,还有好吃的,梨膏糖!《铁穆霍尔传》里唱过,梨膏糖,甜丝丝的,给他心爱的玛桑女王。”

  “可你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东边的人报仇,一把火烧了咱们草原,玛桑女王也死在这场灾难里了。监兵部落被其他愤怒的部落惩罚,他们又没了女酋王,决斗推举出了男酋王格鲁,格鲁带着他们迁徙到草原边缘的鹂歌森林附近生活。一个部落要不是混到穷途末路,是不会推举男酋王。你看,每年王城合娲节,都是其他部落女酋王送男人来部落,这些男人都安排在女王的帐子附近,那些男酋王都是亲自带着男人们来,还爱钻女王的帐子,女王赶走了不知道多少个,勒颇可是唯一一个她看得上的男酋王。这么多男人惦记女王,女王的统治像日月一样稳固,你们才有好日子过。”萨仁又把话说了回去,这些在王城里长大的姑娘们,就好像养在帐子里的铺地锦,不知道外边的草原多么危险。

  阿鹂噘噘嘴,满不高兴地放下白羽鸡,说:“我去洗洗身子,脏死了!”

  “生气了,阿鹂呀,准是生气了!”姑娘们大声笑着。

  阿鹂走到帐子口跺跺脚,一个人跑到咸池边,咸池是草原上最大的湖泊,听西海部落那边的女人说,和西海一个味道。她踩在雪白的盐粒上,突然才想起来,跑出来洗澡没带换洗的衣服,沾上鸡血黏腻腻的衣服才不要穿呢,阿鹂只好又返回去,在去自己营帐里的路上,看到萨仁正迎着一队人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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